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Chapter8

紅色美豔的身影剛一消失，一群人紛紛扼腕嘆息。

想攔又攔不住，不是，不敢攔……

“我都不太相信還能回來。”有人喝着酒道，嘆氣。

“有沒有人跟去看他要幹嘛。”

一群人大笑，可誰都沒敢動，回頭被踹一腳。

……

集影離開了露臺那一片，酒香與燒烤的味道在風裏差不多聞不到的時候，遠遠就看到肖先生靠在車身上了。

男人長腿微曲着，雙手抄在口袋，閑情逸致，帥氣不已。

車子就停在海邊，難怪電話裏風聲那麽大。

兩人目光像是交纏上了，又好像沒有，因為風吹得她眼前發絲撲閃。

那邊的人看着她走近，緩緩站直起來打開車門。

集影加快腳步，轉眼終于稍稍站定時，他從車裏拿了件寬大的外套，揚開一把把她包住。

集影定住。

渾身一暖。

他衣服上淺薄的氣息當即拂過她的鼻間，集影茫茫擡眸，心裏驟軟。

喊她出來穿衣服啊……因為把衣服拿過去，會引起誤會嗎。

她感動又臉紅，只是他的衣服，她有點不自在，“我不太冷，你自己穿。”

“我不冷。”

集影還要張口，他眯了眯眼，眼底有點壓迫意味。集影咬了下唇，莫名不敢反抗，因為之前感冒着涼嚴重他送去的醫院。

她不說話了，眼前被風吹得頭發有點亂，她仰頭看天。

肖熠定定看她，看着看着，薄唇微動：“著名……攝影師？”

集影臉頰一陣熱潮泛過，低下頭，立馬撞入他明亮攝人的眼睛裏，“唔……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只是很意外。”難怪她的微信頭像是在草原賞落日，那種氣質确實很是獨特，原來是攝影師。

“意外什麽？”集影腳下摩挲了下鞋跟，“沒想到我是這個職業？”

“嗯。”

“那你覺得我應該做什麽的？”

肖熠眼底劃過笑意，她紅唇在眼前繼續一張一阖，“按部就班朝九晚五的嗎？”

“不是，從我認識你那天起，你就沒事的，上班族這樣已經被開了。”

“……”

他淺笑一下，懶洋洋一手放在口袋，一手搭在半開的車門：“只是，這個職業應該很辛苦。”沒想過她是這種滿世界游走的人。

雖然也知道不是一般人，她身上有股靈動，晚風一樣的妖嬈，自由的氣質，和一般人不一樣。

“是很辛苦，不然眼睛也不會受傷。”集影道。

“回去後再去醫院看看，”話落，肖熠又開口：“換個醫院。”

集影随意颔颔首，“唔。”她也不确定去不去，很麻煩，去了又繼續沒什麽用的話……

她從一開始的認真對待到現在的，有點不上心了。

肖熠像是看出她的心思，偏頭看着海浪，沉默兩秒，開口：“不方便，我帶你去。”

集影掀起眼皮。

男人靠着車身，星光灑在半米距離外的那面輪廓上，稱得下颔線簡直分明好看到極致。

他回頭，她默默移開了，遠處海浪翻滾，衣服被吹落一個肩頭，集影拉上來，“走嗎？”

肖熠揚揚下巴，她轉身，他在後面慢悠悠跟着，然後，看着她走了幾步，一邊伸手穿上一只袖子，再伸手穿上另一只袖子。

他揚起嘴角。

兩人走過一段路回去，到了露臺，一群人眼睛發亮又眼神意味不明，深深戲谑。

集影暗自裝作沒看見，跟在肖先生背後半遮半掩。

落座後，旁人給她倒酒，邊上還放着一杯牛奶。

集影默默先喝了兩口牛奶，再去摸酒杯。

全程懶洋洋靠在圍欄上坐的肖熠看着，不動聲色勾唇，也沒辦法阻止，他早前給她倒了。

那樣靠近跟他讨價還價，他心軟了。

一口飲盡了自己杯子裏的酒，他轉過臉和朋友說話。

集影已經不餓，所以吃東西有一口沒一口的，不多。

身邊早前唯一的那個女孩子轉過來和她聊天，聽說她來看演唱會，對方也是，兩人聊了起來。

一會兒後，說到她的工作。

對方感興趣地問：“所以你去過南極，去過四大洲，一去數月？”

