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Chapter10

肖熠握着手機，一陣後悔油然而生。

早知道昨晚消息撤回來的時候，應該重新發一句，晚安。

集影那邊發完那句“表白”，也是默了默，随後捂臉，說什麽呢你。

轉眼丢開手機也不再追問了。

縮進被子裏閉上眼一會兒，默默爬起來洗漱。

洗好剛出來，酒店送餐來了，集影路過床尾，随手拿起肖某人那件外套披上，她自己算漏只帶了一件，在焉時車上。

開門時，似乎不遠處真傳來了焉時的聲音，集影歪頭一看，她抱着一只小貓咪進了隔壁的房間。

然後，裏面站在門口的男人扭頭看了過來。

兩人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對，集影在清晨裏驀然一秒紅了臉，要轉身的時候，那邊的人往她這邊走了過來。

她身子一僵，靠着門框扭頭。

男人穿一身黑色休閑裝，帥氣英挺，慢悠悠走來到了她身側，看到她一身還泛着濕氣的白色浴袍與一頭半濕頭發，頓了頓。

集影也忘了自己剛洗好，這會兒……正穿着短款浴袍赤腳踩着地毯，關鍵是，浴袍外披着他的衣服。

肖熠默了默，移開了眼，剛好他房間裏跑出來一只小貓咪在找他，他輕咳一聲，又默默走了回去，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

像走錯門，或者壓根不認識她身上的那件是他的衣服。

集影揉揉眉心，也後退默默進了屋，臉頰滾燙。

焉時在隔壁房間放下給小朋友買的水果蛋糕，站了一會兒才見主人重新進來，轉頭笑問：“去哪兒啊？”

“和隔壁……打個招呼。”

焉時笑起來，“集影起來了呀。你昨晚怎麽那麽晚？該不會那時候才回來吧？”

“嗯，差不多。”

焉時震驚了，“你們一頓火鍋吃了三個小時？”

肖熠頓了下，扯唇，“沒有，和朋友喝酒去了。”

“哦，那集影先回來？”

肖熠擡眸，還沒說話，她就笑笑摸摸他懷裏的小人，轉身離開了。

肖熠收回眼神，低頭時，看到邊上沙發放着的一件麂皮長風衣，問懷裏，“這衣服焉時姐姐的嗎？”

“美人姐姐的。”

“嗯？”

“住在你隔壁的那個。”她擡起小腦袋，眼睛發亮，“她好漂亮啊，嗷嗚。”

“……”

焉時出去後敲了敲隔壁的房門，裏面一身浴袍的美人松散着一頭卷發，一身潮熱氣息，“啧啧啧，簡直膚白腿長，讓人完全沒抵抗力。”

集影腦海裏晃過某個剛剛見完轉頭就走的男人：“……”

“剛醒嗎？”焉時不知道她腦海裏想的什麽，笑問。

集影回神，捂捂眼睛，“嗯。”

焉時走進去拉開窗簾，坐下時轉頭一眼看到床尾的外套，“那黑色衣服誰的？”

集影掃了眼，輕咳一聲，“昨晚一起吃飯的人的，晚些有點冷。”

“那麽紳士嗎。”焉時揶揄一句，默了又轉而道，“哦，我剛剛把你衣服帶回來了，只是下車時風大，就順手給绻绻裹住了，然後，現在落在肖熠房間裏了。”

“……”他的衣服在她這兒，她的衣服在他那兒。

這時候，手機響了。

集影回到床邊拿起來，剛剛淡定離開的那人發來的：“有沒有好點？還發燒嗎？”

集影眼底泛過一道笑意，原來剛剛是要來問她身體，“沒事，輕微的發熱而已。”

默了又給他發了一句：“昨晚謝謝你。”

肖熠定定看着，扯唇一下，“不用。”

她發來：“唔，你今天出門嗎？”

“怎麽了？”

“你衣服。”

“放着吧，我不用穿。”

“白天我也不會穿你的衣服的……”話沒說完，集影眯了眯眼，迅速臉頰一紅按了撤銷。

過後，她一時手有些軟，沒有再發什麽，他也沒有發來。

對話框就空蕩蕩地顯示着那條被撤回的記錄，讓人臉紅心跳，又抓狂。

集影丢開手機，吃飯去了。

焉時坐了會兒就去工作，囑咐她晚上來接她去看演唱會。

送走人，集影有點困，沒有出去玩，就在酒店靠着陽臺曬幹頭發，完了回去躺倒睡覺。

那會兒已經十點多了，她午飯就懶得起來吃。

一整個白天天氣似乎都陰晴不定，她偶爾醒來，看看雨，看看雨後的雲，舒舒服服地卷縮在被子裏，就這麽到了傍晚。

洗漱完摸來手機一看，裏面居然有微信，隔壁某人發來的，他中午十二點多的時候問她吃飯了嗎，要一起吃嗎，她那會兒正睡覺，沒發現。

剛剛半個小時前，又發來，問她不舒服嗎？

集影一時愧疚，看了看床尾的衣服，抿了抿唇，驀然拿了起來出門。

走了幾米，停在那間房間門口，她輕輕敲了敲，下一秒，裏面門就開了。

看到門口的人，肖熠愣了愣，集影手都還沒收回來，一晃擡眸，咬了下唇，“怎麽了？你要出門。”

