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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肯的葬禮很平靜,不管來的人再多、級別再高,規格再大,在林安看來,也不過是一個又一個和她說“節哀”的路人。哀傷不是可以節制的感情,林安站在靈堂前,雙眼紅腫、臉色蒼白,麻木的對吊唁賓客鞠躬致謝。
葬禮瑣事由林平和阿貝爾總攬,不知為何,大忙人阿貝爾會來處理這些瑣事,不過林家人也沒有心思追究了。有人分擔更好,他們要把大多數精力放在安慰林安身上。
遺體告別儀式從早上持續到下午,等到明天早上,送到墓地安葬。
暮色已臨,吊唁賓客也走得差不多了,林安木讷得坐在一旁歇息,眼神空洞、神情麻木。
“姐,吃點兒東西吧,你一天沒吃了。”林平拿了一杯奶茶過來,插好吸管遞給林安。
林安木木得把玩着杯子,半響才道:“林肯總說奶茶不健康……”
話音未落,眼淚再一次滑落。
林平長嘆一聲,無法再勸。
阿貝爾無聲示意林平,走到一邊,小聲道:“讓她發洩吧,昨晚不是輸過葡萄糖了嗎?身體垮不了。”
林平能說什麽,只能再次嘆息。
兩人在角落裏竊竊私語,突然門外傳來喧鬧嘈雜之聲,禮堂大門轟然洞開,一對舉止優雅的夫妻攜手走了進來。
“叔叔,嬸嬸……”阿貝爾快步迎了上去。
這對夫婦就是林肯的父母了,當年他們反對林肯和林安的婚事,并未出席婚禮,如今只能在葬禮上相見了。
德姆維爾夫婦走進靈堂,靜靜端詳林肯的棺木和照片,德姆維爾夫人傷心的把頭靠在丈夫肩頭,哭泣道:“Je ne devrais pas le laisser pour la Chine, cette femme a tué! (我不應該讓他來中國,這個女人果然害死了他!)”
德姆維爾先生拍拍妻子的肩膀,無聲安慰,他是一位老牌兒紳士,有紳士風度,更有貴族傲慢。
德姆維爾先生淡淡和林安打過招呼,道聲節哀,然後單刀直入道:“我們來接林肯回家。”
林安恍若未聞,不做理睬。
德姆維爾先生念及林肯新喪,林安年紀又小,并不在意她的失禮,再次強調,“林肯應該在家族墓地安眠。他為你叛離上帝,你難道連他最後的安寧都要破壞嗎?”
林安這才“屈尊降貴”的看了一眼德姆維爾先生,聲音沙啞得吐出兩個字:“遺囑。”
林平上前接口道:“德姆維爾先生,林肯和林安是夫妻,他的身後事林安才是有處置權的那一個,而林肯在生前也留有遺囑,不管從法律角度,還是風俗人情角度,尊重逝者和家屬的心願都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還是說您對我的話有懷疑?林肯的遺囑經過公正,我可以帶給您看。”
“不必了,既然他想留在這裏,就讓他留下吧。”德姆維爾先生并不在意一個兒子的身後事,活着的時候都不在乎,更遑論死後。他來這裏最大的原因是按照法律,林肯死後,他在家族中的股權将由林安接手,除非他另有遺囑,現在看來這個并沒有“除非”。
“走吧。”德姆維爾先生攬過妻子的肩膀,不顧她的勸說,大步往外走去。
阿貝爾趕緊跟上。
“林肯的遺囑你見過嗎?”德姆維爾先生在禮堂外小聲和阿貝爾交流。
“是的,在我的見證下。林肯的遺體、學術成就、股份,所有的一切都交由他的妻子林安繼承。”阿貝爾點頭道,“也有法國律師在場。”言下之意是遺囑符合中法兩國法律,德姆維爾一家并沒有鑽空子的餘地。
“那就好。”德姆維爾先生微笑點頭,“你來得恰到好處。”
德姆維爾先生認為若不是為了林肯手上的股份,阿貝爾怎麽會千裏迢迢來到中國,并且為林安說話。
阿貝爾聳肩不語,林肯是德姆維爾和第三任妻子所生,又一向放蕩不羁,不受家族約束,德姆維爾向來對他不在意。這次能來參加葬禮,已經讓阿貝爾“大吃一驚”。金錢的魅力,果然驚人!
