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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是避風港,對裴雨晴來說,家是可以讓她感到安心的地方,是可以讓她收拾情緒,整理心情的聖地。

春天的夜晚仍是寒冷的,她拉了躺椅來到花房,找了個景觀最好的位置盤腿坐在上頭,把畫本攤在腿上,拿出畫筆,開始描繪花房,中正在培育的蘭花。

一朵朵色彩鮮豔,半開、盛開得極美的蘭花在她筆下呈現,她用最細膩的筆觸一筆一畫,描繪出花朵的姿态及其紋路。

她越畫越快,越畫越多,随着一張張畫着蘭花的畫紙分散在躺椅四周,時間越來越晚,天氣也越來越冷。

冷到手指僵硬,蒼白無血色,冷到她呼吸之間吐出來的氣息都成了白煙。

只穿着棉質休閑服的裴雨晴冷得直發抖,可她仍專注在畫上頭,不願離開花房去找個溫暖的地方取暖,就是一直畫一直畫,執意畫到不想再畫為止。

「雨晴。」藍天蔚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旁,輕聲呼喚她的名字。「很冷,回去好嗎?」

他看見她拿着畫筆的手頓了一下,但很快的又繼續畫,就是不擡眼看他。

明顯是把他當空氣。

藍天蔚輕嘆一聲,離開花房來到裴家,找了一件她的外套再重新回花房為她披在肩上。

她沒有反抗,但也沒有跟他說一句話,連一聲謝謝也沒有。

「雨晴,能不能跟我說句話?」他低聲下氣的請求。「我們好好談,可以嗎?你想知道什麽我都會告訴你,我保證我不會隐瞞。」

回應他的,仍是沉默。

藍天蔚活到這麽大,沒有什麽事情是會讓他覺得困擾、無法解決的,就算是吵架、互罵,也算有互動交流,那就會有解決的辦法,因此他從來不會擔心有人對他大吼大叫,對他發脾氣,只要對方還會跟他說話,代表事情就可以解決。

然而他卻沒想到,平時總藏不住心事,愛拉着他說話的雨晴,一生起氣來竟然是跟他冷戰。

一句話都不說,視線略過他,當他不存在。

這感覺非常難受,藍天蔚慌了,亂了,焦慮了。

他根本不知道她這樣和他冷戰是什麽意思,不原諒他嗎?他們不能再繼續了嗎?

他不能,繼續留在她身邊了嗎?

踩着沮喪沉重的步伐,他緩步離開花房,留給她獨處的空間,可走到了門口仍擔心的回頭,想着能不能戲劇性的與她四目相對。

但他失望了,她仍只是低着頭畫畫,藍天蔚暗嘆,女人火大起來還真令人難以招架。

「女人,使性子是正常的。」

正當他焦慮不已時,再度在不合宜的時機出現的藍天翌,還選在這時候給他意見。

「她不理你的時候,你也別理她,等她氣消就沒事了。」甚至以過來人的口吻安慰他。

藍天蔚瞪着陰魂不散的死對頭,不耐地道:「滾開。」簡潔有力。

「要了解女人這種生物,你還有得學呢。」藍天翌斜斜地倚在花房門口,對堂弟露出微笑。

藍天蔚深覺厭煩,但并未表現厭惡的情緒,以他的經驗,每當藍天翌試圖激怒他時,就代表那家夥要陰人了。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藍天蔚打算現在就把麻煩的堂哥「處理」掉,于是轉過身與他面對面,開門見山的問。

從小,藍天翌就很機車,老是激怒他,他從來沒有想要跟藍天翌競争的意思,偏偏老被他激怒,兩人就這麽從小鬥到大。

「奶奶應該已經把執行長的位置交給你了,還不滿足?」

原本,那是兩人從小競争到大,最大的獎賞。

原本,藍天蔚也以為自己想要那個位置,但在他某日豁然明白自己根本不想要那樣的生活,又發現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時,他便離家踏上了流浪之路。

相信他一年未回家,肯定激怒了奶奶,奶奶也把這重要的職位給了藍天翌,那麽藍天翌到底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為什麽還要來找他?找到他後還要待在這裏壞他好事?這家夥腦子到底有什麽問題?

