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chapter119扯布

這家布莊位于一個偏僻的巷子裏面，周圍除了街口買燒餅的攤子有一點人氣，并無其餘人往來。

這條小巷子裏面也只有這一家商鋪，而且這商鋪面積不大，約莫十平米左右。蘇瓊從外頭一眼看到店鋪裏面對着不少布料，人在店鋪裏面根本活動不開，因此店裏面一片寂靜，和三米之外大街上的人流熙攘完全不同。

布莊裏面只有一個穿着麻布衣服，頭上用麻布繩子扣成發髻的樸實婦女，這女人一看見聽在外頭的李嬸子，臉上立馬露出高興的表情來。

“桂花你怎麽來了？”

李嬸子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左右看看巷子，發現一個人都沒有，不由得拉過蘇瓊。

“我這不是帶着村子裏頭的小媳婦過來找你買布了嗎，你可要便宜點呀！”說着皺起眉頭，“上次你家布莊還在外面的街上，怎麽現在就到了巷子裏頭了，這裏又沒人進出，你從哪裏能賺到錢來?”

“這不是外面街上的租金太貴了，我就搬到這裏面來了。總有一些鄉裏鄉親的會找過來，你不就來了嗎？”說着滿眼好奇地看向蘇瓊，“這是村子裏哪個小子的媳婦？我從村子裏頭出來這麽一些年，都沒有機會回去看望幾眼。”

李嬸子帶着蘇瓊進店裏面，指着蘇瓊說道。

“還不是二貴子的媳婦，二貴大半年前從戰場上回來的事情你沒聽說？這就是王家二貴的媳婦。”

“二貴？他還活着呀，我總以為這孩子命苦，離鄉十幾年終于回來了，結果還癱瘓昏迷着，人人都說他活不了太長時間...”

“呸呸呸，瞎說，讓我今早還去看的二貴，人家二貴已經醒來了！”

.....

兩人好似許久未見一樣熱烈的交談着，還時不時地指向蘇瓊說着什麽，然後發出善意的笑聲來。蘇瓊感覺自己好像被爺爺奶奶牽着買菜結果路上遇見熟人就聊起來的小孩子，百般無聊地在店裏面找自己轉悠。

這布莊說叫布莊，還不如直接叫布店呢，店裏面一卷卷的粗布細布被卷起來堆在一塊，各色布料擁擠地讓人覺得眼睛難受。

可從這布莊店鋪裏面的存貨量和李嬸子語氣說話的內容上可以看出來，在之前這家店還在外面的大街上，結果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統統搬到了這個巷子裏面，然後導致生意一落千丈，只能憑着熟人的生意混口飯吃。

布莊外頭還用木棍支着好幾件已經做好的女人衣裳，就擺在外頭給人看款式。店裏面的牆角處也有幾件做好的漢子和女人衣裳，蘇瓊估計這些都是做好的樣板貨，等着給人看樣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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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嬸子和布莊老板娘說着話，眼角看見蘇瓊在打量着店裏面的新衣裳，不由得指了指蘇瓊道。

“這孩子沒幾件好點的衣裳，你給她扯一卷好布料來，我們帶回去做幾件衣裳出來。”

李嬸子說的好布料明顯不是被珍藏着的綢緞料子，對于村子裏面人來說，那些柔軟的細布已經夠好了，家裏貧窮點的，也不過是穿着硬實粗布裁成的衣裳。

布莊老板娘看了蘇瓊一眼，笑着搬起凳子從店鋪櫃子最上頭搬出來一塊布料。

“在村子裏頭幹活還是穿麻布好了，既舒服又漂亮有版型，而且價錢還不高。我這可是上季留下來的布匹，若不是你帶來，旁人想要我還不給呢。收你不多，給個成本價三十個銅板就行!”

蘇瓊覺得這顏色不錯，雖然紋理粗陋針線之間太過疏離，但是花上三十個銅板拿上這麽一匹布可以做好幾身衣服了，要知道這布莊裏面随意一件做好的女士衣服，蘇瓊看着都要五十個銅版。

“汰，你可別騙我們這些窮鬼，尤其是小蘇媳婦家裏花費大着呢，王家給她分家的時候只給了二兩銀子，前頭還都花光了。”

布莊老板娘被李嬸子的自嘲給逗樂了，彎腰趴在櫃臺上。

“說的我們好像是富貴人家似得，你見過幾個富貴人家店鋪開在巷子裏頭的，我們大家都是窮鬼哈哈哈~”老板娘笑着，神情似乎在自嘲，眼睛裏面也流露出一絲悲苦來。

“有幾個女人能過上好日子的，窮點怕什麽，只要還能站起來還有的吃有點喝，總比我們高強點！”

布莊老板娘說着，匆忙地抹了把眼淚，對着蘇瓊尴尬的閉上了嘴巴。她手上動作迅速地将布匹拆開重新疊成了一大塊，又從旁邊的小籃子裏面拿出十來條五顏六色的布頭塞進麻布裏面。

“給你點針線和布頭一塊做衣服去，自己做着好看點還幹淨。”

李嬸子嘆了一口氣，但明顯沒有和蘇瓊解釋的意思。給蘇瓊遞了個眼神，讓蘇瓊掏出三十個銅板來付錢。蘇瓊照做。

兩人和布莊老板娘告別，說要再去其他地方逛逛，下次見面再繼續聊天。老板娘站在巷子門口等他們離開巷子後，才回到店裏面去。蘇瓊轉頭的時候總覺得自己似乎看見了老板娘脖子那裏有一塊青紫，又懷疑是自己看錯了，遂轉頭跟着李嬸子一塊。

“這...”蘇瓊剛開口，李嬸子就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這件事情你莫要多問，誰也幫不上她的忙，我們也只能安慰安慰罷了。”

蘇瓊眨眨眼睛，閉上了嘴巴。

在村子裏頭 過慣了到處都是八卦的日子，蘇瓊發現自己對于被人家的隐私竟然還有那麽一點好奇。倒是李嬸子一向都是她帶着蘇瓊在村子裏頭八卦，這次竟然不讓蘇瓊知道那個老板娘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可見這兩人關系是真的好。

好在不許別人八卦的那種。

出了剛才那個偏僻的巷子，蘇瓊和李嬸子直接來到了縣城最繁榮的地方，這裏趕集的小販和商家都在這條街上，蘇瓊一出來仿佛鬼怪從陰間回到了陽世，到處都是熱熱鬧鬧的人聲鼎沸和喧嘩聲。

她回過頭去，看見剛才的那個布莊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好像被抛棄一般。

“看什麽呢，什麽快走吧，還要去看有菜秧子呢。”

“嗯。”蘇瓊低頭小聲地應答一句，不知道為什麽心情突然變得低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