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黑手
成君昊一直住在樓下, 也就是風瑾樓下那個房間。就在剛才,他聽到了一陣細微的動靜,仿佛是大風吹過窗戶發出的震動聲,他凝神靜聽, 那動靜消失了,也沒再聽到風聲, 作為一名觀察敏銳的軍人, 他當然不會放過這丁點的不對勁。
成君昊悄無聲息地下了床,從床頭櫃裏摸出夜視鏡戴上,一切便在眼前無所遁形了。他湊近窗戶掀開一點窗簾朝外看了一眼, 外面似乎并沒有看見人影, 院子裏的樹安安靜靜的, 并沒有被風吹動的樣子,明顯是沒有風。他将視線往上移, 這一看頓時怒了。他從牆角操上高爾夫球杆, 輕手輕腳地拉開門出去了。
打開大門, 成君昊先掃視了一圈院子,并沒有發現任何人蹤, 這才走出房子, 往風瑾的窗戶一看,一個身形精幹的人影正雙手扒在風瑾的窗臺上,正在努力地想辦法打開窗戶,他的雙腳蹬在樓下窗戶的框架上。成君昊冷笑一聲,悄沒聲息地走過去, 舉起高爾夫球杆就朝對方小腿上用力一揮,然後迅速跳開,扒在窗臺的人又驚又痛,腳下一陣亂蹬,然而還是沒找到着力點,最後從兩三米高的位置摔了下來。
成君昊上前一腳踏在了對方的胸口上,然後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三兩下就将人制服了。這個賊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徹底控制住了。他吃了這麽大的虧,也沒敢大聲聲張,只是發出了幾聲悶哼,不過很快他就沒機會出聲了,因為成君昊卸掉了他的下巴,疼得根本就發不出聲來。
成君昊将人反剪着雙手,拖着找到了繩子,将人捆成五花大綁,這才扔到了院子的草叢裏,離風瑾的房間遠遠的。整個過程,成君昊一句話都沒說,他若是想要這人性命,扭一下脖子就能将人解決掉,對方是私闖民宅,弄死了也不犯法。但他不想弄髒了手,更不想在這裏殺人,畢竟他和風瑾還要住在這裏呢。
成君昊将人處理好了,跑到儲藏室裏啓動了發電機,好讓風瑾睡得安穩一點,也虧得這幾天天氣熱,風瑾關上窗戶開空調了,否則如果開窗睡覺,後果不堪設想。成君昊決定明天叫人過來安裝防盜窗,這樣實在是太不安全了。
他忙完這些,才回來蹲在歹徒身旁:“痛不痛?”他聲音很平靜,就想跟別人拉家常聊天似的。
地上的男人疼得滿臉都是眼淚、鼻涕和汗水,但是他說不出話來,只能嗯嗯啊啊地發聲。
成君昊說:“我現在就給你下巴弄回去,你給我老實一點,我問什麽你就答什麽,要是我聽到有不滿意的答案,我就将你的下巴再次卸下來。”
男人滿臉都是痛苦和驚恐之色,聞言猛點頭。
成君昊看着對方滿是鼻涕的臉,有些嫌惡地找來了一塊抹布,然後托着對方的下巴,将它正了回去,男人疼得死去活來,剛想大聲□□,成君昊一腳踩在他肚子上:“安靜一點,不要打擾人睡覺了。”
男人只能把□□吞回肚子裏。
成君昊說:“說吧,你來我家幹什麽?”
男人說:“偷、偷東西。”
“我家的電是不是你給切斷的?”成君昊一邊問,一邊檢查對方随身攜帶的作案工具。
“是我。”
成君昊從對方随身攜帶的東西裏找出一個白色的塑料瓶,他問:“這是什麽?”
男人猛吞了一口口水:“牛、牛奶。”
成君昊說:“哦,出門做賊還帶牛奶,看樣子你很享受生活啊。你現在口渴了不,我打開給你喝了吧。”
男人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扭動身體下意識地往旁邊躲,猛搖頭:“不、不、不,我不渴,我現在不喝。”
成君昊冷笑一聲,捏着對方的下巴:“說吧,到底是什麽?不說就讓你喝下去。”
男人終于顫抖起來,哭着說:“我說,我說,是硫酸。”
成君昊眼神淩厲,加重了手裏的力度:“說!你來我家到底是為了什麽?為什麽帶着硫酸來我家?!”