「放了自己一年假,你滿足了嗎?」藍天翌眼神閃了閃,隐藏真正的心意,微笑反問。

藍天蔚眯起了眼,本能的防備起來。

直覺告訴他,藍天翌的目的沒有這麽簡單,這家夥向來習慣使用微笑掩飾他一肚子壞水。

「其他事情,我都可以不在乎。」藍天蔚雙眸閃着認真堅定的警告,他直勾勾地看着藍天翌,表達他的決心。「只要關系到裴家的任何一個人,任何一件小事,就算是掉了一枝筆,我都不會再放過你,明白嗎?」

「阿蔚,你太緊張了,天氣很晚了,你是不是該去睡了?」藍天翌始終微笑,不把堂弟的威脅放在眼底。

藍天蔚深吸口氣,找回冷靜,沒有被激怒,而是望着藍天翌很久很久,久到确定藍天翌假笑的死人臉開始抽擂,像是接收到他的警告,藍天蔚才轉身離開。

藍天蔚離開之後,藍天翌這才舒緩臉部的表情,不再挂着假笑,神情高深莫測的思素着。

「你幹麽激怒他?」裴雨晴的聲音在藍天蔚離開後響起。

剛走出花房的她手上拿着畫具,畫本則夾在服下,露出詭異的表情看着不請自來的藍天翌。

這家夥真的很奇怪,找上她說要買地蓋房,讓她忙得團團轉,目前後又突然問她阿蔚的事情。

而這麽巧,就在他問阿蔚的事時,阿蔚就剛好到公司找她,兩個男人一見面就大吵一架,他甚至還被阿蔚揍了,卻還硬要跟着他們一同回來,粘着阿蔚不放。

「你腦子裝什麽?很想被揍嗎?阿蔚的拳頭難道一點也不硬?」

「你不是跟阿蔚冷戰?」藍天翌的假笑又重新回到臉上。

裴雨晴閉口,悶聲不說話。

對,她跟阿蔚冷戰,但還是會注意他的情況,知道他心情不佳,知道他跟自己的堂兄水火不容。

原本是懶得理的,想讓他們去狗咬狗一嘴毛,但看得久了,也會覺得煩,所以她才想問藍天翌到底有什麽問題。

「我跟他冷戰,和我懷疑你的動機是兩回事。」她想了想,理所當然的回答。

「所以,你還是關心他的嘛。」藍天翌眼帶笑意。

「不然呢?他是我男朋友。」面對外人,她回答得坦蕩蕩。「跟他吵架是我們之間的事,用不着你管。」也順便表達她對他勸說阿蔚女人不用哄的說法感到不悅。

她直率的回答沒有讓藍天翌生氣,反而笑了出來。

「我明白阿蔚為什麽喜歡你了,大概就是要像你這樣直率又單純的女孩子才能打動他吧,他這人非常自我,認為不重要的事情就不會主動提起,我建議你有話直說,有問題就問,也許你比我想象,中還要了解他,他這人不怕大吵,就怕被當成空氣,你讓他得到教訓之後,他應該會乖一陣子。」

「嗯……」裴雨晴聽着藍天翌給她的建議,聽起來是在幫她了解藍天蔚,化解的他們的冷戰。

咦?化解冷戰?他……在幫阿蔚耶。

「你腦子到底裝什麽東西?」她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他。「真心為他好呢?還是你別有所圖?」

她不免這樣想,這世上多得是用良善表相去欺騙人的壞蛋,誰知道藍天翌是不是這種人?

誰教他太奇怪了,讓人不起疑也難。

「我對阿蔚感到愧疚,算嗎?」藍天翌笑問,語氣是說笑的,但是眼神卻透露了他的認真。

「愧疚什麽?」裴雨晴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愧疚?為什麽呢?