“嗯。”

“那男朋友怎麽辦？嚴重異地戀。”

“……”

露臺上，那一秒空氣裏似乎聲音都停了下來。随後衆人一笑，有那麽點看向姓肖的某人。

集影餘光注意到他喝酒的動作停了一秒，随後就無關地繼續擡手喝。

邊上的人見此，挑着眉笑，看上去，真沒什麽關系啊。

集影扭開臉，但是一會兒後，又不知為何有點不自在，餘光掃了掃，他看過來斜斜對視一眼。

她頓時自在了，好像說到這種誤會的事，必須他看她一眼，無所謂，她才會不再去糾結。

幾人在說他的工作，他曲着腿坐在圍欄上吹風喝酒，看上去真不冷。

她轉頭看到自己眼前的食物，默了默，把盤子裏別人遞來的好多東西搬一半到他盤裏。

某人居高臨下看着，她光明正大又不動聲色低調轉開臉。

他扯扯唇。

夜風徐徐，集影回過頭來，裹着寬大的男人外套繼續聊天，渾身在海風裏享受極了的聞着花香與食物令人嘴饞的味道。

因為衣服是黑色的，也沒人看出來是不是她的衣服。

其實這裏很好玩……她還沒這麽深夜外出玩過。

一邊聽着他的朋友們天高海闊地說一些她從未涉及的職業，特別是他的那個她覺得很厲害的工作，集影有種精神餍足的意味。

轉眼，身邊女孩子去接電話，集影默默自己爬了起來。

肖熠側眸。

集影看到，索性過去他那邊，露臺上的他的一衆朋友見此，眼底紛紛意味不明起來。

集影意識到，又後悔了，哎……

因為和他一起來的，她本能地想和他待在一起，有安全感，可是，真是容易造成誤解啊。

她又準備起身了，肖熠卻一把摟住她的腰，“去哪兒？”

“我去看看海。”她看看腰上的手臂，那一秒，他默默松手，眼神略略抱歉。

“海邊太冷了，要看白天再來。”

“我們過兩天回去了。”她又讨價還價了。

肖熠眉眼一挑，正猶疑着确實也是，還沒開口，邊上的人就笑道：“集小姐什麽地方沒去過？還真看上我們這塊小海灘了。”

集影莞爾，就是覺得美。

那個去接電話的女孩子回來，站在對面順着問：“那什麽海灘算漂亮的？”

集影默了下，略一思索，“比較成熟的，巴厘島很漂亮。”

“這地方一般和男朋友去的？”

不知道誰，忽然冒出來這句。

集影一頓，臉紅起來，喧嚣聲再次恢複寂靜。

衆人笑看她。

似乎在知道她和肖某人沒什麽親密關系後，都對她的感情狀況挺探究的。

想要看出他們之間的具體關系，或者她自己是有主的，真的只是單純的朋友，今晚順路過來玩玩。

“沒男朋友。”她默默道。

衆人紛紛挑眉……啧，挖出來了，暴露出來沒男朋友了。

讓人一陣心癢怎麽回事。

這兩人。

一陣比較大的風吹來，燒烤爐上撲閃出一串漂亮的火苗，串得老高。

肖熠捏着酒杯喝酒，餘光裏，身側的女孩子臉頰上晃過那陣撲閃的光影，一陣美妙閃動。

“攝影師才不需要男朋友陪着去呢，說了哪裏沒去過。”對面的女孩子笑了起來。

衆人一笑後，話題一夕間又不知道繞到哪裏去。

集影默默起身去拿起桌上的酒杯。

肖熠看她喝了一杯，回頭又去倒了一杯，這次順便把啤酒罐都拿在手裏。

他側眸，才注意到一會兒不怎麽注意，她似乎已經喝了不少，臉頰微紅，此刻正幾根手指虛握着酒杯，緩緩一飲而盡。

随後，輕舔唇瓣。

他眸光細微到不可查覺地微微動了一下，啤酒被她喝成甜湯似的，他怎麽聞到一股甜膩的氣息。

“喝了多少了？”他薄唇微動，問。

“三瓶。

“……”