男人哭着說:“我真的就是想偷東西。硫酸是我幫一個朋友買的,還沒有給他。”
成君昊擡手狠狠抽了對方一耳刮子:“不說是吧?那我打開看一下吧,潑幾滴到你身上,警察問起來,我也只是好奇無意間打開的,不是故意潑你身上的。”說着就開始擰瓶蓋。
男人哭着求饒:“我說,我說,不要打開,不要打開!是有人給我的,讓我潑在風醫生臉上。”
成君昊一把抓起抹布塞進他嘴裏:“給我安靜點,不要叫!是誰讓你來的?叫什麽名字?你一個人來的,還是跟人一起來的?”
男人眼睛骨碌骨碌轉。又說不出話來,只能嗚嗚地點頭,成君昊将抹布扯下,男人不敢再弄出大聲,抽噎着開始交待:“我、我一個人。是有人給了我一筆錢,讓我來幹這事的。那人外號叫刀疤,是道上混的。”
“你們平時怎麽聯系的?”成君昊問。
“用通訊器。”
成君昊用這人的通訊器給“刀疤”發了條信息,告訴對方事情已經辦妥。然後将抹布塞進男人嘴裏,扔他在草叢裏,收好對方所有的東西,回了屋,給李楊打了個電話:“李楊,對不住,這麽晚給你打電話。”
李楊聽見成君昊的聲音,瞬間清醒過來:“昊哥,什麽事?”成君昊這麽晚找他,肯定是有重要事。
“你帶人幫我去查個人,外號刀疤,是南城道上混的,通訊號是xxxxxx,盡快查到這個人的信息和下落,将人盯緊了。”
“好的,昊哥。”李楊趕緊答應下來。
風瑾這一夜睡得挺不安穩的,因為夜裏好像還挺熱的,真是奇怪,明明有空調,怎麽還這麽熱,身體出狀況了?一早起來給自己把脈,一切正常,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他起來後,發現成君昊已經起來了,居然還在廚房裏做早飯,并且說:“今天早飯在家吃吧。”
風瑾詫異地說:“你居然會做飯?”
“簡單一點的還是會。”成君昊說。
風瑾很好奇成君昊做的什麽早飯,他探頭往廚房裏看一眼,居然在煎雞蛋,成君昊說:“你先去鍛煉吧,我做好了叫你。”
風瑾出去了,像往常一樣在院子裏打拳,正打着,忽然發現草叢裏有什麽東西在動,看那動靜還不小,風瑾好奇地朝前走兩步,然後看見黑黑的一大團蜷縮在地上,吓得他趕緊往後一跳,大聲喊:“成大哥,你快來看,草叢裏有個什麽東西,好像是條大狗。”
成君昊聞言走出來說:“你倒是提醒我了,以後咱家得養只大狗。這不是狗,是一個賊,我昨晚上抓到的,已經報警了,正在等警察來呢。你打完拳了嗎?”
風瑾聽他輕描淡寫地将抓到賊的事說出來,好像抓的是一只蚊子似的,他露出驚訝的表情:“啊?什麽時候的事?”
成君昊說:“兩三點吧。那會兒停了一下電,我給熱醒了,起來發電,發現有人在爬咱們家窗戶,我就給逮住了。”
風瑾發現自己睡得真死,來賊了他竟然一點都不知道:“你怎麽沒叫醒我?”
“叫醒你做什麽,吵醒你睡覺?不值當。”成君昊說,“還打不打拳?不打就來吃飯,一會兒警察來了,我們就沒工夫吃飯了。”
風瑾聞言,只好跟着成君昊一起去吃飯,他滿肚子疑問:“昨晚又停電了?不是已經修好了嗎?”
“讓那賊又給弄斷了。我今天打算叫人過來安防盜門窗,現在這樣太不安全了。”成君昊想起昨晚風瑾若是沒關窗睡覺,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他就算發現了,也未必來得及,真被潑硫酸了,風瑾縱有回天之術,恐怕也難以挽回,這背後主使真夠陰毒的,居然給風瑾用這招,別讓他逮着了。
風瑾其實不太喜歡鐵籠子一樣的防盜門窗,但不裝真是挺不安全的,他們這又不是什麽高層建築:“那我一會兒和你一起去警局?”
