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青澀女弟子VS高冷劍仙師尊(八)

花鏡迷迷糊糊地張開眼睛。

眼前男子白衣冠雪,冷目微側。

似乎有所避諱。

發生了什麽?

她看看自己。一下子明白了。她睡覺一向習慣裸睡,這是很多年的習慣了。

特別在仙俠世界這幾年,心中無所顧忌,心情輕松。

一直按照自己的心情來。

蠶絲被細滑如一襲夢,她被蓋住身上的肌膚。她一向睡覺極不安穩,怎麽可能這麽妥當地蓋住。

是師尊了。

這麽說他全都看見了。

既羞澀有好奇,師尊他會怎麽樣呢?

心裏千回百轉,一雙盈盈杏目不由飛到他身上。

紫曜感覺到小徒弟的目光,生平第一次覺的不知所措,有點尴尬。

他高聲道:“還不快穿衣服。我在客堂等你。”然後,腳步仍然輕重如舊,但腰間美玉發出的鳴聲卻比從前更為緊促。

每天把研究男主當便飯的花鏡,如何不知道?

顯然,他有點應付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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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面上神情淡然,應付自如。

花鏡狡黠一笑,從旁邊取了一件藍色廣袖流仙裙穿上,頭發随意一挽,取了一只玉梳簪發。

素手往虛空一點,四方體的明鏡如水。映着一張明秀的臉龐。

有點寡淡。

花鏡想了一下,拿出月蕭送的胭脂。淡抹玉頰,粉色頃刻出現。

這樣的膚色,當真少女。

她露出瓠白的牙齒。

微微點頭。

等待。

漫長的等待。

紫曜從蓬萊仙島一回來,跟雲岱宗衆峰主開了一個會議後,便一直在琅雅閣等待自己的小徒弟過來。

可是直到太陽東升,雲彩飄過了一重重山,也沒有一個人影。

現在,到紫竹林裏等徒弟更衣。

又用了很久。

果然書裏說女人性子慢,有耐心。

誠不欺我。

紫曜磨蹭着一枚棋子,在竹盤上獨自下棋。

小徒弟,她也是一個女人了。

反才看到的那一幕,足夠證明。

即使他太上忘情,但男女之欲卻是難以避免。

雲岱宗雖然提倡清心寡欲,但絕不是完全無視兒女之情,只是反對過分地□□罷了。

畢竟,本宗起于道教。

雙修弟子甚多。

不知會是誰采去小徒弟這朵羞澀的茉莉?

身為師尊的某人突然意識到自己責任巨大。

花鏡歡快地走了過來。

“師尊,我陪您來幾局?”

紫曜默默無言,手指拎起一枚墨玉棋。

竹制棋盤上散亂的黑白子一下兵分兩路飛回旁邊的竹碗裏。

他淡淡地瞥眼花鏡,其意不言而喻。

花鏡笑嘻嘻地坐到他旁邊,摸了一枚白棋。

倆人你一棋,我一棋。

好不樂哉!

“今天怎麽回事?”紫曜扣下一棋,問。

花鏡想了一下,暗叫一聲糟了。昨天跟月蕭玩得太瘋,差不多淩晨才離開桃花山。

所以今天起遲了。

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今天是十五。

也就是師尊例行檢查她修行的日子。

她給忘了。真是該打。

“呵呵……”她幹笑幾聲,“師尊,我以為這個月你不會回來了呢!所以——”

“所以——”他蹙眉,“繼續下棋。”

花鏡無奈地落下一子。

她這個師尊真是怪。年紀輕輕,生活卻過得像一個老頭子一樣無趣。不——比老頭子還要無趣,老頭子還會莳花弄草,不時與幾友四處走走,喝喝茶。而師尊整天到晚就是忙,不是出去弄任務,就是在紫竹林修煉或者讀書。

就像現代每天躺家的禦宅族一樣。

真是可怕。

她把無關緊要的東西在腦海裏翻了一遍,手上白棋虛空半日。

紫曜難得不耐煩地訓斥道:“整天都在想些什麽東西?上個月讓你習的一卷清理咒,可突破第一層了?”

這個……

她汗。

直從築基後,就沒怎麽學東西。

至于那個什麽清理咒?

那本老得連封線都在脫的一坨。

她好像前天還在什麽地方見過。

花鏡眼睛亂瞄,就是不敢對上紫曜真人的眼睛。

“”清理咒,清心明欲……”她眼前飛過這麽一行字。

紫曜看着竹盤上占了大半江山的黑棋,心情愉快地道:“我問你進展。不是問你背得怎樣。”

花鏡怎麽好意思說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那什麽清理咒講什麽,而且連書都找不到了。

“這個……這個……”眼睛突然瞄到一邊竹籃裏的舊黃色,方方正正的,像是書的形容。

紫曜早就發現自己的小弟子不太對勁。此時跟着她眼睛看過去,個子高挑的他一下就看見了一邊破舊的書籍。怎麽看怎麽熟悉,分明就是他給她的那本清理咒。

好啊……

他怒極反笑。

狠狠地一拍竹桌,玉石棋子充滿質感的清脆聲音噼裏啪啦地響起,花鏡被吓一跳。

“書在哪裏?”

