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周林延知道蘇潇潇怕黑,把她拉到身前,“跟着我。”

低低沉沉的聲音,卻讓人格外安心。

雖然還是看不見,但蘇潇潇沒那麽怕了,她像條小尾巴一樣,緊緊跟在周林延身後,雙手緊緊揪着他衣服,他走一步,她就跟着挪一步。他一停下,她也立刻停下,心都懸了起來,緊張地問“怎……怎麽了?”

周林延回頭看她,發現她渾身都繃勁了,躲在他身後,雙手緊緊揪着他衣服,眼睛無措地四下望,大概是見他沒回答,又更緊張地問了聲,“周……周總,怎麽了?”

周林延盯着她看,半晌,特別平靜地說“沒什麽,剛剛好像有什麽東西過去了。”

蘇潇潇“……”

蘇潇潇吓得心跳都停了,聲音都有點發顫,“什……什麽東西?”

“不知道,好像一個白色的影子。”

“白……白色的影子?”

“嗯。”

蘇潇潇吓傻了,她緊咬住唇,身體無意識地往前挪了挪,靠周林延更近,也将他衣服揪得更緊,聲音聽起來快要哭了,“周總……你別吓我。”

周林延終于沒忍住,低笑了聲,說“騙你的。”

他将手機揣回褲兜,說“手機沒電了,太黑了沒辦法找。”

他說完,等了會兒,沒聽見蘇潇潇說話。

在黑暗裏看着她,頓了幾秒,低聲問“在哭嗎?”

蘇潇潇搖頭,“沒有。”

周林延看了看她,嗯了聲,“太晚了,今天不回市區了,山裏有酒店,今晚就住這邊。”

蘇潇潇點點頭,嗯了聲。

兩個人往山上走,山裏越來越靜,風在耳邊吹着讓人毛骨悚然,蘇潇潇跟在周林延身側,左手手指緊緊拽着他西裝衣角。

好在往上走了不久,蘇潇潇就看到光了。

山上幾間酒店連在一片,林間有燈。

不過因為最近天熱,很多人上山來避暑,問了好幾間酒店都沒有空房了。

問到最後一間隐在竹林中的酒店,前臺微笑着說“還有一間大床房。”

蘇潇潇傻眼地望着前臺,沒等她反應過來,周林延已經将身份證遞出去了,“開上。”

“好的。”前臺小姐雙手接過身份證,然後對蘇潇潇說“小姐,您的身份證也需要出示一下。”

蘇潇潇有點慌,下意識抓住周林延手臂,偏頭看他。

周林延平靜地看着她,說“沒有別的酒店了。”

蘇潇潇“……”

房間在三樓,周林延走在前面,刷開門,就走了進去。

蘇潇潇慢吞吞地跟在後面,到了房間門口,猶豫着踱了幾步,她扶着門框,腦袋探進去,望着周林延說“周總,我去大廳睡吧。”

周林延站在床邊給手機充電,聞言頭也沒擡,只冷冰冰地說“随便你。”

頓了下,接着說“深山老林,自己小心點。”

蘇潇潇本來已經準備下樓去了,聽見這句話,腳步猛地頓住,她回過頭,“小……小心什麽?”

周林延沒再回答她了。

蘇潇潇站在走廊上,穿堂風呼呼地吹着。

她往走廊盡頭的窗外望去一眼,外面樹梢上挂着一只竹編的木質燈籠,裏面的燈是黃色的,樹枝被風吹得在那昏黃的夜色裏輕飄飄地搖曳。

一陣風吹來,吓得蘇潇潇一個哆嗦,汗毛都豎起來了,她趕緊一腳邁進屋,回頭就把門關上,還上了鎖。

周林延給手機充好電,擡頭看了眼蘇潇潇,故意問“不去睡大廳了?”

蘇潇潇回過頭,說“我覺得還是睡屋裏比較好,大廳可能有點冷。”

她看到房間裏有一張沙發,走過去,就坐下了,眼睛彎了彎,擡頭望着周林延,拍拍沙發說“這沙發挺大的,我就睡這裏吧。”

周林延瞧了她一會兒,眼裏似笑非笑地閃過笑意。

他低頭解西裝扣子,語氣慵懶地說“随便你。”

脫了外套,扔到旁邊沙發上,然後就去浴室洗澡了。

蘇潇潇坐在沙發上,聽着裏面傳來的洗澡的聲音,她有點傻眼地望着面前的大床。

大床上還鋪着玫瑰花瓣呢,擺的是一個桃心。

這是情侶房啊!

