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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下去都是山路,路上都是尖銳的小石子,真要光腳下去,這雙腳怕是不想要了。
蘇潇潇突然被周林延扣住胳膊,往前走的腳步被迫停下來。
她腳還疼,委屈和生氣的勁兒都還沒過,回過頭,緊抿着唇,紅着眼睛盯住周林延,像想發怒又強自忍着的模樣。
周林延看着她,沉默了會兒,然後也沒說什麽,擡手解了西裝扣子,脫下來,直接扔給蘇潇潇。
蘇潇潇下意識接住衣服,愣了下,還沒來得及問他幹什麽,就見周林延微仰頭将襯衣領扣也松開兩顆,而後走下一步臺階,蹲在她身前,低沉着嗓音,“上來。”
男人白襯衣幹淨得亮眼,寬闊的背脊亮在眼前。
蘇潇潇有片刻的愣神,但很快回過神,沒跟周林延客氣,一手拎着鞋,一手抱着周林延的衣服,摟住他脖子,趴他背上。
這一路下去地上都是細碎尖銳的小石子,真光着腳走下去,指不定被什麽割傷。
她趴在周林延背上,心裏不服氣地想,這是周林延欠她的!誰讓收她的假,還害得走這麽多路,搞得她兩只腳傷痕累累,背背她怎麽了。
蘇潇潇瘦,背着很輕,周林延背着她輕松得很。
到了山下,蘇潇潇從周林延背上跳下來,然後往前兩步,走到副駕駛,拉開車門就鑽進去。
周林延看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麽,繞過車頭,走到駕駛室,拉開車門上車。
回酒店路上,蘇潇潇一直沒跟周林延講話。
周林延本就話少,蘇潇潇不說話,他自然也不會開口,一路沉默,二十分鐘後,車開到酒店。
車停穩後,蘇潇潇就解了安全帶,開門下車,拎着她兩只鞋就往大廳裏面走。
從頭到尾沒看周林延一眼,下車甚至連聲招呼也沒打。
周林延坐在車裏,隔着擋風玻璃,朝蘇潇潇看過去。
蘇潇潇光着腳,左右手一邊拎一只高跟鞋,大概是腳疼,走起路來有點一瘸一拐的。
走到臺階的時候,不知道踩到什麽,她突然跳了下,一只腳擡起來,一連跳了兩級臺階,跳到平臺上的時候,險些站不穩摔倒——
蘇潇潇剛踩到了石頭,疼得她跳起來,連跳了兩級臺階,跳到平臺上時,重心不穩,身子一晃就要摔倒,她吓得叫了一聲,叫聲剛出口,胳膊就被扶住,然後聽到頭頂傳來一聲帶着戲谑的笑,“蘇潇潇,你耍雜技呢?”
蘇潇潇擡頭,就對上周林延似笑非笑的眼。
蘇潇潇笑不出來,朝周林延攤開掌心,“看雜技要收費的,周總看開心了不打算表示一下嗎?”
周林延眸色漆黑,深深看她一眼。
最後什麽也沒說,拽住她胳膊,拉着人往裏面走。
到了房間門口,蘇潇潇摸出門卡刷開房門,拎着兩只鞋,一瘸一拐地走進去。
到了沙發前,将兩只鞋随手一扔,人就往沙發上躺。
今天真的累死了,腳疼得發木,腳趾頭都不敢動一下。
周林延跟在後面進來,蘇潇潇蜷縮着躺在沙發上,也沒擡頭看他,也沒跟他講話。
周林延走進來,掃了眼蘇潇潇懸在沙發邊上的腳,腳趾通紅,都破了皮,想必不好受。
他不由皺了下眉,走去床邊,拿起座機,打了前臺服務電話。
蘇潇潇蜷縮着腿,側躺在沙發上,聽見安靜的房間裏低沉磁性的男聲,“麻煩幫我準備幾樣藥品……酒精、白藥、棉簽、棉球……”
房間裏靜悄悄的,男人低緩的聲音有些莫名令人安心。蘇潇潇聽着周林延聲音,盯着眼前的茶幾,眼睫毛不自覺地顫了顫。
前臺動作很快,沒一會兒就把周林延需要的藥品送了上來。
周林延接過藥品,将門關上,返身朝沙發這邊走過來。
蘇潇潇看到周林延走過來,這才慢吞吞從沙發上坐起來。
周林延走到蘇潇潇斜對面沙發上坐下,将裝着藥品的袋子放茶幾上,打開袋子,從裏面拿出酒精打開。
蘇潇潇看到酒精,頭皮都麻了一下,下意識縮了縮腳,“那個……我自己來吧……”
周林延壓根沒看她,直接把她腳拉過來,握住她腳踝,将腳放他膝蓋上。
