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惡女(6)

眨眼的功夫,人群裏的夏風和夏青不見了。謝仕元左右張望,再尋不到他們的一點蹤影。于是,他站回了吧臺前。私家偵探推了一份文件到他面前。文件裏,有一段內容詳細地說明了夏風的身世。

“翟婉鳳生産的當晚,醫院裏還有個死囚犯在生孩子。夏桓宇買通了獄警,用那孩子換了翟婉鳳的親生女。”私家偵探也未料到會查到這樣的一段秘聞。若不是當年的獄警欠了賭債,主動找他出賣這事,他還一直只當夏桓宇只換了男嬰呢!

“死囚犯?那個女人做了什麽?”聽聞夏風的身世,謝仕元心悸地發痛。不禁的,他對夏風多生出了一絲憐憫之情。

“弑父、弑夫……”私家偵探停頓了一下,想起夏母的所作所為,即便是見多了人間離奇事的他,也不免被駭得頭皮發麻。

文件裏夾雜了一張照片,私家偵探将其翻了出來。

指着照片上的一個絕色美女,私家偵探對謝仕元說道:“這就是夏風的親生母親。她引誘了一個相貌清俊的男人,唆使他殺了自己的丈夫和父親。在那男人的幫助下,她霸占了夫家和娘家的兩份巨額遺産,半分錢都沒有留給她的母親和弟弟。要不是她殺姘夫滅口時出了意外,恐怕,任誰都想不到犯了那樣大罪的人竟是她。因為平日裏,她是最會裝無辜了……”

謝仕元仔細看照片裏的女人。

在眉眼間,她與夏風确實非常相似。只是,兩人的氣質略有不同。女人眼神犀利,且帶着些許怨毒的戾氣。而夏風呢,黝黑的眸子裏熠熠生輝,狡黠得好似狐貍,陰狠又冷酷。

“勸你一句,這個夏風,你還是不要碰的好。”私家偵探到底是人精。僅一打眼,他便看出了謝仕元對夏風有意思。

“怎麽?她又不是洪水猛獸,難不成會吃了我。”謝仕元調笑私家偵探過于緊張。不過是個女人罷了,怎麽就碰不得了?

“這個女人不簡單,她……”私家偵探點上了一根煙。吞雲吐霧之間,他記起了一樁讓他毛骨悚然的事。

在調查過程中,私家偵探聽到了一件關于夏風的舊事。

據說,有幾個男人為夏風争風吃醋,以至于最後瘋的瘋、斃命的斃命、坐牢的坐牢。對于他們的際遇,夏風沒有表現出一絲半點的愧疚。甚至,通過種種跡象表明,這些男人的争鬥,全都源于夏風的挑唆。

曾有一個男人的妻子去找夏風,質問她這樣做究竟圖什麽。

夏風低眉淺笑,回答的聲音像風裏的鈴聲般好聽:“不圖什麽,就是閑的沒事,玩幾個男人取樂罷了。”

想到這裏,私家偵探不禁駭得渾身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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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不簡單,也只是個女人吧!”謝仕元不以為意私家偵探的警告。在他心裏,無論是夏風的身世,還是夏風的殺人犯母親,都不能影響到半點他對夏風的傾慕。恰恰相反,那有些離奇的過往,為夏風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倒更激起了謝仕元對她的興趣。

不覺得間,私家偵探指間的煙燃到了底。他苦笑地掐滅了煙頭,輕嘆了口氣道:“你已經陷進去了,看來,不管我怎麽說都是沒用了。”

說罷,私家偵探起身離開。臨走前,他驀地轉身問謝仕元:“對了,她現在可是和她那名義上孿生弟弟打得火熱。你打算?”

“你是說夏青?”謝仕元輕笑地回道,“你以為我會把他放在眼裏嗎?”

