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往事顧（2）

很久很久以前，成玉只是凡間佛寺蓮池內的一株紅蓮，經歷了幾百個花開花落。佛寺內靈氣旺盛，日子長了，她便有了一些神識。某一天，西天梵境的某位佛祖路過，看到了她。

那位佛祖說，她本是西天梵境的蓮子，因意外落至凡間生根開花。若是修煉得道，終有一日會成仙。那佛祖嘆她無故落入凡塵，遂點化了她，以西境的無根聖水助她飛升成仙。

那時，成玉還不叫成玉，她叫長依。

說來也巧，在她飛升的前一段時間，九重天的蓮池一夜之間花敗，任憑誰人施法也未能重開。而就在她飛升之時，千頃蓮池瞬間花開，綿延不斷，其中尤以紅蓮開的最盛。天君大喜過望，封她做了紅蓮仙子，掌管九天蓮池。

長依就這樣就在了九重天。因她性子天真活潑，心地善良，所以很快就和九重天衆多小仙交了朋友。從這些朋友的口中，她知道了很多事情。

她知道了天君有三個兒子，大殿下央錯性情溫和，樂胥娘娘溫婉賢淑，他們的兒子夜華君是儲君；二殿下桑籍才華橫溢，很受天君寵愛；三殿下連宋風流倜傥，是天族頭號花花公子。比她資歷深的菩提仙子說，天君最忌諱皇子和小仙娥糾纏不清，然三殿下卻是個浪蕩公子，日後若是見到了三殿下，盡量躲着走，不要惹麻煩。長依将菩提仙子的話牢牢地記在了心裏。縱使她并不認識連宋，卻還是對連宋敬而遠之，能避則避，連元極宮方圓五裏的地方都不曾踏入。

這一避，就是五百年。

五百年後，長依以成為九重天人緣頗好的蓮池仙姬。因着人緣好，所以總有人請她喝茶聊天。某個晚上，菩提仙子請她喝天君賞賜的佳釀，因那佳釀太好喝，長依不覺多喝了幾杯，有些微醉。

這一醉，就讓她碰上了命中的緣，命定的劫。

于連宋來說，那個晚上，是他十幾萬年生命裏最為難忘的夜晚。那時他剛剛結束為期四百年的閉關，那是他回到天宮的第一夜。

長夜漫漫，許久未賞瑤池盛景的連宋于深夜時分踱着優雅的步子，搖着風流的扇子，散步到了蓮池。夜晚的蓮池本應無花盛開，連宋卻看到蓮池中央有一朵泛着金光盛開的紅蓮。他一時好奇，打算飛身過去查看一番。不曾想，還未等他動身，那紅蓮就已變作一個女子，一身紅衣獵獵，站在蓮池中央望着他。

早在閉關之前，連宋就聽得這九重天上有一位紅蓮仙子，乃是西天梵境的蓮花得道，飛升成仙。連宋估摸着，眼前這位美人應該就是那位傳說中的紅蓮仙子了。

連宋猜的不錯，這美人正是長依。她因醉酒恢複了原身在蓮池休息，迷迷糊糊中聽得有人靠近，出于本能，她又變成了人形，想看看是誰人擾她清夢。放眼望去，岸邊一位白衣公子正好奇的看着她。

長依在九重天五百年，見過不少面貌俊美氣質超群的神仙。而這些神仙中，當數溫文爾雅的大殿下和英姿飒爽的二殿下最為出挑。然而眼前這位，比之大殿下多了幾分淩厲，比二殿下又多了幾分俊美，氣質也好，容貌也罷，竟生生的将那兄弟二人都比了下去。此時他一身白衣，更顯其風度翩翩。

長依猛地想起戲文裏常說的一句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形容的大概就是這樣的男子吧。

幼年上學堂之時，連宋曾在書本之中曉得“驚豔”一詞。當時先生給他的解釋是面對美好的人和物的驚詫，可稱之為驚豔。那時連宋總是想，什麽樣的人或物能讓他有“驚豔”的感覺。可是過了這麽多年，他閱盡千帆，美人美景看遍，卻仍未找到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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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之下，紅衣的仙子緩緩的朝他走來，周身仙氣的使得千頃蓮池瞬間花開。她的腳下步步生蓮，風姿綽綽，那場景極是曼妙，就連廣寒仙子的傾世之舞也不及其萬分之一。那仙子行至他的面前，面色微紅，望着他的眼中帶着迷蒙的霧氣。

紅唇輕啓，她的聲音如銀鈴般悅耳，“哪裏來的公子，生的如此俊俏，竟像是從戲文裏走出的一般。不，比戲文裏的公子更好看！”

此時，連宋終于知曉，何謂驚豔。

驚于眉眼，豔于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