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對手戲

李懸真的緊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在這種情況下,完全顧不得被人接觸的天然抗拒,乖乖窩在他的庇護下,埋着頭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走,一顆心都要蹦出胸膛了。

前面兩個男人放緩了步子,有些詫異地看着迎面走來的兩個人,摸不準他們的關系。然而,在擦身而過的瞬間,離他最近的那個男人突然抓住了林希的手臂,帶着威脅的語氣,聲音低沉地說道:“小子,少管閑事。”

然而他話音未落,林希身邊的大黑狗突然“汪汪汪”地吠了起來,那人被剛烈的狗叫聲震了震,與此同時,林希猛地出拳,重重地擊向他的臉龐,那個男人猝不及防,被林希打得趔趄倒地。

李懸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出手,更沒想到他下手會這麽重,把那個男人打得支不起身子。

另外一個男人從包裏摸出了一柄匕首,“嗖”的一下撐開。

“毛毛,上!”林希發令,聲音低沉。

“汪!”黑狗兇惡地叫了一聲,朝着那人撲咬過去,一個男人揮舞着匕首,黑狗動作矯健而敏捷地閃避,卻也不能再靠近他。

李懸的手腕被林希緊緊握住,他拉着她朝着小巷盡頭跑去,回頭吹了一聲口哨,黑狗立刻聽話地跟了上來。

身後兩個男人也一前一後步步緊逼,追了上來。

李懸大口地喘息着,腳上穿着高跟鞋根本不可能跟上林希的步伐,眼看着身後兩個人越來越近,她緊緊握着林希的手,宛如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那一刻她懂了,在絕望邊緣,将所有的希冀寄托在一個陌生人身上,是什麽樣的感覺,可她那時...卻什麽都做不了。

林希眼看着李懸體力已經用到了極限,他索性停下了腳步。身後兩人也已經來到了面前,林希将李懸拉倒自己的身後,同時給毛毛栓好了牽引繩,遞給李懸:“牽住了。”

然後他正面迎上了那兩個男人。

李懸一只手牽住狗,另一只手顫抖地不住翻找着手包,想要拿手機報警,而林希已然走了過去,那兩個男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朝着林希出手了。

常年勞作,林希那一身流暢的肌肉不是白長的,比那些在健身房靠有氧訓練和吃蛋□□練出來的肌肉很不一樣,充滿了野性和力量感,兩個男人一哄而上,卻在分分鐘的間隙,林希就把那他們放倒在地,李懸拿着手機已經按下了110,可是看着兩個人在林希手下已經毫無還手之力,她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沒有報警,這種事情,不宜鬧大。

“滾!”林希低沉地呵斥了一聲,兩個男人狼狽地爬起來,相互攙扶着消失在了小巷另一端。

李懸腳下高跟鞋已經斷了一個後跟,她一瘸一拐地走到林希面前,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嗎?”

林希沒有回答她的話,回過頭來打量了李懸一眼,灼熱的目光看得李懸有些不自在,狼狽地捋了捋長發,呼吸都有些紊亂。林希突然走近她,手伸到她的耳後,将她的口罩摘了下來,一端還挂在另一只耳朵上,露出了她白裏透紅的臉龐,小巧的鼻翼和紅潤的嘴唇。

“哦,我記得你。”他突然開口。

李懸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記得她。

“你來聽過我唱歌。”他突然揚了揚嘴角,露出一抹很值得玩味的笑意:“還哭了。”

原來是那時,他還記得她。

“我是…盛娛傳媒的音樂制作人,李懸。”李懸平複了情緒之後開口對他說道:“我很喜歡你的聲音,我想...”

林希卻表現得漫不經心,擡頭望了望小巷上方的一線天空,電線錯綜複雜交織在一起,他笑了笑,輕佻地問道:“真的…只是喜歡我的聲音?”

“......”

這天聊不下去了。

李懸踩着高低不一的鞋子,有些狼狽地站在巷子裏,手緊緊握着手包帶,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林希蹲下身看了看她的鞋,有些無奈地說道:“我家就在附近,夠膽子跟我回去嗎?”

跟一個摸不清底細,看樣子還不是那麽純良的男人回家,夠膽嗎?

李懸手裏還牽着狗,那條兇惡的大黑狗,它小鳥依人地跟在李懸身邊,“哈哈哈”地吐着舌頭,一臉天真純良地看着李懸。

李懸拿出手機,給自己的助理打了一個電話,壓低了聲音:“小嘉,買雙鞋送到三裏胡同巷。”她看了他一眼:“三裏胡同巷,b棟307。”

林希嘴角揚了起來,手揣在兜裏,在前面走着,李懸一瘸一拐跟在他的身後,他嘴裏吹着好聽的口哨,聲音悠遠綿長,回蕩在空曠的小巷裏。

就算是上樓,他似乎也沒有打算要過來扶她一把,一個人自顧自地在前面走着,李懸咬着牙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

房間門口,林希摸出鑰匙打開了門,然後轉身對李懸道:“進來吧。”

李懸摸着黑走了進去,然而剛剛邁入門檻,身後門被重重地關上,緊接着她只感覺一股無可抵抗的力量混雜着灼熱的體溫,将她壓制在牆邊。

李懸下意識地便想要推開他,用力掙紮。

他的動作頓了頓,灼熱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都已經進門了,裝什麽?”說完他一口,咬住了她的耳垂,舌尖一個輾轉,李懸竟渾身抖起了激靈。

他在做什麽!

