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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爾爸,哝,爾爾和慕亦到了,”蘇母在院子裏侍弄花草見車子開進來就知道是女兒女婿到了。

蘇爾有将近一年沒見到父母,下了車就向媽媽奔去,沖媽媽懷裏,“媽媽,媽媽想不想爾爾啊!”

蘇母眉眼笑彎,似寵似嗔,“行了,多大年紀了,媽正弄花草呢手髒着……”

蘇爾眼見媽媽不讓抱,又轉而跑向爸爸,“爸什麽時候回來的呀?”

“剛回來沒幾天,在市研究院工作順利嗎?博士論文開始準備了嗎?”蘇爸是個搞學術的人,從小比較關心蘇爾的學習狀況,有個物理學家父親,蘇爾接受的學習教育與一般孩子不同,這也是她年紀輕輕就在市研究院工作,并且即将考取博士學位的重要因素。

“你們父女倆一見面就談學習工作,女兒都多大了,得移重心了,爾爾以後要多跟媽媽交流,跟你爸混可是要吃苦的,”蘇母一邊笑盈盈地說着,見慕亦提着禮物走來,趕緊走上去,“下回再帶禮物可不是把我們倆口子當爸媽了喲,咱家不注重這些,你們工作都忙,人來了就好。”

慕亦很有禮貌:“只是兩件早年拍來的藏品,還不知道爸媽喜不喜歡。”

蘇爾以為慕亦買的是些養生之類的補品,沒想到竟然是藏品,且一幅歐洲油畫,一幅中國水墨畫,兩幅畫完全投了她爸媽喜好。蘇爾還以為慕亦是個純粹的商人,他竟然還搞收藏,并且收藏是這麽文氣的東西。她媽是個藝術家當然比較喜愛文氣的東西,自己家裏也有一些藏品是她媽自個兒收藏的。可她爸是個物理學家,慕亦是怎麽知道他爸鐘愛歐洲油畫,她記得自己沒跟慕亦講過。

四人在客廳喝茶的時候,蘇媽聊起了慕亦的工作,蘇媽雖然是個搞藝術的,但很擅長交流,所知的東西也很多,不管現在坐在她面前的是商人、政治家、學者,蘇爾敢肯定,她媽都能跟人家聊得很愉快。蘇爾于長相一方面繼承的是她媽,其餘的則完全繼承了她爸的。這一點,蘇媽一直很遺憾。

蘇爾默默喝茶,一聲不吭,看爸媽跟慕亦交談,直到蘇媽說,“我看你那個博士論文暫且不要寫了,你們倆趕緊生個孩子先。”

蘇爾一口茶差點噴出來,這是親媽該說的話嗎?

“咳咳,媽,你剛才說什麽?”

蘇媽一本正經說,“你媽我說,你和慕亦趕緊生個孩子先,你倆不小了。”

“不、不小了,媽,你說我啊?”如果蘇爾沒記錯的話她今年才二十四歲。

蘇媽鄭重說,“結婚兩年,一般都有孩子了,當然前兩年你都在學習,現在呢已經工作,該考慮孩子的事情,媽又不是明天就讓你生一個,你不用這麽緊張。”

“媽——”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媽,哪有這麽早生孩子的。

“媽,”慕亦打斷蘇爾的話,說,“我和爾爾會考慮這個事情。”

蘇爾看爸她爸,眼神是求救的意味,可誰知她爸竟然不理會,這種時候,她爸居然不跟自己站統一戰線,這個家她爸果然沒地位,她也沒地位。

“嗯,聽慕亦說我就放心多了,哦,還有,前幾天收到悉尼歌劇院的請帖,我和你爸下周去悉尼,順便旅游一趟,大約兩個月左右,你們有空了,來悉尼陪爸媽。”

蘇爾問:“你們春節不回來了?”