「因為他原本可以擁有更好的人生,他本來就是高高在上,讓人景仰的存在。」藍天翌的笑容充滿了滄桑感,久遠以前的記憶在腦中浮現。

那是一個很古老的故事,每個小朋友都聽過的傳說。

在遠古的東方住着十顆太陽,他們都是天帝的兒子,在母親羲和的安排下輪值為大地帶來陽光、熱力,滋養萬物。

一日十日升空,使草木幹枯,江水幹潤,民不聊生。

後羿為解救百姓,射下九顆太陽,如今,只剩下一顆太陽為人間帶來光和熱,以至于那位天帝僅存的兒子,經過數萬年的工作無法休息,脾氣越來越暴烈,造成凡間一年盛過一年的高溫,讓百姓越來越苦。

藍天翌想過,如果時光倒轉,他會有別的做法,但傷害已經造成,于是他請求天帝讓他化身下凡找尋九日,彌補傷害。

好不容易他找到了一個,卻無法協助藍天蔚重回天界,所以他想,起碼要讓阿蔚這一世擁有他應得的。

「從小我跟阿蔚競争到大,我們最終目的是奶奶的事業,其實我一點也不想要繼承權,可我覺得阿蔚應該得到那個位置,可他太懶又沒有野心,因此我用我的方法逼他有興趣。」

裴雨晴皺起眉頭。「你的愛,會不會太沉重了?」

藍天翌笑了出來,一點也不否認。「阿蔚從小就很懶,偏偏他很聰明,學什麽都很容易上手,沒有什麽事情可以難倒他,久了,他就懶了,他甚至連喜歡人都懶,這是他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

「我從沒看過阿蔚這麽不知所措,以往遇到難關,他總能在第一時間就想到好幾種方式來解決,但剛剛他卻只能呆呆的站在你面前,什麽話都說不出口,只有一句抱歉……裴小姐,我想請你再給我這個不懂事的堂弟一個機會。」

「起碼要等我氣消一點吧?哪有這麽容易就放過他的,事情沒有這麽簡單,我跟阿蔚的事情是一回事,現在,是我跟你的事。」

裴雨晴聽完藍天翌的話,老實說,內心真的很感動,但她沒有被糊弄。

也許是因為對方不是她很親近的人吧,如果對她說這些話的對象是阿蔚,她肯定感動到無法思考,忘記要找他算帳。

「你放着市區五星級飯店不住,跑來我們家擠,目的只是來幫阿蔚?我不相信。說吧,你住進我們家,到底有什麽企圖?」

裴雨晴想問很久了,她忍得差點內傷,就是搞不懂為什麽藍天翌也要跟着住進她家呢?

藍天翌眼神閃了閃,又逸出微笑,很認真的回答,「我要帶阿蔚回家,他應該回去,取得他應該得到的東西。」

裴雨晴聞言,臉皺成了一團。

她知道那間國際知名的服裝公司,創辦人顏女士是時尚界的指标,她還小的時候就很崇拜那位顏女士。

一間市場價值超乎她這個平民老百姓想象的公司,那是阿蔚垂手可得的東西--知道這些後,她還可以很自私的要求,希望阿蔚不要走嗎?

再怎麽說……都不行吧?

他總該要回家的。

「我知道了,我會跟他談。」裴雨晴眼神充滿了鬥志的承諾會幫這個忙。

藍天翌眼神閃了閃,笑意加深。「那麽就謝謝你了,裴小姐。」

夜風來襲,吹動藍天翌束在身後的馬尾,發絲像有生命般飛舞,配上他不似真人的俊逸五官,裴雨晴一瞬間被迷惑了。

這家夥……怎麽可以笑得這麽傷風敗俗?果然跟藍天蔚是兄弟,一樣可以用笑容迷惑人心,這對兄弟,真是太糟糕了!