集影正要去繼續喝，他一把握住，一衆人又噤聲，轉頭馬上又笑了起來。

有人還是忍不住悠悠道：“熠哥……你确定那什麽面前不加個字？”

集影輕咳一下，收回手，悠悠回去坐回自己的位置了。

又一陣風吹來，食物在紅閃閃的火苗中發出滋滋的勾人聲音。

肖熠默默也起了身。

坐在她身邊不遠後，自己拿過東西懶洋洋烤起食物，“要吃什麽？”

集影……“我很飽了。”話落，看着某人那雙及其好看的手拿着東西的模樣，又實在不想拒絕，揚了揚下巴指了指。

肖熠看她一眼，拿過來烤。

其他人都不想看，扭開臉，自力更生起來，要吃什麽自己烤。

肖熠給集影烤了幾串蔬菜與肉，肉是他自己加的，塗好蜂蜜調料放在她面前的盤子裏。

集影小聲抗議：“你早前吃火鍋時已經給我喂了很多肉。”

“味道不一樣。”

“……”

“你吃。”

“我給你烤的。”

集影抿抿唇，最後無辜被迫美味地享用。

肖熠淺笑。

他就是覺得，裹着他衣服的人，很瘦，多喂點。

集影舔舔唇瓣，眼前不知道被風吹的，還是喝酒喝的，有那麽一點微微朦胧。

她還喝了幾杯別的酒，度數比較高的。

不過以她的酒量，應該沒事。

吃完了肖熠烤的東西，集影完全撐了，最後再喝了杯酒解渴後，酒足飯飽爬起來沿着偌大的露臺走了一圈。

那個女孩子和她說，另一邊有臺階可以直接下到沙灘，很安靜，很安全。

這裏風景着實美，即使已經夜裏一點，四處廣闊無人，卻更加令人着迷。

集影沒相機，有些手癢，拿出了手機，結果一個哐當，微醺手一劃，砸在了臺階邊掉到下面草叢裏。

集影跳下去找，結果翻了幾下太黑了還是沒翻到，她可憐兮兮爬上露臺。

一群人也喝得有那麽點醉意了，肖熠手裏倒還捏着酒杯，給她烤完東西繼續靠在圍欄上吹風。

不知道聊的什麽，他心情不錯，唇角正半扯起來，端起杯子就喝起了酒。

走過去的一段距離裏，集影莫名從他身上看到一陣……舊時十裏洋場公子哥的影子。

“所以這位集小姐，沒男朋友。也是，有男朋友不會和你大半夜在外面玩是，是吧？”那邊有人問肖熠。

肖熠沒說話。

“那是個什麽樣的人啊她，美是真美地讓人心動的，你們倆到底……”

肖熠有一句沒一句聽着，慢悠悠牽了牽嘴角，随後聲音低低在海風裏飄開，敷衍道，“沒什麽關系，但是，很可愛的一個人。”

集影踩着高跟鞋走在木質地板上，聲音嗒嗒作響，想要去喊他幫她找手機。

走近了，卻聽到那群人裏有人“靠”了聲，微微不可思議地對着他道：“可愛？這兩字除了小绻绻，我還沒在別人身上聽你說過。”

集影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說誰，走近喊了聲，“肖熠……”

第一次喊他名字，讓她微微醒了醒。

完了就聽到邊上的人熱情笑問：“集小姐……怎麽了？”

他轉過眸來。

集影要說，但一時頭有些暈，不知道怎麽形容，說了句手機，就伸手去拉他的手。

一群人啧啧兩聲，暈暈看着。

肖熠看了眼被她小手抓住的手腕，站直起來跟着她走。

被她牽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