門外德姆維爾一家為林肯遺留的財産有着種種猜測,禮堂內陳簡卻忍不住破口大罵:“瞧瞧他們的樣子,這是什麽父母!兒子死了,這麽幾天才來,冷言冷語的,那可是他們兒子……”
陳簡喋喋不休的數落着,從林肯孤身一人在外求學,到婚禮他們都沒出現,越說越為林肯感到委屈,忍不住眼眶泛紅。
“好了,別說了。”林章打斷陳簡的數落,示意她看女兒蒼白麻木的臉龐,現在翻這些舊賬有什麽意思,重要的是讓女兒看開些。
林安此時仿佛已經封閉的感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這個世界只有她和林肯,健康的林肯,愛笑的林肯,喜歡做飯的林肯,浪漫體貼的林肯……
第二天林肯下葬的時候只有林安一家、阿貝爾和他身前兩位好有陪同。林安堅持懷抱紅玫瑰送他最後一程,摒棄了白菊、馬蹄蓮等花卉,只有火紅的玫瑰能代表林肯,他是那麽熱情洋溢的一個人,永遠激情四射,充滿幹勁。
林肯以前玩笑說過,日後葬禮一定要與衆不同,他的棺木不需要白菊環繞,他只想在玫瑰的芳香中陷入永眠。
林安身着黑色喪服,懷抱火紅玫瑰,靜靜送走了自己的摯愛。
………………
親戚或餘悲,他人且已歌。
生活永遠不會受某一個人的持續影響,林肯死了,地球照轉。他的親人早已離開,似乎從來就沒有放在心上,林章也回到蜀中繼續工作,陳簡不放心他們姐弟倆,執意留下陪伴他們。
親人的陪伴不能讓林安振作起來,表面上林安已經恢複了正常的作息,吃得下飯、睡得着覺,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空了一大塊,這不是時間能填平的洞。
陳簡有時候半夜起來,會看見林安在陽臺上靜靜站着發呆,不抽煙不喝酒,不痛哭不發洩,就這麽呆呆傻傻的站着。陳簡有時候恨不得沖出去抱着她大喊“你哭出來吧!”可她知道沒用,林安只能自己走出來,誰也幫不了她。
林安還在黑色漩渦中徘徊,有人已經向前/錢看了。
阿貝爾突然約她出來會面,寒暄過後,語不驚人死不休道:“你願意嫁給我嗎?”
林安并不為這聳動的話題震驚,淡漠瞟了他一眼,道:“我會按照林肯的意願,把德姆維爾家的股權盡快轉給你的。”
“不,你誤會了,不是為了股權,我是真心向你求婚。你在這裏只能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中,何不與我一起離開這個傷心地。我将在德國定居,你也曾在那裏求學,我們會組成一個完美的家庭……”
林安冷笑一聲,“德姆維爾先生,收起這套吧,我不是甜言蜜語可以打動的小姑娘。若是你有半點兒誠意,就知道向丈夫新喪妻子示愛是多麽可恥的事情。呵呵,可能我說錯了,哪裏有愛,不過是赤/裸/裸的利益糾葛!林肯怎麽這麽倒黴,和你一個姓氏!”
阿貝爾被連連數落,卻不生氣,聳肩道:“瞧,你終于振作起來了,看來我的計策還是有效的。”
“就因為世上有你這種小人,才讓我不得不打起精神來一一還擊!”林安冷哼,“我會讓律師和你聯系,現在滾吧,看到你晚飯都省了!”
林安氣急敗壞得轟走阿貝爾,林肯是多麽可憐才有這麽一家子不着調的親戚!
……………………
等林安恢複到能正常生活工作時,高菲才來向她報告,李安邦的腿已經完成複健了,緩步走路正常,李家籌劃召開宴會,宣布這一喜訊。
“老大,你可一定要去啊!”高菲拿着帖子勸道,他們當初決定接李安邦的case最大的原因不就是李家的地位嗎?
林安看都沒看請帖一眼,道:“你去吧,有你做代表就夠了。”
“不是吧,老大,正式揚名立萬、閃亮登場的時候啊!”高菲不明白林安為什麽推辭,當初明明對李家也很感興趣的啊!
“高人啊,總是要隐藏在幕後,保持一定神秘感的啊。放心去吧,這是戰略!”
林安随口胡說道。
“上回你答應采訪的時候還說,新時代的高人要與時俱進呢!”高菲腹诽道。
林安心想,一切還有什麽意義呢,林肯已經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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