蘇潇潇突然有點不知所措,她坐在沙發上,眼睛不自覺飄到旁邊單人沙發上,周林延的西裝放在那裏。

她不自覺捏了下裙子,起身去找水喝。

書桌後面的櫃臺上放着礦泉水飲料啤酒,蘇潇潇去拿礦泉水的時候,眼睛不小心瞄到旁邊一個藍色盒子,手一抖,礦泉水差點砸她腳上。

蘇潇潇臉通紅,随便抓了瓶飲料,趕緊跑回沙發上,乖乖坐着。

她坐好,身後浴室的門就開了。

周林延洗完澡,沒換衣服,還是白襯衣黑色長褲。

走過來的時候,就見蘇潇潇坐在沙發上,低着頭在摳一瓶拉罐。

拉罐環太緊,摳了半天也沒摳開。

周林延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順手把她手裏的拉罐拿過來。

正準備給她扣開,動作忽然一頓,看了眼拉罐上面印着的字。

默了幾秒,他忽然側過頭,一雙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蘇潇潇,“蘇潇潇。”

“啊?”蘇潇潇有點懵。

周林延看着她,聲音裏都掩不住笑意,“你喝酒做什麽?”

半晌,沒忍住,嗤笑了聲,“壯膽嗎?”

蘇潇潇“……???”

什麽酒?不是飲料嗎!

周林延單手扣開拉環,把啤酒給她放茶幾上,而後起身,從旁邊沙發上拎起外套,輕笑着說“喝完就睡吧。”

蘇潇潇有些驚訝地望住他,“你去哪裏?”

周林延拎着外套往外走,說“我睡大廳。”

從房裏出來,周林延徑直往電梯方向走,想到蘇潇潇剛剛通紅的臉,唇角勾了勾,眉眼間都難得染上笑意。

……

蘇潇潇丢了玉墜,躺床上

翻來覆去很不安穩,時不時就要摸一下胸口,一直到淩晨一兩點才睡着。

第二天,六點多就醒了。

她看外面天已經蒙蒙亮了,趕緊爬起來,洗漱好換衣服離開房間,想趁着現在天還沒完全亮,外面人少,趕緊下山去找找她的玉墜。

她剛走到酒店大廳,就看到周林延在大廳沙發上坐着,背靠着沙發椅背,微低着頭,閉着眼睛在休息。

蘇潇潇跟周林延認識這麽久,知道他教養很好,坐是坐,站是站,在外面即便是睡覺,也是姿态很好地坐着,只輕輕閉上眼睛而已。

想到他昨晚在這裏坐了一夜,心裏就很愧疚,不想吵醒他,正準備悄悄往外走,周林延忽然睜開了眼睛,朝她看了過來,聲音裏透着點疲倦,問她“醒了?”

蘇潇潇忙站住,她走過去,在周林延旁邊坐下,小聲說“還早呢,你要不要去房間裏睡會兒?”

周林延稍微仰了下頭,揉了揉酸軟的脖子,“不用了,今天要開早會。”

蘇潇潇看着他,半晌,說了聲,“對不起。”

周林延瞧她一眼,“別瞎道歉。”

蘇潇潇低下頭,沒再說什麽。

過了會兒,才擡起頭說“那你再眯一會兒吧,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回來找你。”

周林延坐了一夜,脖子酸脹,他揉着,聽見蘇潇潇的話,擡眼看她,“去哪裏?”

蘇潇潇道“去找吊墜。”

說着,就站起來,剛準備走,手腕就被拉住。

她一愣,回頭對上周林延的眼睛。

周林延看她一眼,而後松開她,從褲袋裏摸出一只紅繩挂着的吊墜,遞給她,“紅繩斷了,回頭自己去換一根。”

蘇潇潇看到周林延手裏的吊墜,又驚又喜,急忙接過來,“你在哪裏找到的?”