棉花蘸了酒精就往破皮的腳趾上擦,蘇潇潇疼得腳直往後縮,周林延将她腳扣緊,不讓她動,繼續蘸上酒精消毒。
“疼……疼啊,你輕點……”蘇潇潇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腳不停往後縮,周林延扣着她不讓動,擦完最後一道傷口才松開她。
周林延一松手,蘇潇潇條件反射立刻把腳縮回去,拼命用手給火辣辣疼得不行的腳扇風,疼得龇牙咧嘴。
扇了好一會兒,那股疼勁兒才總算稍微過去。
她擡頭去看周林延,周林延正将手裏的酒精棉球扔進垃圾桶,随後擡手從袋子裏拿出那瓶白藥,随手扔給蘇潇潇,“自己擦。”
随後才起身,去洗手間洗手。
洗了手出來,蘇潇潇正坐在沙發上,手裏拿着根棉簽,抹了白藥,正小心翼翼一點點往傷口上上藥。
蘇潇潇擡頭看到周林延出來,她不由得正了正身子,突然一本正經地望住周林延。
周林延走過來,在剛剛坐的那張沙發上坐下。從褲兜裏摸出手機,扔茶幾上,這才看向蘇潇潇。
蘇潇潇今天哭了不止一次,腳磨破了哭,剛剛擦酒精消毒也哭,這會兒眼睛紅彤彤的,瞧着怪可憐。
周林延瞧着她,莫名有點好笑。
這他媽都是什麽事。
見蘇潇潇紅着眼睛盯着他,問:“想說什麽?”
蘇潇潇正了正神色,嚴肅地說:“我要休假。”
周林延松散地靠在沙發裏,聞言,微挑了下眉,看向蘇潇潇。
蘇潇潇立刻昂了昂脖子,指着自己受傷的腳,抿着唇,也不說話,就盯着周林延。
那表情像在控訴他,周林延看着她,心情莫名有點好。
他難得笑了聲,“所以,要休幾天?”
蘇潇潇立刻道:“六天,把我的休假還給我。”
啧,敢情還是惦記着她之前的休假。
蘇潇潇怕周林延不同意,退一步說:“我這腳這幾天肯定是走不了路了,方案我在酒店改行吧?”
“行吧。”周林延沒再為難她,拿過手機,從沙發上起身,又拿過挂在沙發椅背上的外套,側頭看了眼蘇潇潇,叮囑道:“腳別碰水,別貼創口貼,記得敞風。”
說完,便轉身,往門口走去。
蘇潇潇盯着周林延背影,直到他出門,将門關上,她才彎了彎唇,心情總算好了些。
接下來的幾天,蘇潇潇就待在酒店哪裏也沒去。每天睡到自然醒,醒了繼續改設計圖,早中晚餐都叫客房服務送到房間裏來。
好不容易得來六天的假期,最後全在酒店裏浪費掉了。
只不過也算休息了,唯一不開心的是天天吃酒店餐吃得很煩,那天去周林延房間,給他看她新修改的設計方案。
周林延坐在書房前看,她閑着無聊,趴在外陽臺上望窗外的夜景,閑着無聊,轉過身,趴到內陽臺的門邊,攀着門口,望着周林延說:“周總,酒店的飯我都吃煩了,昨天我在設計部的微信群裏,聽他們說,項目部外面有家關東煮很好吃,你明天回來的時候,給我帶一份呗。”
周林延翻着設計稿,沒回頭看她,“蘇潇潇,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蘇潇潇撇撇嘴。
她就知道,所以也只是随口這麽一提,倒沒指望他真給她帶。
周林延看完蘇潇潇改的設計圖,還是有不滿意的地方,讓她接着改。
蘇潇潇忍着吐槽的沖動,抿着唇,一臉不高興,一把拽過了圖紙,氣呼呼地走了。
出去的時候,關門聲挺響,像發洩她的不高興。
周林延擡頭,看了眼那扇被生氣關上的房門。
默了有幾秒,随後身子往椅背裏靠,從褲兜裏摸出盒煙,抽出一根咬在嘴裏。
打火機劃拉一下,點燃了煙。
他坐在那兒抽了會兒煙,眼睛依然盯着那扇被關上的房門。
不知怎麽,他忽然想起蘇潇潇剛剛生氣瞪他,一把拽走圖紙的樣子。
像只被惹急了的兔子,又像只敢怒不敢言的貓。
他不自覺笑了下,将煙頭撚進煙灰缸,起身去浴室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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