他扯扯唇，“去看看你，怎麽一天沒回消息？還不舒服？”

“沒有。”她臉紅道，“我中午沒起來吃，睡了一下午一直沒看手機，抱歉。”

“人沒事了？”

“沒事。”

靜默兩秒，肖熠看到她手上的衣服，集影默默遞過去，肖熠接過，“進來坐會兒吧，你衣服在屋裏。一起吃飯？”

集影抿抿唇，猶疑兩秒，想到昨晚他都進她屋裏了……就走了進去。

“你家小朋友呢？”

“跟你朋友玩去了。”

肖熠關了門進去，給她倒了杯水放到她手心，帶人到窗前茶幾坐後，揚揚下巴指着窗外，“前面有一排楓樹，風景不錯，你應該喜歡。”他低頭，“绻绻就很喜歡跑陽臺去玩。”

集影勾起唇，點點頭，手掌圈住水杯轉，取暖，“小家夥超可愛。”

肖熠看着她的手，扯唇，“嗯，她也說過你。”

她揚起臉，“說我什麽？”

肖熠站在她身前，居高臨下單手放在口袋中，“漂亮。”

“……”

肖熠低笑一下，伸手碰了下她的手，挑眉，“你冷嗎？”

“沒有，沒事，就是這麽轉着舒服。”

肖熠默了一下，“就是沒好透。”他馬上過去把窗關了，這樣也能看到。回來時告訴她，“自己玩一會兒，我換身衣服。叫了餐，快到了。”

集影颔颔首。

但某人還沒進浴室，屋外就有敲門聲了，集影剛起身走兩步，見他轉道去開門了，就走回去。

轉眼看到自己的衣服放在對面的茶幾上，她拿來穿上，免得待會兒人離開又忘了。

穿好坐下時，衣擺卻不小心刮到了杯子，一杯水悉數倒在桌上，流淌到風衣上。

集影一愣，慌忙收拾。

肖熠開了門，聽到聲音，又轉了回來。

一見，馬上抽了紙巾過去給她擦手，“燙到沒有？”

“沒有，淋在衣服上了。”集影輕呼口氣，擦好後脫下衣服看，前面的衣擺和袖子全濕了。

肖熠接過來，轉頭拿了自己那件，給她披上，“穿我的。”

話音落下，外面傳來兩道腳步聲，越過送餐人員走進酒店房間裏來。

集影順着肖先生的視線側眸，昨晚吃宵夜的那一對，此刻驀然出現。

兩人一前一後倚靠在一起定定看着他們，然後，輕咳一聲，男人道：“我還想順路過來問問你們吃飯嗎，看上去，還不如各走各的。”

集影：“……”她看了看肖熠，默默轉開臉。

還想着肖先生解釋，結果他懶得說那麽多廢話，昨晚說過了，“叫了餐了，不吃。”

“看到了。”女孩子悠悠道，完了又看向肖某人，“啧……昨晚為什麽一直否認。”

肖熠一頓，看了眼自己放在集影身上衣服的手，他收了回來。

集影也注意到了，随後看了眼自己身上他的衣服，還有他的手，還有……這間他的房間。

她生無可戀地低了低頭，又再次轉開臉。

肖熠見此，淡淡淺笑一下，下逐客令了，“走了，別打擾我們吃飯。”

“啧啧啧，翻臉無情，我昨晚還給你發東西了。”女孩子笑道，過河拆橋。

她不說還好，說了肖熠眯了眯眼，随後更加面無表情送走人，回頭拿過餐嘭的一聲關上門。

屋裏恢複寂靜，兩人默默一言不發地在夕陽下窗邊吃起了晚餐，全程心照不宣除了風景什麽都沒聊，幹淨純粹得不行，一絲危機都沒有。

吃完集影才發現，他不去陪他家小寶貝看演唱會，把她順路送到體育館門口就要走了。

她揶揄：“原來嘴上說帶小朋友來玩，其實玩自己的。”

肖熠靠着車身看她，“嗯，你朋友的男朋友和我很熟，她帶着我很放心。”話落他又直直看着她，道：“你要一起去嗎？還是昨晚那群人，有昨晚沒去的。”

