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沒幾天便是填報志願的日子，樂苡伊跟莫初初約好一起。

于是吃過早飯後，斯景年就将人送到了莫家，他自己則去跟莫順遠碰頭。

莫順遠并不住在莫家，他将會所頂樓打通，四百多平的地方，裝修風格簡約且輕奢，一個人住得自在又惬意。

一早會所還沒開始營業，萬籁寂靜。

開了門讓斯景年進來後，莫順遠轉去浴室洗漱。

斯景年開了電視，一早的財經新聞在放舒寇軍的專訪，他吹噓了一番自己的成就，又對年輕人進行了一番諄諄教誨。

斯景年嘴角挂着嘲弄的笑意，百無聊賴也不轉臺。

莫順遠擦拭着濕漉漉的頭發走出來，将上個月的財務報表交給他過目，斯景年如同往常般，敷衍地翻了幾頁就合上了。

“你倒心大，不怕我虧了你的錢。”

斯景年輕笑：“你賺錢的本事不小，可偏偏沒有虧錢的能力。”

“得你景年這麽一句誇，我都能上天了，說起來今天不是填報志願的日子嗎？不用陪着一一？”

斯景年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她有自己的想法。”

莫順遠越過沙發椅背，姿态慵懶地一坐，“怎麽？要去別市？”

斯景年輕輕地“嗯”了聲。

“舍不得？”

斯景年并未開口，只是臉上有一絲絲悵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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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年，別怪我多嘴，一一不小了，你要适時地放手，對你對她都好。”

斯景年眉頭微蹙，幽深的眸子泛着淡淡的光澤，就這麽對上莫順遠的視線，他不躲不避，繼續說道：“一一從小便依賴你，可你們沒有任何關系，她在漸漸長大，感情也會變得複雜，你比她成熟比她世故，你該清楚這麽下去絕非好事。”

莫順遠點到為止，他相信以斯景年的情商知道他要表達的意思。

斯景年寡淡低笑：“你跟我爸似乎都有些杞人憂天。”

“是不是我們杞人憂天，現在誰也說不準，但是你如果真對一一沒那方面的想法，我個人建議你慢慢地疏遠她。”

眉心隆起，似是蘊藏着不樂意。

“你知道上回在游艇上，那群小明星說了一一什麽嗎？”

斯景年薄唇緊抿，問道：“你知道？”

“逸成告訴我的。”

“又關他什麽事。”斯景年語氣中帶着煩悶。

莫順遠笑了笑：“你說你多小氣，不就是一一叫了他一聲哥哥，順便畫了幅兩人結婚的圖，至于記恨到現在嗎？”

“說重點。”

“說一一是你的禁脔，你該知道她們那圈子裏的人，說話不會好聽，一一自己也聽見了，逸成見她若無其事，便也假裝沒聽見。”

怪不得那天上游艇時，樂苡伊看見那群小明星的反應與之前截然不同。

斯景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看來那天還便宜了她們。”

“景年，你知道根源在哪裏，如果不想再聽見這些污穢之聲，要麽遠離，要麽坐實名分。”

“行了，我有分寸，我回公司了。”

***

樂苡伊輸入賬號密碼，很快刷開了系統。

她并未做猶豫，幹脆利落地填報完畢，點了提交确認。

莫初初苦惱地撐着下巴，眸光黯淡，秀氣的眉頭緊蹙在一起，說道：“一一，你不再考慮考慮？”

樂苡伊捧着一杯鮮榨橙汁，只見玻璃杯很快見了底。

“嗯，考慮清楚了，我要去C大。”

“好吧，舍命陪君子。”

樂苡伊卻按住了莫初初的手，正色勸道：“初初，C大是我自己要去的，你沒必要同我一起。”

莫初初俏皮一笑：“我們可是初一CP，到哪兒都不分開，再說這座城市少了你這位小美人，瞬間黯然失色，我留在這裏還有什麽樂趣可言。”