衆人眼裏的夏青,并不同于謝仕元眼裏的夏青。

從小,大家便都以為夏青單純善良,唯有謝仕元看出了他腹黑又陰郁。每個人都深信夏青寬容大度、待人體貼入微,而只有謝仕元,早早地認清了他偏激又易怒的個性。

謝仕元從不認為夏青有資格當自己的對手,無論是事業上,亦或是女人上,在他看來,不管哪一個,夏青都不值一提。

第二天,謝仕元并沒有等到夏風的電話。于是,借着“海味酒樓參加《頂級餐廳》大賽”登上頭版新聞的由頭,謝仕元主動撥通了夏風的電話。

“恭喜了,你那個海味酒樓,可是有史以來第一個開張半年就獲得入選資格的餐廳。”謝仕元閑閑地恭維道。

此時此刻,他正在看私家偵探偷拍的一張照片。在照片上,夏風身着黑色吊帶比基尼從海裏走上岸。她那海藻般的烏黑卷發被浪花打濕了。謝仕元的視線,不自覺地從夏風纖美的腳踝一路向上,經過夏風圓潤筆直的長腿、凹凸有致蜂腰酥胸、最後是天鵝般白皙秀颀的脖子……

不經意的,謝仕元喉嚨發緊,咽了一下口水……

真是要命,居然隔着照片也能勾引人。

“這算什麽,”電話那頭,傳來夏風慵懶而富磁性的嗓音,她甜媚地笑道,“你們天下第一鮮的酒樓,昨天可是占了一整個版面呢!”

“怎麽樣,有什麽需要我幫忙嗎?”謝仕元的眼眸裏含着一抹寵溺的柔情。雖然他承認夏風經營餐館确實有獨到之處,可是,到底她是第一次參加《頂級餐廳》這樣的大賽,肯定缺乏經驗。已經幫夏氏餐飲集團奪得過前兩次冠軍的他,不吝于多向她分享些心得,好讓她可以在比賽中獲得更好的成績。

“謝仕元,你是不是以為我根本拿不了冠軍。并且,如果我要在比賽中拿個好一些的名次,還非得借助你的幫忙不可。”猝不及防地,電話那頭夏風的聲音冷冽起來。

“或許,沒有我的幫助,你會取得一個不錯的成績。但是,要想拿冠軍的話,确實有些異想天開。”謝仕元實話實說。

夏氏餐飲集團的天下第一鮮酒樓能有如今的成績,也是數代人歷經幾十年積累下來的成果。放眼看《頂級餐廳》歷屆冠軍,哪個不是有經營了數十年、乃至近百年的歷史。一個經營了不過半年的小酒樓,沒有任何知名大廚加入,要想在比賽裏拔得頭籌,豈不是天方夜譚?

夏風冷哼了一聲,繼而恢複了之前的嬌甜輕笑:“謝仕元,我這個人吶,還就喜歡異想天開。《頂級餐廳》這個比賽,除了冠軍,我對其他的名次榮譽,一點興趣也沒有。”

“哦?既然這樣,那我也想看看《頂級餐廳》的歷史被改變的一刻。”謝仕元雖然仍調笑夏風的固執,但心裏忽的對她多生出了一絲尊重,對勢均力敵的對手的尊重。

謝仕元挂上電話時,恰好宋晨曦捧了一堆文件走進辦公室。

“和誰說電話這麽開心?”宋晨曦打趣謝仕元怎麽對着電話笑,“難不成,你給我尋了個大嫂?”

謝仕元笑而不語。他心裏明白得很,要是宋晨曦知道電話那頭的女人是誰,恐怕,她就沒有心情與他說笑了。

宋晨曦把謝仕元的不做聲理解為一種對可笑推測的否認。她松了一口氣,慶幸自己猜想的事并未成真。

謝仕元幫助她報了養父母的仇,又力助她創立了一番自己的事業。在她因為夏青的絕情而自暴自棄時,謝仕元費盡口舌地去勸慰她,引導她從失戀的痛苦中走出來。漸漸的,她依賴起了謝仕元對自己的柔情,甚至,她漸漸地開始期冀能得到更多……

就這樣,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對于謝仕元,她的心底裏多出了一種別樣的情愫。她開始嫉妒每一個與謝仕元親近的女人。有的時候,她甚至開始糾結,是不是應該把那個秘密告訴謝仕元……

“《頂級餐廳》的參賽方案,你準備得怎麽樣了?”謝仕元沒有留意到宋晨曦臉上一閃而過的愛戀情意,他正襟危坐,一本正經地與她談起了公事。

“都好了,”宋晨曦急于表現,她推計劃書到謝仕元面前,侃侃而談道,“我們的主要對手有三個。第一個是百年老店‘東風樓’。近兩年,他們請了當年的第一名廚馬友出山。馬友祖上出了五任皇宮裏的禦膳總管。他力主東風樓恢複昔日費工卻獨特的名菜。現在全國的酒樓裏,數‘東風樓’的菜式最具傳統風味,可以說,他們将複古菜式做到了極致。”