“山下。”周林延淡淡回了句,又閉上了眼睛。

蘇潇潇重新坐回周林延旁邊,摸了摸她的吊墜,開心得眼睛都笑彎了。

看了半天,才偏頭去看周林延,想跟他說謝謝來着,但見周林延閉着眼睛,像是又睡着了。

她急忙噤聲。

她看着周林延,不知不覺有點出神。

過了好半天,才慢慢回神。她拿着吊墜去了外面院子裏,站在酒店門口望了望外面的天,天還沒有完全亮。

周林延什麽時候去給她找的吊墜?

……

八點半,周林延一到公司就讓項目經理通知三分鐘內開會,員工們匆匆忙忙抱着文件電腦就往會議室跑。

這個項目跟蘇潇潇沒什麽關系,不過昨天被唐易借過去幫忙了,開會也順便去聽聽。

然而事實上,一整個上午,她壓根什麽都沒聽,眼睛裏只有周林延。

以前周林延開會,她在下面坐着,偶爾也會在心裏感嘆,這男人長得可真帥,除了臉和身材,舉手投足的氣場,都太令人着迷。可就是太冷了,冷得讓人完全不敢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會議一直持續到上午十點結束,周林延說了聲‘‘散會’,就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接着唐易也走了,幾個分管部門的經理也急急忙忙跟上去。

蘇潇潇在那兒收拾東西,旁邊的兩個女同事在小聲說話,“周總長得太帥了吧,我剛剛看着他,眼睛都要挪不開了。”

“周總有女朋友嗎?”旁邊一女孩也湊過來問。

“好像沒有。不過就算沒有,也輪不到咱們,別做夢了。”

幾個女孩兒笑着走了,蘇潇潇在那兒收拾好東西,也默默站起來,離開了會議室。

……

晚上,唐易在融景閣訂了雅間,給周林延接風,幾個分管部門的經理也在。

周林延興致不太高,一整晚幾乎沒怎麽動過筷子,有人上來敬酒,也象征性喝一點。

能在大集團公司當上一官半職的,一個個都是人精,慣會察言觀色,見周林延興致不高,兩個人敬過酒,後面的人就不敢上去敬了。

相比起周林延,唐易稍微平易近人點,而且在項目組待的時間長,底下的部門經理們跟他多少要自在些,幾杯酒下去,話題不知道怎麽就扯到蘇潇潇身上了。

設計部經理說“周總帶來的那位蘇小姐,真的很有才華,昨天過來幫我們解決了很多問題。”

唐易笑“廢話,設計系的高材生,書是白念的麽。”

周林延慵懶地靠着椅背,微垂着眼,聽到這句,唇角微微勾了下。

“蘇小姐何止是有才華,長得還很漂亮呢。”市場部經理有點喝多了,也不管對面坐的是誰,說“那天蘇小姐一來,我就跟見了天仙似的。”

周林延聞言,擡起眼,冷冷清清地朝那市場部經理看去一眼。

黑眸沉沉,叫人瞧不出眼裏的情緒。

唐易愣了一愣,下意識朝周林延看了一眼,他勾了勾唇,說“嗯,潇潇長得是很漂亮的。”

吃完飯出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半。

周林延喝了點酒,倚在門邊抽煙,等唐易結賬出來。

幾個部門經理紛紛前來和周林延道別,周林延淡淡嗯一聲,讓他們先走。

唐易結完賬,和市場部經理一起出來。

見周林延倚在門邊抽煙,對他說“等會兒啊,我去開車。”

周林延嗯了聲,低頭食指輕彈了下煙灰。

市場部經理喝了不少酒,醉醺醺的,叫了司機來接,人還沒來。

看見周林延,就笑呵呵挨過去,“周總,等唐總呢。”

周林延擡起眼,冷冷清清地看了他一眼,随後才嗯了聲。

周林延太冷場了,那市場部經理找不着話題,只好幹幹笑笑。

過了一會兒,他似想到什麽,忍不住跟周林延打聽,“周總,您跟蘇小姐熟嗎?”

周林延往煙盒上撚煙的動作頓了一頓,他擡起頭,看向那經理,“怎麽?”

市場部經理滿臉笑容,說“我就想跟您打聽下,蘇小姐有男朋友嗎?”

周林延盯着他瞧了會兒,忽然就勾了勾唇,笑了,“怎麽?你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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