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入春有段時間了,天氣依然清冷。好在商場裏中央空調沒有停,一直有暖風。
即便如此,秦瑟明明剛才還有些熱,額上也有了點汗意,這個時候卻覺得脊背泛着冷。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整天和她在一起的少年,居然會和‘四’字牽扯在了一起。而且還身份地位都很高。
“怎麽了?”葉維清當先發現了秦瑟的不對勁,走到她身邊溫聲問。
他探手去摸她的額。秦瑟下意識扭頭避開,眼簾低垂看着地面:“我沒事。”
葉維清看着自己懸在半空中的手,慢慢收回,插進衣兜緊握成拳。
“沒事就好。”他說。
給葉老爺子選好禮物後,穆濤嚷嚷着餓了,非要葉維清請吃午飯。三人來到了九樓餐飲部,找到一間不錯的店,去包廂點餐。
服務生捧上菜單後,葉維清和穆濤都讓秦瑟先選。
秦瑟笑着把菜單給葉維清:“這裏我第一次來,也不知道什麽好吃。我喜歡吃什麽你都知道,你幫我選吧。”
葉維清不吭聲,靜靜地看着她,眸色沉定。
秦瑟又把菜單往他跟前推了推:“麻煩你了。”
“哎呀老四你快一點。”穆濤是真餓了,催促:“別餓着秦小姐。”
葉維清快速掃了下單子,選定六菜一湯外加一樣甜點。
不多會兒,飯菜陸續上來。
穆濤撸起袖子準備大吃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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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維清卻是湊到了秦瑟耳邊低語:“你跟我出來一下。”當先離開座位往包廂外面去。
秦瑟略遲疑了兩秒,起身跟了出去。
“你們趕緊的啊。”穆濤咬着一塊排骨含含糊糊地說:“別回來太晚我都吃完了。”
商廈頂樓有個露臺。平時沒什麽人到這兒,清淨且可以眺望遠方,風景優美。
午後的風中,葉維清額前略長的發被輕微吹亂。他并沒有去理會自己這邊,而是擡手把秦瑟鬓邊吹散的發理了理,輕輕地幫她別在耳後。
“你是怎麽了?”他問。
秦瑟垂下眼簾低聲說:“沒怎麽啊。”
“你非要這樣是嗎?”葉維清的語氣開始急躁起來:“從剛才你單獨和穆濤待了會兒起,你就開始……”
他咬着牙把右手緊握起來,朝牆側狠狠砸了一拳。深深呼吸兩下,語氣轉為輕柔。
“瑟瑟。”他沒敢去看她,只凝視着眼前的牆面:“我自認沒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也不知道該怎麽和女孩子相處。還希望你坦白說清楚,到底我哪裏做錯了。你好好說,我改還不行嗎?”
剛剛那半個多小時裏,他明顯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在慢慢擴大。
即便沒有發火,沒有拌嘴,沒有吵架。但是,這短短的三四十分鐘裏,他們之間像是忽然缺了什麽似的,少了那種自然而然的親近和默契,處處透着非常客氣的拘謹和疏離。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葉維清是真的不明白。
他不想和她之間有任何的隔閡。
他也不想,兩個人還沒來得及開始就這麽悄無聲息地結束。
所以決定主動出擊,迅速找到那礙事的攪亂他們關系的結扣,而後快刀将其狠狠斬去。
秦瑟不想對葉維清撒謊,卻也沒法對他實話實說。
樓層高的地方,風尤其冷一些。卻也更能讓人清醒。她斟酌着道:“我曾經遇到個算命的高人,說我和‘四’這個數字犯沖,所以……”
“所以你就為了這麽個破數字和我較上勁了?”葉維清打斷她的話追問。
他的語調不高,用詞也并不嚴厲。
可秦瑟愣是從他溫和輕柔的問話裏,聽出了難以遮掩的傷心和怒意。
“倒也不是。”秦瑟知道葉維清待她是真的好,慢吞吞地說出了那個她一直不敢說出口的秘密:“和‘四’有關系的人裏,有個很年輕的有錢有權的人,和我犯沖。五六年後我有一次生死大劫,和這個人有關系。”
生怕他覺得她在是胡編亂造,她再次強調:“因為我很确定,那個劫難一定會發生,所以我才想着躲開你。這樣講,你能理解我嗎?”
這些話讓葉維清不由一愣。他原本想笑,但是看到她嚴肅認真的表情,他又不由得心裏泛起絲絲的疼。
誰都懼怕生死。她也不過是個高中生而已,想要遠離死亡是很正常的選擇。想必這些話她是一直壓在心裏不敢說的。所以在不得不講出口的時候,她才那麽為難。
但是,她終究對他說了心底最深處的話,不是嗎?葉維清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心中懸着的巨石落了地,他眉目舒展開。想要擁她入懷,手都舉到半空了,卻怕這樣做太唐突,冒犯了她。
最終,葉維清擡手在秦瑟發頂狠狠揉了一把,輕輕地笑:“真乖。”
不等秦瑟怒瞪着拍開,他立刻飛快收手。
“不如這樣。”葉維清輕輕籲了口氣,偏頭看着遠方岍市初春的美景,眸中閃着愉悅笑意:“以後但凡和‘四’字有關系的,我和兄弟們都幫忙留意着,看誰不對勁了提前幫你擋住,不就得了?多大點兒事啊,也值得你那麽緊張。”
秦瑟想怼他幾句。可看到了他那毫不在乎的清閑樣子,轉念一想,又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
雖然這家夥年輕了些,卻很靠得住。每每看起來挺麻煩的事情,到了他那邊必然能夠輕描淡寫四兩撥千斤就給解決了。
要不要接受他的幫助?