“其實,一味地恢複舊菜,未必就是好事,”謝仕元不屑地輕笑,“對餐廳而言,那種菜式過于損耗工時和成本,盈利并不會高。另外,它一味地追求口味上的極致,反倒使其失去了食物本身的營養價值。這對于追求健康的現代人來說,是一個致命的減分項。”

接着,宋晨曦又翻開了另一份文件:“第二個是J國的壽司大師。據說,他握出來的壽司,簡直到了藝術品的水準。”

“一年之中,你有多少天會吃壽司?”謝仕元僅掃了一眼面前的文件,其中的內容便已了然于胸,他打斷了宋晨曦的報告,徑直問她道。

“嗯,”宋晨曦略想了下,回道,“一個月裏,最多不過三五次吧!”

謝仕元輕笑:“你這種頻率還算多了。喜歡吃壽司、魚生的人确實不少,但仍是全世界人數裏極少的一部分。所以,就像你說的,他做壽司即便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但是,卻不具備客戶群體的普遍性。”

“那麽,”跳過了壽司大師,宋晨曦翻出了最後一份文件,“F國的‘La rose épineuse’呢?無論是紅肉白肉,它都能做得濃淡适宜。不僅這樣,在保留食物的原味上,它總能想到出人意料的做法,使其做出來的食物滋味層次豐富。甚至在生食上,它有時還會有不亞于J國壽司大師的發揮。”

“這确實是一個強勁的對手!”謝仕元不得不承認‘La rose épineuse’的實力。在“天下第一鮮”稱霸之前,它曾經長據冠軍寶座二十年。

專注地思考中,謝仕元的腦海裏驀地掠過一道閃光。

“你認為,”謝仕元試探地問宋晨曦,“夏風的‘海味酒樓’怎麽樣?”

“就憑她?”宋晨曦唇角微揚,眉眼輕挑,流露了滿面的不屑與輕蔑,“我聽說她那家酒樓連個像樣的廚子都沒有。真不知道它是怎麽入選的。”

“是麽?可我倒覺得,”回想起夏風誓言奪冠的話,謝仕元由衷地說道,“她或許是我們最強勁的對手呢!”

@@@@@@@@@@@@@@@@@@@@@@@@@@

這一年,《頂級餐廳》的評委們決定在南太平洋的小島上舉行比賽。根據抽簽結果,比賽分為三場內容,第一場比人流量,第二場比盈利,第三場比口味。所有的比試,将在一夜之內結束。每場比試,皆有評分,以總得分最高者為冠。

每個參賽餐廳将在島上搭建分店。而食客們,則在所有餐廳就位後陸續上島。這些食客裏,有富可敵國的豪門商賈,也有幸苦攢出門票錢的平民百姓,甚至,還有因為抽獎而獲得機會的幸運兒們。

随着沖天的煙花四散夜空,《頂級餐廳》的第一場比試開始了。

世界各地的電視臺都在直播這場美食盛世。透過電視畫面,經營者們亦可以了解到其他參賽者的情況。

“真的要這樣?”宋晨曦失望地扶額,她提醒謝仕元道,“我接到消息,東風樓會主打十八道已經失傳的素食小菜,壽司大師則主打地方風味濃郁的漬物(即腌菜),而‘La rose épineuse’,更是別出心裁地主打蛋清做的甜品點心。而你居然用……”

“你覺得排擋丢人?”謝仕元滿不在乎宋晨曦的失望,同樣的,他提醒宋晨曦道,“第一場比試人流量,那我們就該在這上面下功夫。至于是不是門面好看,那不是我們應該考慮的問題。”