她媽直截了當回答:“當然不回來了。”

晚飯後,蘇爾趴床上看書,翻頁聲嘩嘩,慕亦進來見她耷拉着腦袋,眉眼間似寫着一個大大的愁字,嗓音極其溫軟,問,“愁什麽?”

蘇爾煩心得很,聽見慕亦溫軟的嗓音,頓時覺得有些平心靜氣,說,“我媽........唉,也不是我媽……”

“嗯?”慕亦拉了一個疑問的腔調,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你還沒見過我爺爺吧,我媽跟我爺爺不合,我媽都好幾年每回我爺爺那兒過年,我媽要今年再不去,我爺跟我媽的關系可算是玩完了,我爸夾中間得多難受……”蘇爾很少與慕亦講起自家事,家事就如同她媽講的,是些剪不斷理還亂煩心事,既然是煩心的事,蘇爾當然不會跟慕亦講這種無聊的煩心事。今天慕亦似乎很有興致,而她又憋得難受,不妨當做一個交流的話題,拿出來講一講。

慕亦似乎有些好奇,問:“不合的原因呢?”

蘇爾把書扔到床頭櫃上,躺進被子裏,繼續說,“其實也沒有什麽大的矛盾,可偏偏在不同的人……尤其是思想不同的人……我爺爺吧,重男輕女……我媽就生了我一個,哝,我是個女兒,我媽可接受不了我爺爺的這種思維。”

“我認為你倒比你媽接受得了。”

蘇爾笑,“是啊,我爺爺多大年紀的人了,我跟他有什麽好計較的,他待我雖不及幾個堂兄,我不覺得有什麽關系。我媽就是疼我,見不得我受委屈,其實我并不覺得自己委屈。我覺得最委屈的應該是我爸。”

“因你爸既孝順你爺爺但又愛你媽,可你爺爺改不了古板的思想,你媽又足夠倔強!”

慕亦分析得很對,蘇爾接着說,“我性子随我爸,比我媽随和多了,我一般不跟老人怄氣。”不知什麽時候慕亦也躺進被子裏,溫軟的呼吸傾吐在臉頰一側,他說,“放心,我爸媽男女都喜歡,一男一女就更好了。”

講着講着講到孩子性別上去了,蘇爾愣了一會兒,自動略過這個話題,說,“我決定過幾天學車,笑笑已經幫我聯系好教練。”

慕亦微微皺眉,嗓音變得低沉,“哦?什麽時候的事?”

一般慕亦有這種表現,說明他有些不大高興,蘇爾頓時像犯了錯的孩子一樣,“我、我昨、昨天決定的……可、可這是好事啊,我總要自己開車的……”越說聲音越低,甚至有些緊張,似乎真的犯了什麽錯。

慕亦忽然淡笑,手指撫了撫她的臉頰,語氣甚為親昵,“嗯,你說的有道理。”

“……”蘇爾想吐血,慕亦神态表情語氣分分鐘切換,明明剛才還是一副暗自生氣不悅的模樣,現在卻又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搞得她緊張個半死,“我睡覺了。”

第二天慕亦先送蘇爾去上班然後回公司,回公司的途中接到秘書十萬火急來電,“慕總,我們公司與奇瑞公司的工作項目談崩了,薛經理正急着找您。”

“我足足等了你一個小時啊一個小時,你知不知道我昨晚一晚沒睡連夜熬出方案今天一早準備跟你商量可行性你就給我來的這麽遲,我們是發小啊發小,我連早飯都沒吃現在還餓着肚子你丫還給我來晚一小時!”薛文習憋一肚子火,文件啪嗒往慕亦辦公桌上狠狠一扔權當發火消氣。

慕亦面無表情地打開文件浏覽,平靜地說,“我記得有跟你說過不急。”

薛文習氣得跳腳,“嗯哼,你倒是輕松,這筆項目談崩了,對公司收益損失不少,喲,你不心疼啊,那行啊,我也不心疼,不就少點獎金嘛!”