“不去。”她一秒開口。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他扯唇起來，集影臉紅轉開臉，往朋友走去，她看到焉時的車了。

演唱會是露天的，傍晚後雨停，這會兒天氣很好。入場一會兒，集影就被熱騰騰的氣焰熏得一點不冷，還有點燥熱。

低頭解開身上衣服拉鏈時，邊上焉時側眸，困惑，“嗯？你怎麽還穿肖熠的衣服？你沒去他那裏拿嗎？”

“拿了，被水打濕了。”剛好臺上聲音這會兒不大，她轉過頭來說話。

“哦，”焉時盯着她的衣服，一會兒後，忽然意味不明地笑起來，“然後，肖熠哥哥又給你他的衣服了？”

“……”

“其實我和他真不熟，就偶爾遇見，不過我男朋友和他挺熟，大家知根知底的。但是，還真不知道他這麽紳士。”

“那是因為你有男朋友，人家避嫌。”

“所以啊……”焉時眼眸微動，“你喜歡他嗎？”

集影一陣噎住，就要開口，可是……眼前的人不是昨晚肖某人那群不熟悉開玩笑的，她是認真在問。

她腦海裏一晃，閃過某張颠倒衆生的臉，輕咳一下，“那樣的人，無所謂喜歡不喜歡，而是，動心不動心。”

“啧，對哦，該問你，動心沒有。”她甜笑低頭，“绻绻小天使，你哥哥沒女朋友吧？”

集影：“……”

她抱在懷裏的小家夥懵懵擡頭，看看她們倆，“什麽？”

集影默默低頭，小家夥看着她，一雙漂亮桃花眼咕嚕嚕轉，然後，笑了起來。

集影心都化了，怎麽這麽可愛，她伸手摸摸她的小臉，湊近，“真的是小天使……你在幹什麽呀？”

“和哥哥視頻。”

“……”

焉時也臉色如同雷劈。

靜默一會兒，視頻裏傳來一道男聲，“绻绻，關了吧？看演唱會去了，哥哥也忙去。”

集影捂臉，生無可戀。

剩下後半場，即使震撼音樂聲讓人感官都忘記了周遭，她還是無法入神……

好像因為，那些玩笑歸玩笑，都是真的玩笑，剛剛這個話題，卻是真在談感情話題，背後說這些讓他聽到，集影有種想再也不見他的沖動。

終于熬到演唱會結束，十一點的夜空星光璀璨，焉時在琢磨回去的機票，不知道是買明天的，還是後天的。

到了體育館後門，她一眼看到了靠着車頭等的肖熠。

男人正抽着煙，長腿抵在地上，指間煙霧在那一片黑暗裏缭繞升空，莫名帶了一股撩人味道。

再走兩步，他就掀了掀眼皮。

集影驀然腳步一剎。

但是，還是得走過去。

本來想和他說他帶他家小朋友，她坐焉時的車就好了，到了那兒，男人卻開口，“買機票了嗎？”

“還沒。”

“準備買什麽時候？”

“明後吧。”

“我要自己開車回去……”他轉頭看了她，“你要坐嗎？”

“自己開車回北市？”

“嗯，帶你看看風景？”

集影一頓，心立馬癢了起來，“可是……自駕要很久吧？”

“不久，兩天。”

“你不走高速嗎？兩天？”集影挑眉。他薄唇微動，淺笑，“走高速你沒法看風景，太快。”

“我那給你幫忙開嗎？”一個人開好累。

“不用了，你眼睛不好。”

“可以的。”

“不行，別最後回不去。”

“……”

她輕踢了踢他，“不許胡說。”

他手機響了起來，掃了眼她的臉，勾唇一下。

集影一時也不知走不走，轉眼不經意間看到他微信首頁裏有個，那個晚上一起去他那裏的女孩子的名字。

她随口問：“這個女孩子說昨晚給你發消息了？你那麽晚還沒休息啊？”

肖熠一頓，“嗯，剛洗好。”

“……她給你，大半夜發消息？”

肖熠輕咳一下，“就發一張照片，本來想給你的，你昨晚說想拍。”

“嗯？”她眼珠子微轉，立馬想到那條被他撤回的消息，“那你，為什麽不發？什麽照片啊？”

肖熠默了默，“發了。”

集影瞬間心癢，“那到底是什麽，你為什麽撤回？”

肖熠輕呼口氣，猶豫須臾，低頭給她重新發了過去。

集影火速拿起手機看，點開來。

一張……昨晚沙灘上他握着喝多了的她的手，漫步在月下的照片。

集影：“……”

她僵僵擡眸，男人直勾勾看她，似笑非笑，“嗯？看好了？”

“……”

集影轉了轉腦袋，臉紅到爆，“那個……我能自己坐飛機回去嗎？”

肖熠眯了眯眼：“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