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chapter77故聞

十幾年前發生過什麽事情，沒人比王老頭自己更清楚了。那時候王二貴也才三四歲，他們剛從外頭一個員外家裏将王大富和王二貴帶回來慶平村來，大荒年眼看着就來了。荒年起始，家裏沒有多餘的口糧，王李氏便估摸着考王二貴的臉面回員外家裏去讨點恩典來。

結果王老頭留在家裏照顧兩個孩子，王李氏一去便是半年，回來的時候身上穿着幹淨的布衣卻雙手空空，對外卻說員外全家已經搬走了。王老頭未曾多想，可村子裏面卻傳來了風言風語，有人說看見王李氏在外頭給窯子裏頭的娼姐做婆子，那人看得明明白白是王李氏，這個事情便立馬傳遍了四鄉八村。

王李氏便哭着向他解釋因為沒有回來的盤纏，才在窯子裏頭幫忙，身上的幹淨衣服是進村之前怕別人笑話才花了生育的銅錢買的。王李氏長得難看又黑黝黝的，想來窯子裏頭的恩客也看不上她，王老頭便信以為真。可謠言已經傳遍被人當做是笑話，即便王老頭對待解釋，別人也只當是借口。

但是王老頭卻相信王李氏說的話，不僅是因為王李氏的長相，還因為她帶回來的那個秘密，因為那個秘密，王老頭相信王李氏只是在窯子裏頭幫忙籌備回來的盤纏。

不久之後荒年來到，田地裏顆粒無收，村子裏頭也缺衣少水的，王家就連畜生吃的粗糠都沒有，沒有糧食足已果腹，對待長子也不像以往那樣寵溺，但好歹還有吃有喝，可二子卻從此被當成畜生一樣使喚，幫着家裏生計。

那時候別人家裏也沒有餘糧，誰家的孩子不是出來幹活了，因此對于王二貴的使喚到也沒有英氣側目。不久之後，王李氏有孕，生下王三錢，想要去換來口糧，可沒有人要他，因此王家只能末漠視這王三錢的村子。更重要的是王三錢畜生未曾足月，王老頭一想到王李氏曾在窯子裏頭幫忙心理就古怪。

也是如此，即便王三錢後來出息了，王李氏偏心王三錢了，在王老頭心裏還是長子最重要。雖然王三錢也不像是別人家的孩子，但是誰叫他出生不巧呢。

可等到王三錢越來越出息，卻因為養尊處優膚色越來越白，長得瘦弱不像大富那樣肥胖黑糙，随着王家經濟變好，別人家嫉妒的話語就越來越過分，還有人把十幾年前的事情提出來嘲笑王老頭幫着別人家養孩子，不然他一個幾輩子的貧民怎麽會生出這樣會讀書的孩子來？

王老頭相信王李氏，也相信王三錢是自己的孩子，可心裏就是不得意難以提起驕傲的情緒來，因此看着王三錢也不如小時候順眼，此刻又被周家提起這個謠言，似乎還都把它當真的，王老頭心理就惱怒起來、

他總不能親自到外頭去說王三錢一定是自己的孩子吧，這樣豈不是不打自招，別人還以為他心虛呢。此刻竟然連親家都這樣說，王老頭哪裏還有一絲顏面，他知道在別人心裏，他肯定是個帶着千年綠帽子的王八。可他明明不是...

男人面對這樣的謠言都沒有理智，更何況王老頭這樣被謠言憋屈壞的男人，他想着，當年若是不讓王李氏出去，她便不會到窯子裏頭幫工，還被被人看見，這樣三錢幾個月後出生便不會被人懷疑血統，這樣自己才不會被人說是千年王八....

可若不是王二貴....

王老頭憋屈地瞪了一眼王二貴所在屋子，暗恨他即便癱瘓了，卻依舊給自己找事。

王李氏聽了周家舅老爺這話卻不明所以，她只是到王老頭這幾年越發的沉默，家中的事情都由她來做主，因此只當做周家舅老爺說的十幾年前的事情是指把王二貴給買入軍籍的事情。

“當初王二貴被賣掉可不能怨我，還不是他沒有能耐，只能賣掉給他大哥換個成親蓋房子的銀錢來，從這點上來看，他一個廢物倒是還有點用處，我們沒有白把他帶回來！”

“可不是如此，要不然你們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情那個求我小堂哥給王家僞造支取王二貴封裝銀子的手印了，你們王家這把柄都還在我們周家手上呢，怎麽就幹在分家上面這樣偏向于王三錢？”小堂哥在一邊陰陽怪氣的開口，說出來的事情除了一個張家的管家，所有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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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小堂哥帶過來的兄弟也知道，要不然憑借他一個小衙役哪裏有那麽大的能耐。張管家聽了這話眼神閃爍了一下，更加嫌棄王家的腌臜私事，封裝銀子是朝廷每年撥款給在籍正兵用來購買刀具長毛和盔甲的，若是沒有這些，在戰場上必死無疑，就連張家都知道這銀子髒手且緊要，王家私底下竟然敢辦這事。

回去之後必定要将這事告訴老爺知曉，他張家的小姐再怎麽刁蠻任性，這周圍再怎麽沒有英年才俊了，也不能讓小姐沒有準備地嫁入這樣的人家。

王老頭恨不得把王李氏那張臭嘴給一巴掌打腫了，周家還是有點臉面的，要不然也不會一直到現在才将這個把柄說出來，可王李氏這個婆娘竟然這樣不知分寸，真是膽子太大。

要知道就算張家和三錢私底下有婚約，到底沒有正式嫁過來，出事了張家可不一定會幫着王家。

“閉嘴！”王老頭大吼一聲，眼神狠狠地瞪着王李氏，“快去把裏長找過來，我說的話，大富身為長子，六成也太少了，就七成。日後我們兩人也不用大富養着，大富為我們送終即可！”

先前說好的王大富只有六成，轉眼之間就變成七成，周家知道這是給他們的交代，遂心滿意足地對視幾眼。分家産只是第一步，他們可沒有打算讓王大富真的去衛所受苦。

王家衆人不知道周家人的打算，王老頭一錘定音讓人去請裏長過來，王李氏還想說什麽，卻被王老頭一下子推到了旁邊。

“婦道人家莫要多說話！”

王三錢的夫子躲在一邊，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人注意到夫子還在院子裏面，因此當夫子把封裝銀子的事情聽到了一二，很快就想的七七八八和真相相差不已，不知不覺中卡拿着王三錢這個心愛弟子眼神也不對了。

雖然沒有正大光明的表現出來，卻也很後悔自己以往對王三錢的看重，這樣的學子明知其中關鍵卻對此只字不提厚顏無恥地花費着官府下發的封裝銀子，也不嫌硌手。他這樣的正人君子自是不屑于和這樣的小人共處一室的。

趁着王家人沒有反應過來，夫子摔袖而去，明明是他叫來張家管家一塊過來，結果卻一人先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