正說着,王秘書端一盤子進來,放桌子上。

慕亦敲敲桌子:“吃個早飯消消火。”

“城北王家老爺子做壽,邀請了整個A市有頭有臉的人物,邀請函已經到你秘書哪兒了,過幾天總該讓大夥見見咱們慕少夫人是個什麽樣的人吧?”薛文習邊吃邊抱怨,“你結婚這些年了我連你老婆都沒見過,我說你結婚那天沒請我我也就不計較了,總讓我知道下一個兄弟媳婦是誰吧,要哪天路上碰上了也好打個招呼。有你這樣的麽,藏得跟個寶貝似的。”

慕亦輕巧地說:“當年結婚沒請其他任何人,你有什麽好不平的。我要讓你知道她誰,整個世界都知道了,給個清淨吧。”

“你這話說得就不夠意思了,我是那種沒事瞎宣傳的人嗎?你藏着掩着不說,只讓群衆更抱有好奇之心,你猜人家怎麽說,有人說你老婆殘疾出身低賤這些完全不靠譜的傳言我當然不信,你慕亦誰啊,怎麽可能娶那樣的人。再說了,這些年你身邊也沒少女人,我搞不懂你當年為毛結婚,你爸媽逼的?誰家姑娘這麽有能耐讓你爸媽逼婚,你又順從了呢?”薛文習越說越興奮,“前兒碰着A市晚報主編,絞盡腦汁拐着玩兒在我這兒挖你□□,要不是我什麽都不知道,說真的,昨兒晚報搞不好整版都是你獨家報道了。哦,對了,你最近往城南方向跑得勤快,在哪兒金屋藏嬌了?”

慕亦捏筆的手頓了頓,問,“你怎麽知道?”

“看來我也不用花心思從你這兒問話了,還是等着看報紙吧~”

慕亦放下文件,撥通內線電話,“拿些晚報主編資料進來。”

薛文習忠告:“兄弟我給你和建議,你要讓她取消對你的關注這是不可能的,她都關注了你這些年了。另外別小巧了這個女人,天生挖爆料的好手,後臺也硬着,你別把人整太慘了。”

慕亦瞥他一眼,神情冷淡至極,語氣冰冷,“禮尚往來而已。”

蘇爾後來認識薛文習的時候,這個收不攏嘴的人這樣跟蘇爾講,別人玩得那些都是慕亦玩剩下的,別看他長得一副好皮相骨子裏其實黑得堪比煤炭。想算計他的人得好好估量自個兒能承受的後果範圍是多大。他整人不帶重樣的。

蘇爾聽後問薛文習,那他都怎麽整你的?

薛文習結巴,這小姑娘怎麽能這麽精明,他有說自個兒被慕亦整過嗎?被這麽直白講出來,讓他一張臉瞬間沒地兒擱,轉移話題說,這不是關鍵,我的意思是你老公沒你想的溫雅。

蘇爾說,我其實一直覺得他挺有能耐的,不過你希望我有什麽表現。

薛文習差點當場兒淚崩,這姑娘的思維完全不在他可想象的範圍之內,哪個反應都不如他預想的。複又垂死掙紮說,你這麽單純一姑娘嫁給這麽有心機有能耐一人你就不覺得很吃虧。

蘇爾無比真誠地告訴他,我一直覺得慕亦挺吃虧的,說真的。

一場對話薛文習敗得一塌糊塗,他暗自咬牙咬得牙疼還咬,這麽傻的姑娘是怎麽拿到博士學位的,現在博士學位都這麽好拿的嗎?

蘇爾沉默了一會兒,說,你的表現是在妒忌慕亦,可我聽慕亦說你馬上就結婚了,且婚期定在下個月,你嫉妒了這麽多年心裏應該可以平衡了吧?

薛文習說,呸,誰說老子妒忌他結婚。老子才不妒忌他娶了個乖巧聽話的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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