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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趙柯本來是抱着一種馬上就要BE的心态去面對這段感情的,雖然沒有說出來,但他幾乎時時刻刻都在想自己會怎麽死……
現在經李煜這麽一說,他心裏頓時就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明快。
怕什麽不能長長久久,在一起一天就是一天的幸福。
大概是解開了心裏的疙瘩,趙柯現在看着覆滿了皚皚白雪的園子,竟也難得文藝了起來,吟了一句:“風一更,雪一更,故園無此聲。”
身旁的李煜贊道:“哥哥新作的詞?”
趙柯想了想道:“啊……是的……”
其實他壓根兒都沒想起來這是他哪年輩子學的東西了,背的對不對都還要兩說,厚着臉皮承認的時候還是十分心虛的。
不過既然李煜這麽問他了,那就說明他這句詞至少也是這個年代之後的産物了。
所以……承認就承認吧……
李煜道:“我先前也寫過不少雪啊花啊的,不過總也沒有滿意的,我聽着哥哥這兩句就很不錯。”
趙柯道:“你?你寫的所有東西我都能倒背如流,現在還沒寫的我也能倒背如流,除了你的詞,我再也沒把誰的作品記得這麽清楚過了。”
李煜:“……”
李煜被這幾句語無倫次的話搞的有些懵,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趙柯避開李煜的目光:“現在已經是是開寶八年十二月了,歷史上記載的是我在開寶九年十月二十日清晨暴死,死因是我召我的親弟弟進宮喝了壺酒,他為了謀權篡位就把我給毒死了。從嘉,你知道麽?我不是你們這時候的人,我昨天就和你說過了,我是一千二百年後的人。我也不叫什麽趙匡胤,我叫趙柯,我從上小學的時候在課本上第一次讀到你的作品時,我就對你着了迷,我瘋狂的想要了解你的全部。後來我成為了一名搞科研的工程師,我和我的團隊經過五年的研究,做出了一臺時光機。我這次就是通過我的時光機來到你的世界裏的。因此,我知道你們這個年代所有大事件的發展軌跡和結果,但是我卻不能改變這些軌跡。就像是萬物都有平衡,各人都有命數一樣,你也可以理解為這都是天注定的事情。無論是好是壞,我都不能打破這些事情本來的結局。我這麽說,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但是我說出來就會比憋着好很多。”
趙柯越說越激動,慢慢的蹲了下去,把自己蜷成了一團,臉埋在了兩膝之間。
良久,他又補充道:“我不想離開你,更不想看你失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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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趙柯原本已經不打算說了,但到底還是沒憋住,不過有了李煜前頭的幾句話,他的心情已經比先前坦然多了,這會兒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就和掀翻了一直壓在胸口的巨石似的,瞬間覺得暢快無比。
他知道,李煜作為一個“古代人”,對他說的這些應該不會很容易理解,他索性也沒再多說,想看看李煜自己的理解。
李煜揪着手邊的一條小樹枝,沉默了足有一盞茶的時間才開口道:“所以……哥哥的意思是……你最後是被晉王所害?”
趙柯點了點頭。
李煜道:“帝王家哪個不看重自己的名聲,若真是這樣,他就不怕百年之後遭萬人唾罵?”
趙柯無奈地笑了笑:“從嘉,你太天真了,這世間為了逐權而殺兄弑父的人數不勝數,為了坐上那把龍椅,人真的什麽都做得出來。”
李煜笑着,眼角卻滑下一行清淚道:“那……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嗎?”
趙柯心口驟然一痛,伸手把李煜攬進了懷裏:“沒有辦法的……”
李煜輕輕地抱住了他,在他背上輕撫了幾下道:“那我可要好好抱抱元朗哥哥了,是不是我現在抱一次就少一次了?”
趙柯把頭埋在李煜頸窩,不争氣的眼淚噼裏啪啦的就往下掉,砸在李煜的手上。
李煜趕忙換了說法道:“元朗哥哥別哭,你看,你要是不來到我們的世界,不對我說那些話,也許我和元朗哥哥永遠都不會有這一段感情,所以咱們現在每一次擁抱,都是比之前多了一絲福分。哥哥方才說讓我住的離你近一些,那我明天就搬到宮裏去,好不好?總之你是來我們這個世界找我的,那就不要管別人了。你只當是同他們一個臺子上做戲,下了戲臺只和我一個人過日子。”
趙柯點了點頭:“說得對說得對,若是因為快要分開就整日裏這樣傷春悲秋的,咱們連這僅有的一年也要浪費了,咱們不哭,不失望,咱們好好過剩下的每一天,每過一天就多一絲福分。”
李煜也擦了擦淚,朝他伸出手道:“那,咱們就說好了?”