他到底在做什麽!

李懸的心裏簡直一團亂麻,她用力掙開他的禁锢,然後一巴掌直接揮了過去,黑暗中“啪”的一聲皮膚接觸,格外清脆。

林希被她一巴掌打得有點找不着北,終于還是放開了她。

李懸靠在牆邊大口的喘息着,借着窗外溢進來的月光,防備地看着他。

她匆忙地脫下了自己的高跟鞋,黑暗中摸索着在鞋櫃裏随便拎了一雙運動鞋出來,胡亂地穿上之後,直接開門走了出去,接着“砰”的一聲,房門帶着怒意重重地關上。

就在這時候,燈“啪嗒”一下,打開了,徐烨站在牆邊,笑得快要斷氣。

“哈哈哈哈,你林希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女人的巴掌好吃嗎?”

“你他媽沒去上班啊?”林希摸着火辣辣的臉頰,有點郁悶地看着他:“燈也不開。”

“下午喝高了,睡覺呢。”徐烨重新坐回到沙發上:“結果你一回來,就玩刺激,我沒敢說話壞你好事。”

林希無奈地蹲下身,拎起了地上那雙壞掉的黑色高跟鞋,又看了看鞋櫃上空了的一角,心疼地罵了一聲:“靠,這女人把我新買的耐克穿走了。”他順手将這雙壞掉的高跟鞋放到了鞋櫃裏空缺的那一角。

李懸一整晚都是心神不定,易小嘉一直陪着她,擔憂地問道:“懸姐,發生這種事,要不要報警啊!”

李懸搖了搖頭,狗仔無孔不入,她不想冒這個險。

不過讓她心煩意亂的倒不是這件事,而是那個男人。

回憶着他的呼吸,他的體溫,和他舌尖咬上耳垂的觸感,若是換作其他任何人,李懸都會惡心得簡直要吐出來,可是現在她不想吐,反而他媽還有些,意猶未盡...

她不自覺地摸了摸耳朵。

李懸不喜歡與人接觸,以前談戀愛和邵文宣牽個手,心裏都會産生不适的感覺。而那個男人,渾身上下散發着野獸的氣息,那種濃烈的雄性荷爾蒙,是能夠讓任何女人為之着迷的信息素。

她竟一點也不反感…

真是要瘋了!

一條大金毛從房間裏走出來,看見沙發上的李懸,嗚嗚叫了一聲,然後将大腦袋拱進了她的懷裏,跟她撒嬌。

“西寶。”李懸摸着金毛的肚子,想到林希養的那條大黑狗,黑狗比西寶體型小,可是渾身都是矯健的肌肉,就像他一樣…

李懸捏着西寶肚子上的肥肉,給它撓癢癢。

“對了,還有件事兒。”易小嘉抱着靠枕坐在李懸家裏松軟的長沙發上,對她說道:“葉馨甜昨天回公司了,說她分手了。”

李懸好奇地擡眸:“分了?”

“嗯。”易小嘉點點頭:“很平靜,也很無所謂的樣子,說那個男人參加了《尋找新聲代》的選秀,她就不能和他在一起,所以主動和他分手了。”

“為什麽?”李懸想到之前她還要死要活的,怎麽都不肯和這男人分手,怎麽現在這麽果斷。

“葉馨甜說她有個原則,絕對不和同行談戀愛。”易小嘉解釋說道:“當年天後劉姿的前車之鑒擺在那裏呢,誰知道會不會被人當猴耍,沒了利用價值再一腳踹開,踩着別人的血肉上位,這種事娛樂圈可沒少發生啊,這是她的原話。”

李懸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還是嘆了一聲:“她也還算聰明,就這樣吧。”

易小嘉離開李懸別墅的時候,李懸叫住了她:“門口那雙鞋,幫我帶出去,扔了。”

易小嘉這才注意到,李懸家門口白色的鞋墊上,端端正正地擺放着一雙嶄新的運動鞋,白勾黑底,看上去很幹淨,她蹲下身,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比鞋底:“男式啊!”她壓低聲音偷偷自言自語,驚愕不已。

就在易小嘉出門的一瞬間,李懸突然跑到玄關叫住她:“哎,算了…我自己去扔。”

易小嘉聳聳肩,乖乖地又将那雙運動鞋給放了回去,和李懸的那雙christianlouboutin紅底高跟鞋放在一起,說道:“還新着呢,扔了怪可惜。”走出門的時候轉身沖李懸粲然一笑,意味深長。

李懸抱着手臂倚在玄關,心情莫名有些複雜。

清冷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灑進屋內,高跟鞋和運動鞋安靜地相互倚靠着,黑夜,靜寂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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