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樂苡伊泡澡的時間很持久,久到被快被溫熱的空氣悶得窒息。

用手心擦拭掉氤氲在鏡子上的霧氣,姣好的臉蛋上飄忽着輕盈的紅色,眼裏像流轉着微醺後醉人的迷蒙。

宴會散場後,斯景年先送了她回家,沒停留多久,就被舒若煙的電話給叫了出去。

樂苡伊承認她心裏冒着酸溜溜的氣泡,不是很舒服,可是分不清這到底是長久以來的習慣作祟還是像莫初初逗弄她時說的吃醋。

青春期煩惱來得有些晚,可偏偏這個煩惱還不能對斯景年這個家長說。

樂苡伊頹然地趴在床上,幸好馬上要大學開學了,等她離開了這座城市,說不定煩惱也稱不上為煩惱了。

阖上雙眸許久,卻是一點睡意都沒有,腦裏在想着大半夜的斯景年跟舒若煙在哪裏見面,他們又聊些什麽,會不會做親密的事情。

不由自主又想起了那次在舒家,他們倆挨得那麽近,如果不被她打擾的話,說不定親上或者摟在一起了。

一想起那個畫面,樂苡伊便有些抓狂,粗喘着坐起了身,靜谧的房間只聽得見她粗重的呼吸。

心裏頭堵塞得很,好像被枯枝敗葉阻隔了去路的河道,一團亂麻。

喚醒手機屏幕,時間顯示一點五十二分,距離斯景年出門已經有一個多小時了,想着什麽重要的話也該講完了吧,卻不見人歸來。

手機屏幕光線暗下來,樂苡伊又重新點上去,反複玩了幾遍又覺得沒意思。

百無聊賴之下,她坐到飄窗上,開了星空燈,悠悠的星河之光既彌補純黑環境帶來的恐懼,又可以讓人在無限遐想中迅速進入夢鄉。

這是斯景年送給她的六歲生日禮物,也是他送的第一份禮物。

剛開始收到時,她就很喜歡,怕被斯家的其他人知道,她一直藏得很好,只有晚上一個人害怕之時才會拿出來。

幾年前壞過一次,斯景年托人尋了好久才修好,但畢竟歲月久遠,這盞燈無論是內膽還是外形都有不同程度的老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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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無論什麽東西在潛移默化之下都有着不同程度的變化,連她對斯景年的感情都變得不再純粹。

樂苡伊的手掌置于星空燈的上方,暖色的光影照到上面,靜靜流淌,隐隐閃爍,一如既往地好看,也一如既往地催眠。

她雙手抱膝,眼皮漸漸下沉,慢慢就沉入了夢鄉。

斯景年沒拒絕舒若煙的邀約,是大致猜到了她的目的。

她提出願意與他合作抽走舒寇軍手中的權利,最終利潤平分。

斯景年一個人也可以搞垮舒寇軍,不過那樣更費時間和精力,投入的成本較大,有舒若煙從中幫忙,可以事半功倍,所以他也有這意向,願意跟她談談。

不過對半開并滿足不了他,他要的是三七開,她三他七,而舒若煙覺得他獅子大開口。

斯景年不着急,他可以憑個人能力全部吃下舒寇軍手中的股份,到時候舒若煙連一席之地都沒有,她很清楚,所以最終只能讓步。

與舒若煙獨處了許久,被她身上的香水氣味熏得腦殼脹痛,斯景年邊按着太陽穴邊上樓。

經過樂苡伊的房間門口時,看見門縫裏投射出來的暗光,敲了敲門得不到回應,一轉門把,果然又沒反鎖,既操心她的安全意識,又有些高興于她的不設防。

樂苡伊的身高在女孩子中其實算中上,但是蜷縮在飄窗一角看上去又嬌小玲珑。

今天斯景年喝了不少酒,在外面還能夠保持絕對的清醒,可是回了家,大腦就被酒精控制了般,很難再做到冷靜自持。

除了飄窗那裏發出晦明晦暗的燈光後,整間房間都處于幽深靜谧的狀态,而他體內就像有一頭蟄伏已久的野獸,在嘶吼在掙脫,馬上便要破體而出。

他的步履輕盈,踩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沒發出一絲聲響,漆黑的雙眸像是望不到底的深潭。

