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南華名妓楚小秋

聞人澤眼眸一亮,勾出一抹溫和中帶着傻氣的得逞笑容。

我暗叫不好。

便聽他道:“原來公主對長慕的心思竟這般深, 長慕過去對待公主也委實過分了些。不若今晚就讓長慕贖贖罪, 帶公主去這南華的繁華街道逛上一逛。長慕來了多日, 多處景色都看過了,正好給公主指引指引。這南華雖不如邀月燈火如流水,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我幹笑幾聲“今日我真的是乏了,不然”

聞人澤向前邁了一步,彎腰俯身貼在我耳側用氣聲道:“案子”

又直起身來,志得意滿地望着我。

我衡量一番, 屈服了, 興高采烈道:“既然長慕答應了回去就将那套紫金甲送給我,那我便勉為其難拖着這副勞累過度的疲乏身體陪你逛上一逛罷。”

聞人澤呵地一笑“公主若是不願去, 咱們還是不去了罷”

他的臉色看不出真假, 不過就以往的印象來看,聞人澤的确是能幹得出因小失大不顧大局的事兒的人, 我焦急道:“哪個說我不願意了?與你長慕一同, 就是累死我, 我也願意着呢!方才不過與你說笑, 你若帶我去逛, 我回去便去給父皇那套紫金甲求過來給你。”

聞人澤揚眉“公主當真?”

紫金甲是千金難求的寶物,自然不是當真的。

“當真當真”

出了刺史府, 聞人澤大概是顧忌身後的尾巴, 帶着我言不及正傳, 左繞右繞。此時的南華已經步入了深沉的暮色, 華燈初上,鬧市兩旁的各種鋪子仍未打烊,皆高高地挂了兩個大紅燈籠,将鋪子的匾額映地通紅。

路過一個外擺的糖人攤位的時候,聞人澤忽地将我推過去,我沒有防備,一下子撲在唐人兒攤位的正上方。做好的糖人兒沒做好的糖水全都傾倒在我的長裙上。

賣糖人的老婆婆吓壞了,扶起我将身上粘着的糖輕輕撲摟了兩下,只有兩個碎碴被撲了下去,怯怯道:“姑娘,您這身兒衣裳…”

我有些不懂,明明是我突然撲過來,

這老婆婆怎得這樣害怕“婆婆”

“婆婆,這些碎銀子給你,賠你的攤位。”

将碎銀子塞到老婆婆皺皺巴巴的手裏,聞人澤拉着我就跑。

跑到了一家成衣鋪,随便拿了一件兒黑灰色的小厮衣服指了指我向掌櫃的道:“這件兒,讓她去後面兒換下髒衣服。”

我皺皺眉,順從地換上了衣服,聞人澤又将我的發髻打亂,不知道用剛剛從哪淘弄來的一個灰黑色的布帶給我紮了一個普通的馬尾。

而後道:“看你這記性,原來的衣服呢!”

我一怔,才想起來被掌櫃的一直催竟然将原來的衣服落在後堂了!

“走,去取吧”

聞人澤嘆息一聲,拉着我去了後堂。

“得罪了”

聞人澤抗起我跳了圍牆就開始狂奔!

我被像麻袋一樣抗在身上,胃硌得生疼,開口還沒等說話,灌進去一肚子風,頓時火氣上來了,使勁兒掙紮了一下,聞人澤沒防備,被我的力道弄得一個斜歪,差不點兒向左倒下“你到底要幹什麽!”

聞人澤指着一個方向陪笑“帶公主來一個好地方”

我順着他的手往那邊兒一望,只見一閣樓挂燈披彩,在一條黑暗的柳巷中顯得格外明亮,閣樓的樓外有三五個紅紅綠綠身态妖嬈的女子在那裏招攬恩客。

“聞人澤!”

“那裏有位姑娘,知曉一些公主與三殿下一定感興趣的秘聞。”

我問出一直想問的話“你與席長慕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不直接與席長慕說這些?”

聞人澤的眸子得意地彎了彎,拉着我邊走邊道:“我趁他不備偷了他的聖旨。他不會相信我的。”

我還想問,為什麽不去找月風城?為什麽你會出現在這裏?卻沒有機會了。

守在樓外的姑娘們一見到我們就糾纏過來“席公子~今兒個又來聽曲兒了?今兒個想聽誰的曲兒啊?還帶了這樣俊俏的一個小弟弟~”

一個穿着紅紗的姑娘說笑着就要往我的臉上摸,我躲開了,聞人澤拉住那姑娘的手笑道:“紅袖姑娘這樣喜歡我這弟弟,本公子可要吃醋了~我這弟弟生性害羞,紅袖就不要調戲她了!”