雖然表面上參賽者是宋晨曦,但在宋晨曦的身後,真正的決策者是謝仕元。宋晨曦心裏明白,沒了謝仕元的出謀劃策,她未必能穩當地為“天下第一鮮”把冠軍保下來。

于是,依着謝仕元的吩咐,“天下第一鮮”酒樓的門外,一字排開了長條桌椅板凳。爐竈裏的炭火升起來了。煙霧袅袅。羊肉在旺火上被烤地滋滋地響。生蚝殼兒內的鮮汁與蒜泥一起,咕咕地冒着小泡。沾滿了醬汁的刷子,一遍遍地刷在切開攤平的茄肉上。茄子的表面雖被烤得略顯焦黃,但內裏的茄肉卻仍是鮮嫩的,還帶着醬香的汁味……

燒烤的香味彌漫了整條街。驀地,街上的食客人頭攢動起來,紛紛湧向天“下第一鮮”。沒多一會兒的功夫,就連逗留在其他街上的人們也都奔了來。大屏幕上,标示“天下第一鮮”酒樓的人流數猛烈跳動着,不斷地向上竄動,越過了一家又一家酒樓。很快的,它攀上了第一位,并且,不停地拉開着與第二名的差距。

“還有10分鐘就結束了。看來這一場,我們已經勝券在握。”眼看“天下第一鮮”穩居首位,宋晨曦得意地笑了。

“不,還不一定!”謝仕元忽的注意到了屏幕底部的一家酒樓。那家酒樓正以極快的速度向上攀升。每一眨眼的功夫,它都能躍過五六家酒樓。才不過四五分鐘的功夫,它已經跻身進了前十名。

順着謝仕元的視線,宋晨曦亦看向了那個酒樓。不可思議地,她喃喃地念出了酒樓的名字:“海味酒樓,那不是,夏風的……”

宋晨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她不認。

同一時間,電視裏直播比賽實況的主持人趕到了“海味酒樓”的門前。

謝仕元調大了電視的音量。楞楞地,宋晨曦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視,心疑夏風究竟使了什麽詭計,使得她的“海味酒樓”有這般不可思議的成績飛躍。

就在宋晨曦與謝仕元震驚的時候,“海味酒樓”成功躍進了前三位、前兩位、直逼位于榜首的“天下第一鮮”。

“我和大家一樣,都很好奇這個‘海味酒樓’究竟有什麽樣的魔力,竟然在短時間內吸引到了這麽大的人流量。”

主持人說罷,讓鏡頭轉向“海味酒樓”的正門。

海味酒樓裝修的是古式樓臺的風格。紅柱青瓦、八角重檐、朱梁畫棟,端的是軒昂古雅。

正門外,有數不盡的人流在向裏湧動。正門內,有數不盡的人流在向外擁出。這樣擠進擠出的人,密密麻麻地排了一整條街,并且,還有不斷擴大的趨勢。

攝影師好不容易跟着主持人擠進了門。但見門外立了個牌子,上書“每人限購一碗”。

鏡頭上移,猛地掠過了一排長長的桌子。這排桌子将店員和客人隔得泾渭分明。一只只別致的玲珑小碗,“叮鈴當啷”地從店員手中遞出,客人一拿到碗,便就迫不及待地将裏面的東西咕嚕嚕地飲盡。

一碗不夠,每個人無不意猶未盡。由于只限購一碗,他們不得不立刻沖出門外,再從隊伍的最後重新排起。

謝仕元恍然大悟道:“人流量按人次計算。她利用了這點,重複使用了這些人流量,讓它無限循環。這樣看來,它的名次能在短期內漲上來,一點也不奇怪。”

謝仕元瞥了眼記錄名次的屏幕。“海味酒樓”後的數字與“天下第一鮮”後的數字在不斷接近。而“天下第一鮮”的漲速遠遠不及後來居上的“海味酒樓”的漲速。距離第一場比賽結束還有三分鐘。看來,“天下第一鮮”敗勢已定。

“只是,她那碗裏賣的究竟是什麽,為什麽會有那麽大的吸引力,讓人心甘情願地不斷重新排隊去買。”宋晨曦不甘心,又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輸在了哪裏。

“就是這個!”助理買回了“海味酒樓”正賣得火熱的“百味豆腐花”。

“百味豆腐花?”謝仕元端起碗,看向碗裏。豆腐花雪白鮮嫩,微微地顫動,與普通的豆腐花并無二致。他舀了一勺到唇邊,驀地,一縷鮮香撲鼻而來。這香味既有魚蟹的鮮、又有燒肉的香,每一樣都濃得恰到好處、又淡得不失本味。光是這香味,就引得謝仕元口舌生津。他迫不及待地舀了進口中,頓時,千百般的美味爆開在他嘴裏。頃刻間,他齒頰留香。顧不上多想,意猶未盡的他一口喝盡了碗裏剩下的。