斯景年坐在一旁,空調的涼風根本緩解不了持久不退的燥熱感,于是扯掉束縛着喉嚨的領結,又解了兩顆襯衣紐扣。

樂苡伊睡顏恬靜,絲毫察覺不到危險在靠近,腦袋一歪,身體還差點摔下去。

斯景年眼疾手快,擋住了她下落的趨勢,接觸到她冰冰涼涼的皮膚,就像一盆冷水澆灌而下,他瞬間舒服了。

而樂苡伊仿佛找到了舒适的位置,吧唧了下嘴巴,完全沒有清醒的意思。

一抹笑意滑過斯景年的嘴角,無奈且寵溺。

他攔腰将她抱起,幾步走到床邊,又将人輕輕地放下。

這會兒才注意到樂苡伊身上穿着一件紐扣能扣到下巴的睡衣,看來小姑娘深刻吸取了上回的教訓。

有危機意識值得表揚。

他替她掖好被子,卻在伏低身體,看見那張飽滿嬌嫩的雙唇時,大腦有片刻的失控,想就這麽吻上去。

這時樂苡伊的嘤咛聲打斷了他旖/旎的幻想,斯景年正了正身板,深邃的眼眸恢複了一貫的清明。

趁人之危并不能滿足他的渴望。

斯景年擰滅星空燈,如同來時一般,走得悄無聲息。

翌日醒來,樂苡伊發現自己好好地躺在床上,以為昨晚是一場夢,但看見那盞原封不動的星空燈,卻是關着的狀态時,非常确定有人來過他房間,而在這間屋子裏,只有斯景年跟她。

她快速地整理完畢,步履顯得急迫,下樓時動靜不小,卻在環顧四周後,發現只有阿姨在廚房忙碌。

巨大的落差讓樂苡伊精神萎靡,向道:“阿姨,斯景年出門了?”

“嗯,斯先生一早就出去了。”

“一早?”

他不用睡的嗎?她肯定他昨天回來時起碼超過三點。

樂苡伊有些悶悶不樂地坐到餐桌上,忍不住又問道:“他吃了早餐出去的嗎?”

“沒有,聽他打電話似乎約了人的樣子。”

阿姨講完後一陣難以自處地尴尬,在雇主背後嚼舌根是大忌。

而出神的樂苡伊完全沒注意到她的異樣,郁郁寡歡地趴在餐桌上嘆氣。

*****

馬上要開學了,樂苡伊要開始着手準備開學事宜。

C市身處北方,似乎開學時就已經轉涼,她預備着買兩件禦寒的大衣,其他的當地再采購。

斯景年自生日後又開始了忙碌的工作,早出晚歸,樂苡伊整天待在家裏都跟他湊不到一塊。

畢竟是第一次出遠門,而且很可能要放寒假才回來,她的心裏有一點點迷惘,想找斯景年談談心都沒機會。

在離家的前一天,斯景年終于露面了,樂苡伊多少有股委屈的氣焰在,看見他人也愛理不理。

行李在今天打包完畢,她才算真正地意識到她要離開這座城市,離開這個家,離開斯景年,那濃濃的不舍之情便開始冒頭,一點點占據她的心,直到斯景年出現在眼前,不舍之意到達頂點。

看着樂苡伊雙眸微紅,隐忍着淚水的樣子,斯景年開始後悔了,他當初就該扼殺掉她去別市的意圖,他很清楚他要是反對,樂苡伊絕對會尊重他的意見,就不會有此時依依惜別的場面了。

斯景年喑啞地問她:“後不後悔?如果你想繼續留在本市,其他的我想辦法。”

樂苡伊很想果斷地點頭,但最終只微微地搖了下頭。

這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無論前方是什麽,她都要勇敢地走下去,她不能在斯景年的羽翼之下待一輩子,何況上大學也不是什麽荊棘坎坷之路。

斯景年揉了揉她的腦袋,語氣平靜:“那今天早點睡,明天我送你去機場。”

樂苡伊一夜輾轉反側,就是無論如何催眠都睡不着,高考前她都沒如此忐忑過。

而旁邊房間密布着濃厚的香煙氣息,斯景年已經許久沒真正地抽過煙,今天卻犯了煙瘾。

他現在要正式着手對付舒寇軍,這估計會是一場持久的拉鋸戰,實在無暇顧忌樂苡伊,去C大倒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唐雨菲在當地還有不小的影響力,能給她提供保障。

理智上是這麽想,但是心腹處卻彙聚着一股煩躁之意,攪亂着他的思路。

斯景年的眉毛擰在一起,臉色沉郁,白煙袅袅升起。

天剛破曉,一夜未睡的他便去廚房搗弄早餐,阿姨來的時候,還以為進賊了,吓得差點叫出聲。

斯景年的臉上看不出熬夜後的憔悴,阿姨以為他早起,說道:“今天是一一要去大學的日子吧。”

“嗯。”

“您是不是舍不得她去那麽遠的地方?”