秦瑟心中天人交戰。
這家夥什麽都不缺。她欠了他那麽大的人情,以後可怎麽還啊。
——
秦瑟讓葉維清先回包廂,她獨自去了趟洗手間。洗過臉後,她沒有擦幹。雙手撐在洗手間的臺子上,盯着鏡中面頰濕漉漉的自己。
她安靜地站了會兒,覺得皮膚有些緊繃了,才發現臉頰上的水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全幹。她愣了愣,舉步回了包間。
說實話,她的心裏還是存有疑慮。到底葉維清是不是“四爺”。但是,和葉維清談話過後,她也想通了。
不能就憑着一個數字來全盤否定一個人。
葉維清對她太好了。
好到,從幼時成長在孤兒院,到後來長大,再到出事來了這個世的現在這一刻,從沒有誰比得過他。也從沒有誰,像他這樣讓她感覺舒心與安定。
而且兩個人真的有很多共同話題,許多時候不用多說,就互相明白對方需要什麽。
秦瑟覺得,如果真的錯過這個朋友,怕是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好的友誼了。
包廂裏飄着飯菜的濃郁香氣。
“怎麽沒吃?”秦瑟落座後看葉維清碗裏的飯還滿着,順手給他盛了碗湯:“先喝點湯潤潤喉嚨吧。”
碗上還殘留着她的些許體溫。葉維清握着碗,輕輕摩挲,舍不得松開。
“你以後會從商嗎?”秦瑟吃着飯上堆積的一大摞葉維清給她夾的菜,語氣故作不經意地問。
雖然她問得好像非常漫不經心,這卻是兩個人之間氣氛變得不對勁以後,她主動提起的第一個問題。
葉維清很擅長抓住關鍵點。
這一瞬間求生欲一下子就上來了。他雙手握緊湯碗,堅定道:“不。”又怕語氣不夠重,加了句:“我天生沒有做生意的頭腦。”
另一邊穆濤筷子剛剛夾起來裏脊肉,被他這些話驚得手一哆嗦,裏脊肉重新掉回盤子裏。
“你确定以後不從商?”秦瑟再次确認。
大反派四爺是個在政界商界只手遮天的大人物。心狠手辣,行事殺伐果決。
這人做生意很有本事,年紀輕輕便是國內數一數二的豪富。
雖然書裏沒有提及四爺的具體年齡,可是認真算來,五六年後葉維清也不過是二十二三歲,剛剛大學畢業沒多久的年紀。
四爺應該沒那麽年輕吧?
如果葉維清不從商就更不可能是他了。
秦瑟捏着筷子的右手不由自主慢慢縮緊。
“當然不了。”葉維清輕描淡寫地說着,抿一口湯,拿餐巾擦了擦唇角:“你也知道,我保送時候選擇的是建築系。沒打算做商人。”
對面。
穆濤偷偷摸摸拿出手機,放在桌沿下面,輕輕戳着屏幕。
穆三:“當初老四為什麽選擇建築系來着?”
宋六:“他不就在你旁邊嗎,問他。”
穆三:“他沒空。”
溫二:“四弟想拓寬視野,學習一下建築的美感,有利于設計服飾時加進更多元素。最主要的是方便以後搞房地産。”
穆濤:“……”
他瞪着屏幕好一會兒,把一盤子裏脊肉都端到了自己跟前,塞滿了嘴巴惡狠狠地嚼着。努力壓下滿心的洪荒之力,生怕自己開口的話一不小心就說錯了什麽。
——
秦瑟今天經歷了太多事情,心情高高低低起伏過後,有些疲憊。飯後與穆濤道別後,回去的路上,她靠在車窗上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葉維清輕手輕腳地把她扶到他的肩上靠着,努力調整坐姿讓她睡得舒服些,這才僵着肩膀和胳膊拿出手機。
葉四:“以後在瑟瑟面前別提Q-one是我創立的品牌,只說我是設計師就好。”
葉四:“算了,設計師也別說。”
趙五:“為什麽?”
穆三:“四弟妹不喜歡男朋友從商。”
穆三:“我瞧着四弟妹不是那種看人帶偏見的,可能是她家裏人不喜歡女婿從商。”
宋六:“秦姐威武霸氣!”
葉四:“以後我做房地産也別和她提,就說我喜歡建築學,立志做一輩子的建築師。”
趙五:“瞧你那畏畏縮縮受氣包的小慫樣兒!做什麽這樣委屈啊?四哥,不行就換個媳婦兒。這樣做太不值了!”
