20 他真的能看懂嗎？

李仲聞教授雖然平時和同學們相處得很好，為人和藹可親，平易近人，但是在學術上卻是出了名的嚴格，容不得半點馬虎，在這個領域，誰要是能夠得到他的認可，足夠他自傲了。

所以，韓風這個外來的業餘者在課堂上大出風頭，讓神經科學系這幫專業人士覺得很丢面子，所以他們都一致認為，韓風這次是碰上了狗屎運，運氣好才提出了一個這麽有深度的問題，所以，下課之後，他們故意不去搭理韓風。

韓風隐約能夠猜到他們的想法，不過他樂得如此，今天課堂上不小心出了個風頭，已經令他有些後悔了，心中決定，以後要是被點名，絕對不再問什麽問題，老老實實聽講才是王道，如果真的要問，就私底下單獨去問李教授。

至于神經脈沖除了電屬性還有其他什麽屬性，韓風目前并不知道，也暫時不想去關心，他只要知道神經脈沖是一種類似于計算機中的數據流的信號就行了。

下課之後，韓風并沒有多作停留，收拾好東西，打算去圖書館，那本書，還有兩天他就快看完了。

他剛走了幾步，似乎有什麽心靈感應似的，突然回頭看了一眼，頓時和一道目光打了個照面。

“呃……是她？”韓風微微一愣，他又看到了那個女生，那個令他差點陷入死機狀态的女生。

不過，韓風卻不敢多看，和她那宛若深潭的目光稍微接觸了一下，他便連忙轉了過去，然後頭也不回地匆匆離開了。

原來她是神經科學系的！在轉身的那一刻這樣他這樣想道。

韓風并不認為自己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人，一個絕世美女，如果心靈不美好，就算傾國傾城又如何？他也不相信所謂的一見鐘情，認為這完全是扯淡，兩個人沒有時間去了解，怎麽知道在一起合不合适？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韓風今天在這裏偶遇這位女生，他的心底的确有一絲莫名的歡喜，當然，也僅此而已，他的頭緒很快被自己遇到的各種問題所淹沒了，這個版本的超級系統，已經不能滿足他現在的需求，并且還不斷出現各種BUG，他已經在琢磨着将其升級了。

按照軟件開發中所遵循的原則，韓風将第一個能夠使用的“超級系統”版本定為1.0版，在這個版本之前，還有0.1～0.6版，不過那些版本的功能，基本上都只是控制局部身體的，不能滿足他正常生活，在0.6版之後，基本要求已經得到滿足，所以韓風直接将其命名為1.0版。

而現在，這個1.0版顯然也不能滿足要求，首先是對身體的控制，現在韓風的動作看上去還有點像僵屍，關節活動沒有正常人靈活，尤其是雙手，十指驅動還沒有完成，只實現了四指。

通過這幾天的學習，韓風對人體的神經系統已經有了全面而系統的認識，他心裏很清楚，當初“超級系統”在設計上，就存在根本性的問題，自己當初很多東西根本就沒有了解清楚，完全靠自己的摸索，從而把“超級系統”拼湊起來，現在想來，這簡直是一個奇跡，連韓風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毅力。

當初他編寫超級系統的時候，根本就是一個功能一個功能逐個完成的，例如首先控制自己的眼睛，耳朵，然後是舌頭……最終才是自己的手和腳。

就像是搭積木一樣，一塊一塊慢慢完成，整個系統的體積也是慢慢由小變大，由簡單變複雜，剛開始的時候還好，程序少，容易控制，條理也清楚，可是到了後來，往往他要添加一個簡單的功能，就得費上好大的心思，剛加上去的時候，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錯誤，因為要向整體上添加一個小功能，已經失去了最初的獨立性，而是要考慮和其他程序和驅動之間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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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這次升級控手驅動，就出現了難以預料的意外錯誤，韓風短時間內都沒有任何頭緒。

這種“積木式”的系統架構，不适合大型的複雜的項目，韓風遲早要将其抛棄，進而采用更優秀更嚴謹的架構。不過這種架構上的升級，完全是從底層革新，涉及到的東西實在太多，韓風現在還沒有把握，所以暫時是行不通了，他只是将其提上了日程，作為以後努力的方向。

現在急需要解決的，還是控手驅動。

對于這個控手程序，韓風在腦海中也已經有了一些頭緒，他打算将那本《人體神經系統》看完之後，再将《運動系統》啃完，然後就立刻着手升級控手驅動，之所以要看《運動系統》，韓風是擔心自己又忽略什麽東西，以至于升級失敗，畢竟知己知彼，才能取得成功。