花鏡好想告訴他——在花籃裏。

不過,說出來怎麽好意思。

白霧蒙蒙的眼睛,可憐兮兮地張開。

“師尊。”

紫曜不看她,冰雪冷澈的眼睛裏猶如只有一片白色,半點情緒都不曾外露。

和他相處了三年的花鏡,怎麽看不出來這是他最危險的時候。有種不好的預感。

“看來,你不把我說的話當一回事啊。”他手一伸,那書頓時從花籃裏飛到他手上。

“絕對沒有這回事。”她理直氣壯地回答。

“喔。”紫曜靜靜地看着女孩,“這樣最好。從今天起,我回紫竹林住。這本清理咒,五天後我會無序地抽背你。”

“啊——”

又要背書。

花鏡欲哭無淚。

紫曜真人說是在紫竹林長住,果真是長住。至少這一個月,根本就沒有離開過千尋峰。從清理咒到大悲咒,各類清心教書以及劍修靈體溝通的書本,花鏡按照紫曜真人的要求每天活的十分充實。

背書——實戰——看書以及聽師尊教導。

枯燥當然很枯燥,但是能夠與他天天見面。偶爾也能得到師尊寵溺的微笑以及點頭贊許。

以前難得一見,她或許還沒有這麽想親近紫曜。但是現在,她卻貪婪起來——想成為他喜歡的如。

這究竟是原主的執念還是她的想法。

花鏡不知道。

除了任務以外,第一次有這麽能吸引自己的物事。

她會在師尊看不到她之際,凝目。

望着那張高華冷漠的臉龐癡癡入神。

起初是這樣,只是後來一件事徹底爆發。

她不再滿足于靜靜地看,不只是時間的問題。

更多的是嫉妒。

她嫉妒師尊對玄珠的那種默契。

倆人相伴滅魔,旁邊的她好像成為了一塊礙腳石。

玄珠羽花扇一扇,強烈的風流一起。

魔族傀儡一下不敢靠近,只是沿着地平面上的線,流着膿水的嘴巴一張一合,配上那殘缺不全的軀體,十分惡心。

看慣了煙柳畫橋賞心悅目之景的花鏡忍不住惡心。

紫曜的紫華劍一斬,天地瞬時清明。

他們倆個人就像是天作之合一樣登對。

花鏡冷冷地站在他們後面,手裏星魄躍躍欲試。可惜主人并沒有給它這個機會。

“定魔碑殘破的這三年,從魔界穿越界線的魔族貴族到底進了多少?馭魔術近年來人間十分流行。雖然沒有大患,但卻給凡人的日常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困惑。畢竟,人間重視先人習俗不是一時半會了,偏生這馭魔術要以死屍方能驅動。”玄珠鳳目流連在它們身上,分明有不忍直視之感。

紫曜收劍,白衣在荒煙蔓草的野外,有些凄涼的意味。

“這三年來我四處搜尋補碑之物,略有小成。如今只差一物便可。”

玄珠問:“何物?”

花鏡默默地走在他們後面,一語不發。

什麽嘛,她都聽不懂。

一味地相前走,卻撞入了紫曜的懷裏。

她摸摸腦袋,癟嘴。

紫曜道:“好好走。”他牽了一下繞着手腕的白線,若隐若現,如一脈流雲。

在外,花鏡無法熟悉環境。

因而,紫曜便以牽情為線,為小徒弟引路。

花鏡擡頭,對上一雙冒着火星的瞳眸。

是玄珠。

她笑容裏似乎冷嘲熱諷的。

欺負她看不見。

花鏡微笑,牽扯手中的線。

可有何人知,她看得見。

她一下抱住紫曜,撒嬌道:“師尊,我好累。”

要是在三年前,紫曜一定毫不猶豫地抱她。

但是現在,小徒弟已經是個大姑娘了。

他雖然是師尊,但畢竟是男子。

得避嫌。

何況,小師妹還在這裏。

“耐心,馬上就會。”

玄珠搖着羽花扇,并不看他們。

不知從什麽時候,師尊越來越疏離自己。

從前偶爾開開無關大雅的玩笑,師尊雖不喜,但也不會多說什麽。而現在卻嚴厲斥責,說什麽姑娘家跟一個大男人說這種話不适合等等。更加不會再來她的小屋。學習的事也只是在紫竹林裏進行。

一下子都變了,花鏡有點适應不過來。

後來,一次偶遇玄珠。

她主動地說這事。

是她跟紫曜真人說的。

并且還說起,他們那一輩的一個師姐暗戀師父,就是因為男師女徒日日相處,動了情。

那一對的悲劇結果,花鏡不止一次在月蕭嘴裏聽過。

所以印象深刻。

男師為女徒脫籍雲岱宗,女徒卻在一年後愛上別人。

這個男師便是九華老人。

紫曜真人的師尊,道門內最為嚴肅執法的大成者。

這一招真是毒。

花鏡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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