時間終止,在最後一刻,“海味酒樓”縱身一躍,跳到了“天下第一鮮”之上,領先第二名上百人次。

随着第一場比賽告一段落,一束綻放的煙花直沖上空,五彩缤紛的火花耀亮了整個海島。轟隆隆的巨響之下,第二場比賽應聲開始。

第二場,比每家餐館的盈利能力。

“上一場是僥幸。這一場,我絕不會讓夏風有任何機會了!”宋晨曦忿忿地說道。她一直對“海味酒樓”的第一場絕地大反擊耿耿于懷,認為夏風的勝利全屬僥幸。

謝仕元皺眉。夏風不按套路出牌,這讓他實在頭痛。因為猜不透夏風的下一步,以至于他遲遲沒法對接下來的比賽部署對策。

不知不覺間,他指間的香煙燃盡了。驀地,陷入沉思的他掐滅了煙頭,對宋晨曦說道:“撤掉所有紅肉的菜,改賣海鮮。這樣利大,而且量跑得起來。我們的海鮮儲備在所有餐館裏最豐富。如果拼量,沒誰能勝過我們。而量到了,利也就夠了。”

“我們還可以把價格降低,甚至低于成本價,打價格戰。食客們會沖着低價沖來,在憑着美味把他們留住……”接着謝仕元的想法,宋晨曦繼續出主意道。

“不行!絕對不能打價格戰!”宋晨曦還未把話說完,謝仕元即打斷了她的話,“這樣會影響到整個夏氏餐飲集團的品質定位。一旦你給它貼上了廉價的标簽,那麽夏氏餐飲數十年經營的高端品質形象,就等于全毀了。這是無論多少個《頂級餐館》的冠軍,都沒法彌補的。”

“哪兒有這麽嚴重!”宋晨曦不屑謝仕元話裏的嚴重程度。她忽的想起了謝仕元對夏風的種種維護。猛然間,她對夏風的怨憤裏又多添了嫉妒。她冷哼了一聲,向謝仕元發出質問:“你不讓我打價格戰,是不想夏風輸給我吧?”

“你胡說什麽?”謝仕元的眼眸裏閃過一道寒芒。

“我忘了,你當然不會承認了,”宋晨曦唇角揚起的笑中,盡是譏諷,她站起了身,對謝仕元冷冷地抛下了一句道:“從現在開始,後面的比賽,你別管了。反正,從名義上,參加比賽的是我,而不是你,不是麽?”

說罷,宋晨曦摔門而去。她發誓一定要勝過夏風。她要謝仕元看清楚,沒了他的幫助,她一樣能贏。而夏風呢,失去了他的幫助,無能地連一場都贏不下去。

謝仕元早料到宋晨曦偏執,卻沒想到她竟偏執到了這般程度,可以不顧一切,不看未來。

他沒有追宋晨曦上去。連勸說的話,他都懶得講一句。在心裏,他暗暗說道:“以後的路,到底還要她宋晨曦自己走下去。今天的失敗,就算是給她的教訓吧!”

謝仕元有一種預感。接下來,夏風會贏得很容易。以她第一場比賽時的表現,要奪得《頂級餐廳》的冠軍,根本不是什麽難事。

果然,就如同謝仕元推測的那樣。在後面的兩場比賽中,“海味酒樓”以摧枯拉朽般的勝勢,力壓了所有餐館。

在比盈利的比賽中,宋晨曦如她說過的那樣,大打價格戰。“天下第一鮮”酒樓迅速占據了第一名的位置,甚至曾有一度,她領先第二名的‘La rose épineuse’有數萬盈利有餘。

