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chapter58周家

桃林村沒有往常熱鬧，周小花心裏也倍感絕望，所以才會有此想法。有三四歲的小孩光着屁股在路邊玩泥巴，看見周小花回來，不由得好奇擡頭。

“姑姑，周姑姑，你怎麽回來了，這次給咱們帶上麽好吃的了？！”

周小花不耐煩地敷衍兩句，就哄得不懂事的孩子到一邊撒尿去了。

若是往常，周小花看見這群孩子少不得從口袋裏掏出自己節省下來的兩三粒甜糖故作富裕，但此刻周小花卻一點也顧不得他們。

她回到家中推開門，看見自己的老母親一個人坐在窗戶底下，透着日光正在用一根粗線緩慢地縫制被褥和衣衫，雖然眼睛模糊看不見，但是手上的動作卻依舊利索潑辣。

“親娘哎，”周小花大叫一聲，一下子撲到老母親面前，“娘呀，你趕緊把三舅爺和四舅爺叫回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他娘被周小花吓了一跳連忙從炕上爬起來,腿腳雖然不利索但是腳步卻堅定。

“怎麽了？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非要把你三舅姥爺和四舅姥爺一塊喊過來？！”

周小花家中多是男兒，哥哥弟弟們因為她是唯一的一個女孩，因此即便從小家貧卻沒有受到什麽委屈，長大後又是桃林村第一美人日子過得自然順風順水，人人都說她有大福氣，以後肯定豬肉白面要吃什麽有什麽。

果不其然，嫁到王家，王家的日子就好過起來，她之前雖然流過一個孩子但很快就又給王家帶來了兩個乖孫子，王家也沒有人敢輕易打她，日子過得竟然比家中的幾個兄長還要舒服。

可現在不了，王李氏那個老不死的不讓她過安穩日子，她就豁出去了。

“娘！王李氏那個偏心眼，竟然想把我相公送去衛所和那些蠻夷拼殺！”

周小花把家中的事情統統講給親娘聽，着重強調了王李氏的冷漠無情以及王老頭的見利忘義。

“他們怎麽就不想想，我們大富才是長子，這些年王三錢花費了家中多少錢財我們兩口子說什麽了嗎？沒有，還不是想着兄弟和睦，不能平白翻臉。可我們大富想着兄弟想着爹娘，誰想着我們大富呀！推大富千裏迢迢去衛所，那不是找死嗎？”

“你說的在理，可最重要的事情是大富若是離開了家，這個家裏的東西可就都是王三錢的了，哪怕是已經分給王大富了。難道僥幸七八年後回來王三錢還會把吃到嘴上的東西吐出去？不會，還有想想你兩個兒子若是沒有爹在身邊，王三錢又生了自己的孩子，豈不是沒有立足之地了？可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娘這樣顧着自己孩子的！”

親娘緩慢地說道，昏黃的眼珠子一轉一轉的一看就是在想辦法。良久，她故意愁眉苦臉的拍拍自己的胸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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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呀，就是親娘也幫不上你呀，你看看你幾個哥哥弟弟都走了，現在家中也只剩下了你大哥那個沒用的！”

只剩下大哥?

周小花臉上露出一絲絕望，繼而卻又有點僥幸，誰不知道大哥雖然懦弱但是最是孝順，對待自己這個妹妹好像對待女兒一般。

“大哥？我大哥在家？”

“可不是，你大哥是長子我哪能讓他離開家裏，你其餘的哥哥弟弟都還未成親，讓他們出去闖上一闖或許還有點活路，反正他們兄弟有幾個一塊，在路上相互照應着也吃不了大虧。”

周家這情況卻和王家不一樣了，雖然長年受到王家照應，可家裏孩子衆多人人都是一張嘴，還不如趁着這次機會讓他們一同到外頭闖闖，或許還能攢下點家業來。

周小華家裏貧窮，幾個孩子都是在野地裏打貓遛圈兒的長大，生活的艱辛沒有比周小花這五個哥哥還要熟悉的了，因此若論起生存能力來，周小花的幾個哥哥弟弟都可以比得上村子裏面無父無母的二流子了。

“可王家不一樣啊，大富是長子，家裏的東西本來就應該都是他的，憑什麽讓王三錢鸠....鸠占鵲什麽巢的....”周小華抽抽噎噎繼續說道，“再說了，若大富真的離開了，我和兩個孩子被留在王家，娘，你想想我們過的到底是什麽日子。”

看自己的女兒是拎得清的，周老娘眼睛裏面閃過一絲欣慰。

“你這樣想就對了，你幾個哥哥弟弟我都不擔心，唯獨擔心你這個唯一的女兒，生怕你把委屈自己吞進肚子中去。”

她娘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然後睜開眼睛，目光堅定。

“你去把隔壁的三舅姥爺和四舅姥爺叫來，你三舅老爺家的小堂哥在縣城做衙役，必定是沒有在被租掉的名單當中的。”他娘惡狠狠的咬了一下牙齒，活像是個老謀深算的野狐貍。

“只要找到你堂哥，讓他帶着人去王家鬧上一通，我就不信王家非要偏心到把為他們養老送葬的長子給抛棄不可。實在不行，就讓你堂哥拿着條子威脅一二，就不信他們不為你家大富想想辦法？我可不想已經和地主張家商談好親事的王家兩個老不死的，真的沒有辦法？無非是不想為你們花費罷了！”

周母前前後後嫁了好幾個人，因此周小花和大哥二哥，是同父所生，但三弟四弟卻又是另外一個父親，至于五弟卻又是第二個相公也死後，在外頭勾搭野漢子生下來的。因此即便家裏面人員情況很是繁雜，但周家卻是難得的團結一致。

誰家漢子多，誰家在村子中就很有分量！周老娘生了那麽多孩子，在村子中威望很高，深受那些粗糙娘們的信任，加上自己的三哥四哥就是同村，幾遍未曾再嫁，卻依舊無人敢上門欺負。

請來了獨自在家的兩個舅姥爺，周小花把所有事情的經過敘說一遍。

“當初說好對你如寶似玉，咱們才沒有收那麽多的聘禮就把你給嫁過去了，結果這婆娘現在竟然這樣對你，豈不是不把我們周家放在眼裏？”

兩個舅姥爺聽完周小花添油加醋的講述事情經過，心裏的火焰就立刻冒出來了。一向穩重的三舅老爺陰沉着臉坐在椅子上，更為年輕脾氣好像孩子一樣的四舅姥爺卻氣呼呼的，她他手上摸着兩個幹癟的核桃核，恨不得此刻酒吧核桃砸到王家人臉上。

“呸，王家這是忘記了他們家還有把柄在咱們手上，打量着王二貴那癱子回來，事情就結束了？”

“呸，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