※※※

晚上，李仲聞教授忙完工作回到家裏，想起了今天課堂上的那位表現出色的同學。

“我怎麽之前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李仲聞教授很奇怪，他對自己的記憶力很自信，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将整個班級的學生都印入腦海了，卻沒想到今天漏了一個。

于是上校園登錄網學生信息管理系統，調出神經病學專業1班的學生名單，查找“韓風”這個名字。

“沒有？”李仲聞教授一愣，“難道不是這個專業的？”

這可能嗎？外系專業學生能将神經科學學得這麽精通？正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李仲聞教授自然不會認為韓風今天問出這個問題，是他人品爆發，夏貓碰上了死耗子，能夠将這個問題想得這麽清楚，沒有平時深厚的積累是不可能的。

想到這兒，李仲聞教授站起身來，走出書房，來到女兒房間，問道：“珊珊，韓風是不是你們班上的？”

李珊珊，是李仲聞的獨生女兒，他回國之後，李珊珊也就跟着回國了，目前正好上大一，由于受到李仲聞的影響，學的專業也是神經科學。

正在埋頭做作業的李珊珊見到老爸走進來，連忙将耳中的耳機摘下來，說道：“Daddy，有什麽事嗎？”原來她剛才根本就沒有聽到她老爸的話。

“說了多少次了，做作業的時候就安心做，別聽歌。”李仲聞教授無奈地搖了搖頭，重新問道，“你們班有沒有一個叫韓風的同學？”

李珊珊立刻說道：“你說的是今天那個問你問題的吧，沒有，他不是我們班的。”

得到确認之後，李仲聞教授嘆道：“難得啊，不是這個專業的，竟然在這方面有這樣深的造詣……可惜了，可惜了……不知道他是那個專業的……”他感嘆了幾句，便出去了。

“他真的能看懂那些書嗎？”李珊珊想起了前幾天在圖書館的那一幕。

那天她去閱覽室查資料，韓風正好坐她對面，讓李珊珊覺得驚訝的是，他手裏抱着幾本神經科學專業的英文著作，這幾本書，她只見過老爸平時做學術的時候借來當參考資料用過，平時放在那裏，根本就沒人看，常常積滿灰塵。就算是從小在美國長大，并且受老爸熏陶培養的她，看那幾本書也覺得非常吃力，很多單詞和概念都看不懂。

他抱着這幾本書幹什麽？李珊珊當時覺得很奇怪，看他年紀，應該和自己差不多大，最多讀大二，可是就算是大二學生，也不應該能看懂這些書，畢竟這是在國內。

李珊珊這邊還在奇怪呢，可是韓風卻已經坐在她對面，開始興致勃勃地看書了，令李珊珊大跌眼鏡的是，他不但真的在閱讀，而且速度很快，快到連自己的老爸也比不上。

和所有在場的同學一樣，李珊珊認為韓風在裝，明明看不懂，還裝作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真是太……

李珊珊本是個性格很溫柔很安靜的人，可是不知怎的，她今天對這個男生特別注意，看到他在自己面前，裝模作樣地“糟蹋”神經科學專業的經典著作，她終于還是忍不住輕聲地說了一聲“裝模作樣”，因為以前也不乏有同學故意在自己的面前裝作很博學很厲害，以引起自己的注意。

她說得很輕聲，純粹是為了發洩一下心中的不滿，但卻沒想到那個韓風耳朵那麽靈敏，這麽小聲也讓他聽到了，他立刻就擡起頭來，望向自己，然後這家夥就呆住了。

是驚豔嗎？李珊珊對這種情形已經麻木了，所以她剛開始并沒有在意，可是接下來，韓風卻一直保持那個姿勢，瞪大着眼睛老盯着自己不放。最終，她受不住韓風那赤裸裸的眼神，只好換了一個座位。

可是，在李珊珊起身的那一刻，她卻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驚恐”的意思，是的她可以肯定，那的确是“驚恐”。

為什麽會出現這種眼神？難道自己很可怕嗎？李珊珊在別處坐下之後，很快就聽到了韓風起立的聲音，轉頭看去，卻他匆匆離開了。

原本已經把他給忘記，可是卻沒想到今天又在自己的課堂上看到他了，李珊珊當時還真的以為這個男生盯上自己了，故意接近自己。可是接下來，這個男生卻一直沒有回頭看自己，一直在以很快的速度看書，那本書正是Daddy編寫的教材。

“他又在裝了。”李珊珊當時對自己說。

……

“他真的能看懂嗎？”

李珊珊再次問了一下自己，輕輕地搖了搖頭，将耳機塞回去，繼續做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