****

冷戰一直持續着,雖然裴雨晴承諾過會跟藍天蔚好好談,但她還沒有找到合适的時間去面對他,于是,懲罰繼續實行中。

因此裴雨晴休完假,将心情調适好,便屁股拍拍搭車回去上班了,留下垂頭喪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藍天蔚。

這小倆口的冷戰,長到連一向寵女兒,無條件支持女兒的裴日南都說話了。

「你都在鎮上待不住了,你想一個三十歲、好手好腳,年輕力壯的年輕人怎麽會身無分文淪落到我們鎮上?要錢,以阿蔚的體格,可以找到價格不錯的臨時工吧?搬運工、搬家公司、工地,他哪一樣不能做,偏要來我們家種花?我薪水給很高嗎?」

裴雨晴剛下班,走在回家的路上就接到爸爸的來電,話聽到一半便忍不住把手機拿離耳朵,以免高分貝的音量震壞她的耳膜。

「爸爸,你也知道你薪水給很少喔。」她附和,老爸真的太摳了。

「我現在很認真跟你講話,你有沒有在聽?」裴日南開不起玩笑,怒了。

「有,我很認真在聽。」她立刻打直腰杆,像是爸爸就在她面前訓話。

長這麽大還被爸爸訓話,她感覺心有點酸酸的,而且爸爸訓她,竟然是為了阿蔚!

「什麽時候要回來?」裴日南畢竟很少罵女兒,能使用的字彙有限,很快就詞窮了,連忙又找別的話題來問女兒。

「明天早上的車。」近來跟阿蔚沒有解決的感情事連帶影響到她工作的沖勁,假日懶得待在公司裏,素性田家。

「沒事早點回來。」裴日南聽到女兒要回家,便放了她一馬。

回到在市區租賃的小套房,裴雨晴在玄關脫下高跟鞋,拖着疲憊的身軀踏進小客廳,穿着絲襪的腳踩在桦木地板上。

她随手把公事包往地上一丢,鑰匙扔在桌上,然後不淑女的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動作一氣呵成。

接着,金屬敲到玻璃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裴雨晴擡頭,就看見鑰匙緊靠着小桌上的小小仙人掌盆栽。

這是她養得最久,長達三個月,至今都沒有枯死的仙人掌。

圓圓的綠色球身,長着小小、白白的刺,她伸手取過拿在掌心,仔細觀察這盆養得意外好的仙人掌。

這個盆栽不是她自己去買的,而是在阿蔚的陪同下一起去挑選,他買給她的。

她還記得那一天,他在攤位前伫足良久,一盆一盆挑選,神情認真得像是在檢視下屬提交上來的年度報告。

「這不行,太脆弱,放下,你手上那株養不了兩個星期。」藍天蔚非常認真的要她放下她看中的仙人掌盆栽,堅定的對她搖了搖頭。

「你養蘭花還沒養出名堂來,現在又變成仙人掌高手啦!」裴雨晴被嫌棄到有點怒了,挖苦起他來。

「做人不能妄自菲薄,但也不能太好高驚遠。」見她沒有要放下的意思,他幹脆自己動手,拿走她捧在掌心的仙人掌還給老板。

「你什麽意思?」裴雨晴這回第一時間就聽出他在嘲笑她。

「沒什麽意思。」藍天蔚很聰明的沒有多做解釋,打哈哈帶過。

幸好在裴雨晴發難之前,上天保佑,他從衆多小型仙人掌中,看中了一株生氣特別旺盛的。

「有了,這個好。」他順手拿了起來,放在裴雨晴手中。「就買這個,你一定可以養得很好。」他直覺的掏出錢包,為她買下這個小禮物。

得到禮物很開心,這跟金錢的多寡無關,心意是無價的。

裴雨晴很高興,對這小禮物愛不釋手,但還是要為難一下男友。

「你确定?我真的能養得很好?不會養着養着又枯死了?你保證?」她故意為難,其實不是想聽見正确的答案,只是想看他無奈又寵溺的表情。

可想不到,藍天蔚卻正色起來,看着她手中的仙人掌,神色凝重,眉頭都皺成了一直線。

「嗯,如果你聽我的方法養,肯定可以養好它。」藍天蔚思索了片刻,用力點頭。

「是喔?什麽方法?」她眼睛二亮,雙手攀在他手臂上,睜着大大的圓眼,希望從他口中聽見解救她的答案。

阿蔚真是她的救星!