樓裏的姑娘大概看慣了臉色,于是順勢貼在了聞人澤的身上…不忍直視…

大堂裏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作燈挂在每根圓木大柱之上,偌大的四方臺子上正有一個半裸.露着的女子輕輕地扭着柔軟的腰肢,下方的紅木椅子上坐了一堆人,每人的大腿上都坐了一個或兩個嬌笑着的姑娘。

紅袖将我們引上了樓,“今兒個只小秋姐姐與飛雲姐姐還有空兒,公子您要到哪位姐姐那兒啊?要紅袖說,這夜夜聽琴有何趣味,不如您到紅袖那一晚…”

聞人澤輕笑一聲“既然紅袖先說的小秋姐姐,那席某今兒晚就去那裏聽罷,小秋的琴聲清麗婉轉,正适合我這弟弟。”

紅袖嘟了嘟嘴,做做樣子打了聞人澤一下“公子最是不解風情~”

二樓是一個很長的回廊,我走在中間方走到一個紅木雕花門前時,門突然開了!

我驚了一下,忙跳開一步,一個銀紅色衣衫的清秀公子從門裏半眯着醉眼一步一晃地走出來,模糊不清地向裏面說着“臣,先去出去如廁,順便透透風”

見到我那人一個踉跄撲過來,我連忙扶住他“付師爺?”

席長慕估計已經醉地懵了,見了我問只懂得溫笑,一雙丹鳳眼似乎含着水光,又探頭拿頭往我的肩窩蹭了蹭。

放肆!

我狠狠掐了掐他,沒将人掐起來,他居然還敢摟住我的腰又蹭了蹭我的臉!

放肆至極!

醉酒的人死沉,力氣也大的很,我推不開,奮力扭轉着頭艱難向後面叫道:

“席長慕!還不來幫我!”

身上這人聞言竟然自己起來了,一雙黑黑潤潤的眸子眨了眨就要開口,唯恐他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我一把堵住他的嘴。

手心一陣麻癢的濕滑。

他居然敢舔我!

不可置信的迅速收回了手,對面那人仍舊一副知禮的樣子溫柔淺笑,十分真純溫潤如許不谙世事。

我這口氣憋的慌呦!

這時房裏的其他人也出來了。

魏不成走路也晃晃悠悠地,望見我似很是驚訝,“公主?!你怎麽也來這裏了!”

月風城穩穩當當端端正正地走在後面,立在門旁,向魏不成道:“魏大人怕是喝多了酒水認不清人了罷,本殿的阿姐正在刺史府中剛剛睡下,這位分明是長慕在南華剛認的義弟!既然趕巧兒遇見了,便進來說話罷”

說着将我拉了進去,魏不成恍然大悟跟進來“是啊是啊,臣真是喝多了”

外面席長慕還在一臉醉态地閉着眼睛站着,好像十分疲憊。

聞人澤一把又将人架回來對那紅袖道:“既遇到了熟人,紅袖你就先下去罷”

“是”

屋裏。席長慕被安放在床上一睡不起。

月風城立在床旁。

我與聞人澤和魏不成自發的安安靜靜站成一排。

冷面閻王再沒了小時的萌蠢可憐,冷聲道:“今兒晚是怎麽回事兒?”

我望了眼聞人澤,聞人澤正轉過身擡眼望屋頂,望得專注非常,望得動情非常。

就知道是個靠不住的!

“怎麽?你來得,我就來不得?”

月風城嘆道:“阿姐!”

我心中想着聞人澤說的姑娘和秘聞道:“其實是阿姐的錯,你也知道阿姐在宮中時最是愛聽琴聲,聽長慕說這兒的姑娘琴技一絕,便想跟着過來聽一聽,今後回宮了,可就再也沒機會聽到了,免得留一輩子的惦念。”

我素來最不願行文雅之事,也不懂音律,只盼月風城能懂我的畫外之音,配合着我讓我與聞人澤脫身。

聞人澤終于幹了一件令我不那麽懷疑他的智商的事兒,見月風城猶疑不定,面目平靜卻一言不發,他道:“殿下放心,臣就帶公主聽個曲兒,聽完了就安安全全完完整整将好好的不少一根毫毛的公主帶回去。你與魏大人深夜聚會于此想是也有要事,我們就不再打擾了。”

月風城依舊一言不發。

氣氛僵凝。

我添火加油道:“阿弟,皇姐平生也沒其他的喜好,只這琴聲,若是知曉了而不聽怕是會耿耿于懷一生。若是你真當我是你的皇姐,就當今兒個沒見過我!”

頗費了一番周折我二人才到了席長慕說的姑娘房中。

那姑娘一身兒琥珀色的裙子,身姿瘦弱,眉眼溫婉,典型的南華女子。

“奴家楚小秋,見過席公子,見過”

聞人澤将門關上,使了個眼色,道:“這位是我的義弟,專為你琴聲而來,小秋,可得好好彈,給我弟弟聽一聽你這尋花樓中魁首的風采!”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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