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這樣誘人的身段

心中稍稍安定,大概席長慕的品性仍未變, 只是因為席丞相不得不裝作這樣冷漠陰鸷喜怒無常, 我得寸進尺試探道:“你們捉風城與易水是為了什麽?這一趟南華之行也是你們設計的麽?”

席長慕一雙清透的鳳眼微微眯起, 透出幾分不易察覺的銳利笑了笑:“公主,管那麽多做什麽?難道聞人澤沒有與你說過月風城他算計你麽?你又何必再管他的死活?你說對麽?”

自然是不對的!

喜怒無常也是不對的!

威脅我更是不對的!

“大約也有些道理。”

席長慕點點頭,“公主,別管他人的事了,還是先與臣作一場戲,騙過一會兒臣的父親派來打探的人罷。”

我皺眉, “那人什麽時候過來?又怎麽作戲?”

“這就來了, 估計會待上幾日,至于作戲…公主只要裝作歡喜臣就好了。其他的, 臣自不忍心讓公主費心。”

聽着就是一個麻煩差事, 然而人在屋檐下,我欣然而感激道:“怎麽裝作歡喜你呢?”

以什麽為标準?

席長慕眸子閃了閃“公主不知曉怎麽是歡喜麽?”

我躊躇道:“自然是知曉的, 只是不知怎樣歡喜你。”

漫長的歲月裏, 我歡喜過團子, 歡喜過美酒, 歡喜過山水梨樹, 卻獨獨沒有歡喜過一個人,唯一覺着有點兒緣分的司命還成了損天損地的孽緣, 哪裏有一點點歡喜的樣子。如今讓我來裝歡喜一個人, 大概也是裝不來的。難道真的要像話本裏說的那樣肉麻?我抖了抖。

席長慕勾了勾唇, 笑得清秀不足, 妖豔非常“這樣啊,那就難為公主了。不願,也得願。”

我望着,心肝一顫,眼睛裏只剩他這一張清俊妖豔的臉。分明是一個人,怎麽會有這樣兩種感覺,還融合得這般好,毫不違和地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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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你說,好不好?”

我迷迷糊糊“好”

席長慕坐到床旁,向我招招手,我順從地從床裏又挪出來,做到他的旁邊。他整了整我淩亂的鬓發,目光柔和膠着,我覺着忒不得勁,忍了忍沒忍住往一旁躲了躲。席長慕跟了過來,咬着我的耳朵道:“公主,人已經來了,不要躲”

我于是直挺挺地坐着不躲了,在心裏默默念着曾經嗤之以鼻的清心咒。

席長慕卻還不安生,拿着我的一雙胳膊放在他的脖頸,又将我一把撈到他的懷裏,在我耳邊低沉地笑“公主這身段,甚是誘人。”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空即是色……

席長慕又吻了吻我的耳根,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我在他耳邊小聲道:“不需要做得這樣過罷!”

席長慕亦貼近我的耳邊小聲道:“不這樣,怎麽騙得過那人,騙得過臣的父親呢?況且,公主不願出力,臣只好多做一些了。”

呼出的熱氣噴到我的耳後令我打了一個哆嗦,席長慕低低笑了兩聲“公主若是覺着臣做的太過分,也可以自己主動些掌控分寸,只是,公主可不能裝作不懂,推托掉這責任了。”

我用指甲使勁兒摳進手心的肉,一陣刺痛令我清醒了些,熱切而嬌聲道“席郎,我給你彈琴罷,正好你會鼓瑟,咱們琴瑟和鳴,多襯這良景啊。”

席長慕輕笑“公主真的要與我琴瑟和鳴?”

我知曉他在笑什麽,席長慕會鼓瑟是真的,我卻是對音律這方面一竅不通,只是如今我也只能想到這個方法稍稍遠離一些這個人了。難道這個場景要我與他下棋?

我堅定而懇切地點點頭,望着他道:“比真金還真”

席長慕去取琴了,我長舒一口氣,這個席長慕,什麽時候趁我一個不注意長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真的是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我撫撫心口。

席長慕抱着一架古琴推門而入。

我失聲道:“這麽快?!!”

席長慕親切友好地勾起嘴角,“怕公主等急了,臣特地用了內力,才來去這樣快。”

我一點兒也不覺得他親切友好。

晃了晃他後頭,沒跟着另一個人,“瑟呢?”

席長慕笑得十分純良“瑟壞了,今夜臣與公主一起彈琴罷。”

“一起彈琴?!”