“是挺舍不得的。”

“一一長得那麽好看,到了大學估計會有好多男孩子追。”

斯景年淡笑:“她看不上。”

阿姨一愣,也笑了笑,便沒再多言。

樂苡伊後半夜勉勉強強睡了一會兒,雙眸有點輕微的浮腫,敷了片面膜後,皮膚狀态又水嫩水嫩的。

對着鏡子給自己加油打氣了一番後,終于提起行李下了樓。

看見她下來了,斯景年囑咐阿姨将早餐端出來。

這頓早餐吃得很安靜,樂苡伊也難得舉止文雅,不過會在空暇之餘偷偷地看下斯景年。

只見他面色溫淡,絲毫不見不舍之意,樂苡伊有些悵惘。

等兩人吃完早飯,斯景年終于開口:“出發吧。”

明明之前她灑脫許多,而斯景年像個被抛棄的家長,真正到了出發的時候,兩人的角色卻相互調換。

樂苡伊低垂着腦袋,情緒不是很高。

車子行到半路,樂苡伊終于忍不住點着斯景年的胸膛,嗔怒地問道:“你就沒什麽煽情的離別話跟我說?”

那雙漂亮的水色眼眸泛着絲絲委屈,微鼓的雙頰可愛至極,斯景年故作淡定,開口:“嗯?此時需要說些什麽?”

“說什麽?!你有沒有感情的啊?這個時候你該發自肺腑,真情實感地說幾句,這還需要我教?”

樂苡伊被氣得膚色泛紅,愠怒地看着斯景年,仿佛他不說句令她滿意的話,随時要同歸于盡的架勢。

斯景年的唇間閃過一絲淡笑:“你知道我不擅長說那些。”

“一點儀式感都沒有,本寶寶很生氣。”

一直到機場,樂苡伊也沒能撬開斯景年那張如蚌殼般的嘴巴,關門時把車門甩得響亮,無聲地做着抗議。

她跟莫初初是各自出發,到的時間也差不多。

可看見随後而來的舒芷珊時,她們兩個就沒什麽好臉色了。

莫初初問道:“應該不至于這麽倒黴?舒芷珊也去C城吧?”

下一刻,舒芷珊便來到兩人面前,打破了她們的疑問:“沒錯,我也是要去C大。”

樂苡伊跟莫初初面面相觑,顯然無法理解這位大小姐放着好好的S大或者A大不上,也去C大湊什麽熱鬧。

舒芷珊淡雅地笑了笑:“別自作多情,不為你們。”

季堯。

樂苡伊跟莫初初同時想到這個名字。

不過樂苡伊此時沒空關心這些,她看着舒若煙走向斯景年,兩人站在一起足夠吸引別人的目光。

舒若煙今天穿着一襲火紅的抹胸緊身短裙,前凸後翹,曼妙婀娜,令人噴血。

她笑着問斯景年:“晚上有空嗎?”

這身打扮加上這樣暧昧的邀約,擺明了準備勾引斯景年。

樂苡伊有些別扭地咬着下唇,竟然隐隐希望斯景年當場拒絕她,搞不明白舒若煙為什麽每次約人都要在月黑風高的晚上。

斯景年面容冷淡,深沉的雙眸藏着刀鋒般的銳利,飽含警告地低語:“別自取其辱,我對你沒有絲毫興趣,不想計劃告吹,就別整幺蛾子。”

樂苡伊聽不清斯景年在舒若煙耳畔說了什麽,只覺得兩人像在旁若無人地膩歪,一口氣差點順不上來。

管她是在吃醋還是習慣作祟,她就是非常不爽斯景年跟別人那麽親近。

目光如炬地瞪視着渾然不覺的斯景年,恨不得在他身上燒個窟窿出來,鼻間重重地哼了聲,挽住莫初初的手說道:“我們去辦理登機。”

“你不用跟斯叔叔告個別?”莫初初問道。

“不!用!反正他嘴裏也說不出什麽漂亮的話來。”

這點莫初初倒很贊同,想象着斯景年說什麽肉麻的話,絕對是虎軀一震,被吓的。

樂苡伊辦理登機的時候,斯景年到了她身旁,小姑娘雖然氣鼓鼓的,但是看着又像要哭出來的樣子,既可憐又可愛。

“離飛機起飛還有一個多小時,去休息室休息一下。”

樂苡伊對斯景年的話恍若未聞,只拿後腦勺對着他。

“我剛才醞釀了一番離別的話,想不想聽?”

作者有話要說:  一一:誰給你的自信讓你覺得我看不上別人?

九九:你給的愛。

一一:妖妖靈嗎?能以“不要臉”的罪名逮捕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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