可惜藍天蔚一開口,她這個想法就幻滅了。

「回去之後你擺在客廳桌上,從那一刻起,你都不要碰它,無論澆水、整理還是除雜草,你都不要碰,我來就好……我相信就算我一個月只幫它澆一次水,它也會活得好好的。」

「意思是我碰它就死定喽?藍天蔚,你太過分了!」聽出他言下之意,她大怒,當街追打他。

藍天蔚當時笑得很開心,明明可以逃開讓她追不到,卻故意放慢腳步,讓她追上來槌他。

當時的他們,好快樂。

現在他們冷戰,不說話,只剩下她一個人,和她手中的小小仙人掌。

突然裴雨晴有股沖動,她想見藍天蔚,想親自從他口中問出為什麽要隐瞞她。

也許一開始他沒有打算要長期停留,可這麽久的時間了,他們現在也鬧得有點僵,她卻從來沒有聽說他有離開的意思。

依舊每天晚睡早起,跟以前一樣當爸爸的助手,打理花房。

他用行動證明了他想留下來,那她應該也要給他機會說明白吧?

沖動讓她站起身,找出火車時刻表,想确定這個時間還有沒有車回家,可惜時間太晚了,她最快只能搭明天早上六點多的車回去。

「好吧,只能明天再回去了。」裴雨晴沮喪的回房間倒在床上,也懶得洗澡了,眼睛就這麽直直的看着牆上的時鐘倒數。

再八個小時,她才能搭上回鄉的火車,這一個晚上,是她渡過最漫長的夜。

天一亮,她便迫不及待的離開租屋處前往車站,搭最早一班車回家。

裴雨晴回到家時,正好是裴家的早餐時間,她這麽早回到家,吓了雙親一跳。

「你怎麽這麽早回來?」高允秀正在添粥,看見女兒在早上八點踏進家門,自然吓了一跳。「六點就去搭車了?」

「對,睡不着,就早點回來。」裴雨晴視線在餐廳內轉了一圈,她看見爸爸,看見媽媽,就是沒有看見阿蔚。

他人呢?難道還在花房裏忙?

「我去放行李。」她持着行李轉身離開,先去房間把東西放下,再前往花房尋找男友。

可他不在花房裏修剪爸爸愛逾生命的蘭草,也沒有在餐廳裏喝媽媽熬的粥,他,人呢?

難道說……他離開了?

恐慌頓時襲擊着裴雨晴,她六神無主、蒼白着臉回到屋中,嘴唇顫抖,聲音聽起來像要哭了,「阿、阿蔚呢?」他走了嗎?

裴氏夫婦聽見她問起藍天蔚,先是驚訝,接着互相對視一眼,無語。

裴日南接過妻子遞來的熱粥,喝了幾口,眼角餘光标見女兒心急的臉。

像是整女兒整夠了,他才緩緩開口道:「藍先生在國中擔任社團顧間,阿蔚被拖去幫忙,他們一早就去了學校……」

話還沒講完,裴雨晴便快步轉身離開了。

看着女兒匆匆離去的背影,裴家兩老相視一眼,皆無奈搖了搖頭。

「連話都沒說一聲就趕着出門。」高允秀深覺女大不中留。

「吃飯吧,幫他們留早餐。」裴日南本身深以為然。

「……老伴,阿蔚真的可以留下來?」

「像他那種出身的人,比誰都倔,誰都不能勉強他,放心吧,我還留了好幾手沒教他,他會留下來的。」對此,裴日南深信不疑。「吃飯吧。」

這對相處近三十年的夫妻相偕用早餐,難得沒有小輩在一旁當電燈泡,兩人說說笑笑,像是久違的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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