葉維清隔着屏幕都能想到五弟替他抱屈的模樣。他微微笑着回了個字。
葉四:“值。”
簡簡單單一個字,讓群裏炸開了鍋。
趙世沖沒見過正主兒,嚷嚷着讓方湛廷、穆濤和宋淩來幫忙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麽個漂亮得驚世駭俗的大美人,把四哥迷成了這鬼德性。
就連一向冷靜沉着的溫謙也按捺不住,插入進來連聲問:“明天周日,小四不能帶弟妹回家看看嗎?還得等一個禮拜,太久了。”
宋六:“我秦姐怎麽可能自降身份提早去!不行,就下周周末了,誰也不能改。”
趙五沖着宋六發了一連串揍人的表情。
隔了會兒,方老大和穆三加入進來,在那邊顯擺自己見過四夫人,嘚瑟地不行。
大家正鬧哄哄着,方湛廷忽然想到件事。
方老大:“你總不能一直不走高定吧?”
如果走高定的話,勢必要開自己的作品秀。一旦這樣在人前露面,他的時裝設計師身份必然遮掩不住。
葉四:“高定以後肯定會的。但是,目前來說,不。”
葉四:“我的脾氣,你們都知道。認定了就是認定了,所以還請兄弟們高擡貴手幫幫忙,不該說的千萬別在她面前提。在此謝過。”
整個大院兒裏,唯有葉老爺子身份最高。省裏領導見了都得恭恭敬敬尊稱一聲“葉老”。自然的,在他們這一輩裏,唯有葉維清最貴氣。
教養使然,葉維清對人一向很有禮貌。但是骨子裏的那種矜貴和自傲,是與生俱來的,他對誰都從不肯輕易低頭。
偏偏為了個小姑娘,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步步退讓,甚至于希望兄弟們也收斂下幫幫他。
這是絕無僅有的開天辟地頭一回。
就連趙世沖都在猛然間頓悟,發現了這點。
原本都打好一連串調笑的字句了,可考慮過後,趙世沖還是把那些話一個字兒一個字兒的删除。而後重新輸入。
趙五:“四哥放心,我心裏有數。”
——
落地窗簾遮住了窗外投來的燦爛陽光,屋裏光線很暗。
秦瑟醒來的時候,有一瞬間的茫然。分不清自己究竟身處哪裏。等到稍微清醒點了,她才慢慢認出了這間屋子。
葉維清的卧室她來了不少回,睡在上面可是頭一次。明明是男生的房間,卻收拾得幹淨整潔。屋子裏散發着淡淡的清香味道,沁人心脾。
秦瑟趿着鞋子走出來。
這是葉維清特意給她準備的拖鞋。他的是個藍色毛絨絨兔子,她的是個粉色毛絨絨兔子。可愛得很。
因為她經常來,葉維清在房子裏每個衛生間裏都給她準備了一套洗漱用品。
現在剛剛起床身上還倦懶着。她不耐煩換個地方,索性在他卧室旁的私人衛生間裏洗漱。然後循着切東西的聲音去了廚房找他。
“醒了?”葉維清正在切水果,準備打果汁。見秦瑟走來,順手切了一塊小蘋果塞她嘴裏:“甜不甜?”
“甜。”秦瑟老老實實說。
葉維清面上的笑容愈發深濃起來。
“你們和宋淩認識?”秦瑟剛才刷牙的時候才想起來這件事。之前被那‘四’字鬧得頭昏腦漲,居然忽略了這點。
她話音剛落,下一秒某物被放在了她眼前的臺子邊。
是葉維清的手機。
葉維清繼續切着水果,頭也不擡,語氣随意:“我沒刻意瞞着你這點,就是忘了說。你問問他是怎麽回事,居然沒告訴你。”
“不用了。”秦瑟把手機推回葉維清跟前,“周一我再問他吧。”
水果刀忽地頓住。葉維清偏頭看過來。
“打吧。”他說。
語氣不重,卻很堅定。
秦瑟猶豫了下,最終拿過手機,找到‘宋小六’,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接通。
宋淩:“哎喲喂,四哥,怎麽這時候想起我了?剛剛三哥還給我打電話,說逛街時遇到你和秦姐,我還想着你今天要陪秦姐,肯定沒空理弟兄們了。怎麽着?忽然想通,打算抛棄我秦姐,回頭是岸了?”
秦瑟輕咳一聲:“是我。”
電話那邊突然安靜。
十秒後……被挂斷了。
秦瑟捏着手機悠然自得地從案板上挑水果吃。沒兩口,電話打過來。顯示的赫然正是‘宋小六’。她順手接通。
宋淩的語氣極其地哀怨:“秦姐,弟弟嘴混,老說錯話,您老別生氣,呵呵,呵呵呵呵……”
他那邊的幹笑還沒結束。
這邊,秦瑟回給他一聲極其嘲諷的“呵”,擡手果斷按了挂斷。
這兄弟倆的關系,葉維清瞞着沒告訴她,她可以原諒。
但是宋淩不說,她還真就不打算放過這個眉清目秀的小胖子了。
她就是雙标。
怎麽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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