志願填報完畢，仿佛壓在肩上的重擔也沒了，整個人輕松了不少。

班級群在喊着晚上出去HIGH。

樂苡伊随意地瞄了幾眼，興致不大。

可莫初初卻尖叫不止：“不行，一一，今天一定要去。”

樂苡伊納悶不解地看她。

莫初初幾乎跪倒在她面前，将手機界面遞到她眼前，淚眼娑婆地看着她：“我兒子要去錄節目。”

這個瘋狂的追星族。

樂苡伊不得不在群裏響應報到，莫初初開心地在她臉頰上親了幾口。

不出幾分鐘，質地上乘的羊毛毯上鋪滿了她琳琅滿目的衣服，莫初初看哪件都不順眼，總覺得不能襯托出她的氣質，沒法讓她所謂的兒子留下深刻印象。

樂苡伊托腮看着忙碌的她，眼睑微垂，細密的睫毛卷成漂亮的弧度，散漫慵懶，随手指了件米白色露肩連衣裙。

“一一，确定？我可聽你的了。”

她們去的是一間清吧，以情調優雅為主。

而莫初初的兒子LEO要來拍一段調酒師的片段，會安排一些消遣的客人，正好他們班級的人走了後門。

因為這個原因，莫初初沒到點就拉着樂苡伊出門，她今天沒睡午覺，整個人顯得慵懶倦怠，捂着嘴巴不停打瞌睡。

LEO還沒到，莫初初已經在目測哪個位置最能入他的眼，挑挑選選了許久終于選定了位置，她們剛坐下，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到了。

舒芷珊姍姍來遲，臉上盡是歉意，柔柔軟軟地說着抱歉的話，不管是她的态度還是她身後的靠山，這裏都沒人敢責怪她。

“季堯還沒到嗎？”

舒芷珊話音剛落，便見季堯走了進來。

他身高颀長，五官棱角分明，眉宇之間似有些不耐，整個人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樂苡伊在他進來時微微擡眸看了眼，很快就垂了下去。

莫初初用手肘頂了頂她，笑得意味深長：“從未見季堯參加過這種團體活動，群裏見你發言，他很快也附和說來。”

“莫初初，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走人啊。”

偏偏兩人才談罷，季堯就朝他們這個方向走來了。

舒芷珊招手喊道：“季堯，這裏給你留了位置。”

誰知道他一點面子都沒給，徑自在樂苡伊旁邊的位置落了座。

樂苡伊有些不自在地蹙了蹙眉，不是很習慣陌生人的靠近。

自從上回後，他們就沒見過面，兩人連微信都沒加過，所以根本不熟。

可偏偏在這樣的場合坐在一起，很難防止別人不胡思亂想。

樂苡伊那下意識地躲閃，自然沒逃過季堯的眼睛，他竟不知道自己成了這樣的洪水猛獸。

莫初初為了緩解尴尬，問道：“那個，季堯同學，LEO不是需要調酒給客人的嗎？你有沒有辦法讓我成為那個幸運兒啊？”

“那你要如何感謝我？”季堯不客氣地回她。

莫初初下意識地瞄了瞄樂苡伊，樂苡伊可沒忘記她上回如何出賣自己，潮潤的雙眸飽含警告地盯着她，雖然看似沒有威脅力，可莫初初很清楚再來一次，可能真的會惹她生氣，兒子再重要，也重要不過好閨蜜。

于是朝季堯裝傻充楞：“同學之間互相幫個忙嘛。”

“行吧。”

季堯答應得幹脆。

莫初初那感激流涕的模樣就差喊“謝謝金主爸爸了”。

季堯走開打了個電話，似是交代了些什麽，回來就說沒問題了。

等到莫初初離開座位，樂苡伊才意識到這片小區域只剩了她跟季堯，忍住沖動沒将莫初初拖回來揉臉抓胸一番，這妮子又出賣她。

“我的志願填了C大。”

填就填了吧，跟她報告什麽。

樂苡伊露出禮貌卻又尴尬的一笑，無聲地勸退着他，話題終結者便是她了，她實在不會應付這種狀況啊。

季堯絲毫不受她疏離的态度影響，問她要喝什麽。

樂苡伊如坐針氈，想着難道該簡單粗暴點？讓他滾？

又覺得好歹同學一場，人家也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情，不能顯得太沒教養，不然要丢斯景年的臉，上回才被他數落過呢。