“不用,你去醫院上班吧,我去就好了,人是我抓的,你也不知情。冰箱裏沒什麽吃的,我随便煮了一點,你湊合吃吧。”成君昊将煎好的雞蛋夾到風瑾的面碗裏,冰箱裏也沒剩多少東西,成君昊便用午餐肉煮了個簡單的面條,再給每人煎了個雞蛋,其實他更擅長煮方便面,但是陳姨是不會往家裏買方便面的。
聞着還挺香的,風瑾低頭吃了一口,有些意外地擡頭:“味道還行。”
成君昊聞言笑了:“那就多吃點。”
吃得快差不多的時候,成君昊終于說了:“那個人其實不是來偷東西的。”
風瑾擡起頭:“那是來做什麽的?”
“他帶了一瓶濃硫酸過來。”成君昊說。
風瑾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手忍不住抖了一下:“誰對我有這麽大的怨恨?”
成君昊見他這樣,将手覆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暫時還不知道,指使這人的上線是個本地的流氓,但你跟這個流氓素來無冤無仇,所以他肯定也是受人指使,至于是誰,得抓住人了才知道。吃飯吧,放心吧,有我呢,不會有事的。”
風瑾哪裏還有胃口吃飯,挑起兩根面條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他從來不跟人結仇怨,卻有人想置他于死地,世上怎麽會這麽歹毒的人,他怎麽也想不通。警察這時也趕過來了,将嫌犯和證據帶走,成君昊則開着車先送風瑾去醫院,這才趕往警局去配合調查。
一直到中午,成君昊才來到醫院,風瑾看見他,急忙問:“怎麽樣?查清楚了嗎?”
成君昊說:“查清楚了,幕後黑手是關駿飛。”
風瑾聽到這個名字,并沒有覺得很意外,只是抿緊了唇,一臉嚴肅:“他為什麽要這麽對我?那他人呢?”
“關駿飛已經出國了,這家夥像條毒蛇一樣陰狠。他躲在國外遙控這一切,你出事了,他可以撇清關系,事情如果暴露了,他則可以躲得遠遠的。他以為躲到國外去就安全了?躲到外太空都不行!”成君昊冷笑了一聲。
風瑾嘆了口氣:“我想不起跟他有任何深仇大恨。他為什麽要這麽跟我過不去?”
成君昊說:“這得他自己才能說得清楚了,人心有時候是很複雜的,善惡也只是一念之間。警方的通緝令已經下了,他恐怕是別想回國了。不過就算是躲到國外,欠下的債都是要還的。你暫時應該安全了,不過還是不能掉以輕心,防人之心不可無。”
風瑾并未感覺到輕松,反而覺得心情沉重,他一直都在致力于治療各種疑難雜症,現在發現最難醫的還是人心。
成君昊當天便讓人來家裏安裝好了防盜門窗。幾天後,他一個開訓犬場的戰友給他送來了一條德牧幼犬,院子這麽大,倒是不用擔心它缺乏活動場所,唯一不太方便的地方就是陳姨不在家,家裏白天沒人,小狗的成長沒人陪伴,只有雲實在家陪着它。風瑾開始還擔心貓和狗相處得會不好,沒想到它們兩個相處得極其融洽,估計雲實也是在家太寂寞了,缺少陪伴。
小狗身上黑毛多,黃毛少,而且腦袋特別黑,風瑾就給它起名為烏頭。成君昊聽到烏頭的名字,忍不住笑了起來:“咱家的寵物全都是藥材啊。”他雖然不懂醫術,但是跟着風瑾出去采了那麽長時間的藥,還是認識了很多種中藥,并且還跟着學到了不少中藥知識。
“你覺得這名字好聽嗎?”風瑾問。
成君昊說:“好聽啊。烏頭雖然有毒,卻能救命。咱家的烏頭雖然長相挺兇,卻是我們的好幫手,跟烏頭有異曲同工之妙,好名字。烏頭你說對不對?”說着伸手揉了揉烏頭的腦袋。
風瑾忍不住笑出了聲,這真是吹捧起來不遺餘力了。成君昊看着他的笑臉,微微有些失神,終于看到他笑了,他就應該像這樣心無旁骛,輕松快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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