“是啊”

席長慕将古琴放在桌上,又走上前将我橫抱在懷裏,在桌旁的圓凳上坐下,他執着我的手一個一個音地彈,慢悠悠地彈了一曲《鳳求凰》。

“公主,好聽麽?”

我丢了半魂有氣無力道:“好聽極了”

如果你放開我自己好好彈會更好聽。

席長慕呵呵地笑,“公主可是乏了?”

不想再受折磨,我歡快地點點頭。

席長慕歡快地将我抱回床.上壓.下來。

“你幹什麽!”

我望着身.上的人輕聲怒喝。

席長慕鳳眼圓睜無辜小小聲道:“演戲啊。公主以為我要幹什麽?”

“你,你,你!你要演全套?!”

席長慕一臉詫異地望着我“怎麽,公主希望臣演全套?”

說完又露出一個魅惑至極的表情“臣樂意之至。”

我不樂意!

“自是不希望”

席長慕很痛快地答應了,而後在我的額頭落下一吻,溫聲道:“睡罷。”

往床外的方向一側身,抱着我閉上了眼睛。

閉上眼睛已經有一陣兒了,不知曉他睡沒睡着,我卻是睡不着的,呆呆地望着床頂的雕花放空,這糟心而詭異的事态發展。

席丞相暗搓搓地要造反,月風城和孟易水成了席長慕要相“愛”相殺的敵人不知道怎麽調和……最重要的是……席長慕總對我動手動腳,肆意調戲,不曉得我不能動凡心的麽?

嘆息一聲,一張清俊的臉又出現在我的眼前擋住了鬼斧神工的雕花,席長慕将身子支在我的上方“公主睡不着?”

我迅速閉上眼睛“已經睡着了!”

一聲輕笑落在我的耳邊,枕頭旁邊的位置一重,席長慕的呼吸聲又均勻悠長起來。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着的,再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睜開眼睛,席長慕正拿了一本書倚在床頭看,深邃而平靜的鳳眼,高挺的鼻梁,淡薄的唇色,修長的手指點在書上,我推了推他,他噙着一抹笑望過來,我說出昨夜想了許久的話“長慕,讓我見見席丞相罷。”

席長慕嘴角的弧度未變“公主莫要再想這些事兒了,餓了罷,快起來洗漱,臣早上給你炖的牛**粥還在小廚房溫着”

說着下了床,将早已備好的布巾與鹽水柳枝端了過來。

我抿抿唇,直覺地感到危險,順從地接過了布巾擦了臉,又用柳枝沾了鹽水清了口。

席長慕又出去用食盒端了一碗溫熱的白粥來,用瓷匙舀了,遞到我的嘴邊。

想着一會兒大概還得有一番沖突,我忍着別扭勁兒,順着他一口一口吃過了粥。白瓷的粥碗見了底,估摸着時機差不多了,我再次提道:“我要見席丞相。長慕你現在帶我去?”

席長慕望了我一會兒,嘆道:“公主,你這又是何必?”

我亦嘆道:“我到底是這修月朝的嫡長公主,你有你的責任,我有我的責任。”

“公主,縱使見到了父親,你要說些什麽呢?再說,父親只前幾日在這兒,今兒個已經離開南華,回邀月去了。”

我蹙眉不解“為何?”

“父親在朝中留了替身,可前日傳來消息,孟将軍多日沒有愛女消息,在朝堂上直指二皇子以權謀私,結黨營私,暗中操控南華之事……鬧得不可開交,孟将軍怕是幾日之內定能請到聖旨帶兵打過來。父親回去處理這些事了。”

怎麽又扯上那個二皇子了?!

“二皇子?”

席長慕勾起一個冷笑“他以權謀私是真的,結黨營私也是真的。現在事情要敗露,竟然讓他母親求到湘雲公主那裏,又說到了我父親那裏,我父親便順水推舟,設了這個局。”

我扯了席長慕的袖子求道:“長慕,你就信我一次罷,就這一次好麽?給我三年時間,我定為你的母親讨一個公道!左右你們若是謀反也得幾年,必然背上許多罪債,冤冤相報何時了,長慕,你信我一次,跟席丞相說一說,傳封信,南華這個局就算了罷,好麽?風城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弟,孟易水是孟将軍這個頂天立地的守了修月守了幾十年的英雄!長慕,你真的要讓我恨你,讓天下人恨你麽!長慕,你信我一次,信我一次!”

席長慕溫笑着将碗放回食盒中,“公主,我歡喜你,可我不能信你,也不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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