趙柯也伸出手,和李煜結結實實的拉了個勾:“好,咱們說好了。”
倆人在外頭吹夠了西北風,回到屋裏的時候手都是冰涼的。
趙柯來禮賢館的時候都是摒退左右的,也沒人敢來叨擾他和他的違命侯,自然也就沒人伺候,他們自己泡了熱茶,暖了暖身子。
李煜嘬了口燙的還冒着水霧的茶,笑着問道:“元朗哥哥,今晚還要嗎?”
趙柯差點兒沒端穩手裏的茶杯,大腦短路的一刻他把燙手的杯子放在了嘴邊,吸了一口燒嘴燙牙的熱茶,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趙柯萬分悲苦的把這口茶咽了下去,含淚看着李煜:“要。”
李煜沒忍住笑道:“沒出息。”
趙柯咽了口口水道:“要你就行了,出息又不能吃。”
李煜道:“那我就能吃了?”
趙柯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今晚就吃你了!”
汴京的第二場大雪降臨在半個多月以後,也就是元宵節,在古代人們稱為上元。
宮裏擺了家宴,趙柯安排李煜坐在了自己左手邊。
這半個月李煜心情好,也肯好好吃飯了,所以雖然常被他折騰,但還是比之前胖了不少,不再是那副形銷骨立的蕭條樣了。
但坐在他另一邊的臉色綠成菠菜色的宋皇後就沒那麽舒服了,她倒是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四下裏坐着的都是看熱鬧的嫔妃。
趙柯掃了她們一眼,他還不知道這些長舌婦在想什麽?左右自己也不得寵,但能看看皇後的笑話也是很令人開心的。
說起來,他這個宋皇後今年也不過二十四歲,可如今日子居然不比一個男人好過,還是個将近四十的老男人……這委實有些諷刺……
趙柯并不清楚歷史上趙匡胤和宋皇後感情如何,因為他所了解的為數不多的史實全都是關于他偶像……啊不……他對象李煜的。所以他現在把宋皇後晾在一個尴尬無比的境地,自然也就沒什麽慚愧的。
倒是李煜自己心裏過意不去了,想着敬皇後一杯酒,但是還沒站起身,就被趙柯按了回去:“你現在敬酒比什麽都不幹更打她臉……”
李煜:“……”
這頓大型團圓飯吃的很是別扭,四下裏将近八十雙眼睛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只都在看熱鬧,但真不怕事大的,還是他這位要命的弟弟——晉王趙光義。
席間,趙光義命人端來了一壺酒,說是尋遍了金陵才找到的什麽寶貝瓊漿玉液。
趙光義接過太監手裏的托盤,親自擱到了李煜的桌上,還有模有樣的朝李煜行了個禮道:“聽聞新嫂極愛飲酒,光義特此差人自新嫂的家鄉金陵尋了壺美酒來獻于新嫂。一表對皇兄與新嫂的祝賀,二來迎新嫂的喜好,三則是光義想着新嫂常住在汴京,飲一壺家鄉酒,也好解一解您的思鄉之愁。”
李煜:“……”
趙柯瞥了趙光義一眼,然後偏過頭小聲在李煜耳邊道:“放心吧……按照歷史……現在他給的東西還是可以放心喝的……”
李煜:“……”
王德鈞不知道突然打哪冒了出來,端起趙光義獻上的酒,先後給趙柯和李煜各滿上了一杯道:“官家,您也不說句話,奴才想着,必然是違命侯害羞了吧。”
趙柯笑着端起酒杯,努力的擠出了一個微笑道:“說得不錯,德鈞,你很懂啊?”
王德鈞嘴角裂到後腦勺道:“哪裏哪裏……全靠官家不嫌棄奴才愚笨,提點奴才,奴才這才……”
趙柯道:“你下次要是再敢多嘴,朕就把你賜給牢裏關押的囚犯們,反正他們被關久了,指不定會憋出什麽毛病來,正好你就當積德行善,進去給他們洩洩火。”
此話一出,座下瞬間鴉雀無聲,陷入了死水一般的沉寂,風吹落了一片枯葉都是了不起的大動靜。
王德鈞吓得白了臉,手一滑拂塵都差點兒給扔到趙光義頭上,哆嗦着一邊抽自己耳光一邊跪下哭喊道:“奴才多嘴,奴才說錯話了,奴才該死,官家饒命啊官家!”
趙柯沒再搭理他,端着酒杯朝李煜笑了一下。
李煜會意,也舉起了酒杯。
趙柯勾着李煜的手,兩個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在衆目睽睽之下,把這交杯酒一飲而盡。
喝完,趙柯放下酒杯,看着趙光義笑了笑道:“不錯,果然是難得的美酒,延宜有心了,賞!”
趙光義也露出微笑,磕了個頭謝了恩。
但趙柯看得出來,這就是個暗潮洶湧的假笑罷了,這皮笑肉不笑的背後,還不知道埋着多少見不得人的陰謀。
但因為之前和李煜的約定,趙柯很快就沒有再繼續想這件事了。
“下了戲臺只和我一個人過日子。”
李煜的這句話一直被他貼在心裏,簡直都要開出一朵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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