好在很快LEO就進來了，明星自帶光芒，将少男少女那點心思都吸引走了。

莫初初跟瘋癫了似的，分貝幾乎掀翻屋頂。

樂苡伊是不明白她這種追星心裏，長得也就馬馬虎虎，還沒斯景年好看，不過性格是比斯景年好點，起碼臉上一直挂着和煦溫暖的笑容，不像某人千年冰山似的。

百無聊賴，樂苡伊給斯景年發微信，問他有沒有在家。

可發出去的消息跟石沉大海了般，杳無音訊。

樂苡伊：你如果看見這條消息前，還沒回家的話，幫我帶陳記新出的核桃酥，還有蜜桃口味的氣泡飲料。

多年以來的習慣，指使起斯景年做事，她信手拈來，絲毫不覺得有愧疚之心。

這回很快收到斯景年的回複，簡單明了：知道了。

樂苡伊：[親親]

樂苡伊心情愉悅的收起手機，卻恰好撞上季堯的目光。

清吧內燈光晦暗，女歌手略顯滄桑的聲調流淌，樂苡伊也沒空去解讀季堯略顯複雜的神色，習慣上揚了揚嘴角，便看向了莫初初。

那邊似乎要結束了，莫初初握着LEO的手，激動地訴說着自己的崇拜之情。

明星來這種地方本就是走個過場，本來可以在棚內完成的，不過因為這件清吧是一位代言商名下，LEO才給面子過來一趟。

回來時莫初初眼眶紅了一圈，抱着樂苡伊，抽噎着說道：“我還要愛LEO一百年。”

“你活得到那年紀嗎？”

“不管，我活多久就愛多久。”

行吧，你未來老公同意就行。

這邊結束了，又說要去KTV唱歌。

樂苡伊跟莫初初自然不去，跟那群鬼哭狼嚎的原創歌手唱歌，不是荼毒自己的耳膜嗎？

季堯提議送她們，他已經拿到了駕照，今天就是自己開車來的。

樂苡伊跟莫初初心有靈犀，彼此心照不宣地對視了眼，并不是很相信新手上路的他，正準備委婉地拒絕，就聽見有人喊她的名字。

斯景年從旁邊的一間高檔會所出來，随行的幾位男士臂彎裏都勾着身材火辣，臉蛋漂亮的女士，連斯景年也不例外。

看見這一幕，樂苡伊有些索然寡味，面色淡淡地應了聲：“這麽巧啊。”

“要回家了嗎？”

“嗯。”

“我讓司機送你們。”

“你呢？還不回家？”

斯景年身旁的大美女嬌媚地笑笑：“景年，這位小姑娘是誰啊？管得還挺嚴。”

樂苡伊不是很喜歡她這種如看小孩的眼神，挺胸昂首，如果不是她腳上那雙20多公分的鞋子，自己并不比她矮。

“我還要一會兒。”

“多久？”

斯景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顯得有些不耐煩：“不知道，你先回去。”

“那你答應我的核桃酥跟飲料呢？”

“景年，小孩子不吃夜宵睡不着啊？”

看着她的哂笑，樂苡伊有些惱，又有些羞，臉上湧上一股熱意，緊緊抿着唇。

水盈盈的大眸直視着斯景年，像是無聲地對峙着。

斯景年抽出自己被挽住的手，沉聲說道：“女孩子這麽晚在外不安全，我讓司機先送你回去，我盡量在十二點前回家。”

鐘聲響過三下，晚上九點鐘。

勒令她回家，自己卻還要跟個女人膩歪三小時。

樂苡伊的心情就沉悶得如同梅雨天氣一樣，淡漠地說道：“不必了，季堯會送我們，我今晚住初初家，司機還是留着給你自己用吧，免得被美色所誤，家的住址都忘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一：給不給管？

九九：小祖宗，求之不得。

一一傲嬌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