就在所有餐館争得不可開交之時,夏風的“海味酒樓”關門歇業。宋晨曦曾對她萬分關注。可自從看她遲遲不開門了後,她對其放松了警惕,

甚至到後來,所有人都以為“海味酒樓”已經棄權。就在人們漸漸忘記了“海味酒樓”,距離比賽結束還有不到半個小時的時候,“海味酒樓”悄然開張了。

一個西裝革履的侍者站了出來,向衆人宣布道,第二場比賽,“海味酒樓”只推出三樣菜。并且,這三樣菜只以拍賣的形式售出。

食客們好奇,紛紛湧了上去。大家都想看看,“海味酒樓”推出了哪三樣菜。

當圍觀的衆人足夠多了時,侍者大聲宣布道:“拍賣菜式分別是脆響三絲、灌湯黃魚、焦糖茶。”

脆響三絲用的是三樣熱帶蔬果。從賣相上看,它配色清爽,引人食欲。即便沒吃進口中,也能讓人想象得出其一定是格外得爽滑可口、鮮鹹四溢。

灌湯黃魚尚冒着出鍋的熱氣。懂行的老饕們恨不得立刻沖上前去,夾筷子劃破黃魚吹彈可破的肚子,讓內裏溫了高湯的珍珠湯圓流淌出來。

而焦糖茶呢?雖不起眼,但與前面的兩樣菜搭配,便立即不同凡響了。它的焦香能恰到好處濃了脆響三絲的味,而它的香甜,則又剛好解了灌湯黃魚的膩。這三樣加起來,簡直是天選之和。

為了能獨攬這三樣菜,食客們争先恐後地喊價。從第一聲喊價響起,“海味酒樓”的盈利即從零躍進了前二十名。再又第二聲、第三聲接連響起,“海味酒樓”便進了榜單的前三名。最後一個神秘的巨富食客喊出了天價,離比賽還差10分鐘才結束的時候,“海味酒樓”即遠遠超過了“天下第一鮮”。

一錘定音,“海味酒樓”的三樣菜定下了買主。而與此同時,第二場比賽的冠軍被同時定下來了。

聽着電視裏的直播盛況,謝仕元望向窗外。

數個煙花帶着火星竄上了空。夜空被綻放的煙花燃得通亮。數聲震耳欲聾的脆響之後,第三場比賽開始了。

第三場比賽,比味道。

各家餐館無不使出了殺手锏。“東風樓”祭出白燒魚唇,壽司大師展示了鲷魚的最佳吃法,‘La rose épineuse’推出了炭烤鴨脯,而“天下第一鮮”呢?更是展示了讓它近百年屹立不倒的名菜龍鳳火羹。

“接下來,”主持人興奮地走進“海味酒樓”,“讓我們來揭曉‘海味酒樓’的參賽菜品。”

之前主持拍賣的西裝革履男人,對着鏡頭一本正經地介紹道:“魚餃,這就是我們的參賽菜品。”

不光是身在海島上的食客們,就連全球正在觀看直播的人們,皆是一樣的愕然。

這難道不是開玩笑?如此重要的一場比賽,“海味酒樓”竟然只是燒了一碗平平無奇的“魚餃”。

謝仕元關上了電視。不用再往下看,他知道夏風已經贏定了。

他坐上了停靠在碼頭的游艇,回到了離海島最近的橡樹灣港。

游艇将要靠岸的時候,駕駛室的廣播裏沙沙地播送了有關《頂級餐廳》的最新消息。

“第三場比賽,海味酒樓以壓倒性的優勢取得勝利。由此,本年度《頂級餐廳》的冠軍是‘海味酒樓’。它是有史以來最……”

上岸了後,謝仕元叫了一輛三輪車,讓它送自己去橡樹灣唯一的一家五星級酒店。

天蒙蒙亮。

低矮的樓房與早起忙碌的漁民們不時掠過車子兩邊。空氣裏,彌漫着潮濕氣。有淡淡的魚腥味,也有海浪的鹹味。它們夾雜在一起,混出了一派生機盎然的氣象。

鈴~~~

謝仕元剛進客房,門鈴便響了。

“客房服務。“

門外傳來清亮的女人聲音。

謝仕元松開領帶,解了領口的扣子。他邁着閑适的步子打開門。

猝不及防地,夏風出現在門口。她笑意盈盈,手裏拎了個一次性的方便飯盒。

“你不好奇,做為《頂級餐廳》第一名菜的魚餃是什麽味道嗎?“夏風徑直進了門。

謝仕元無奈地笑。他關上了房門,走向夏風。

“你信嗎?我一點也不奇怪你會來找我。”坐在桌前,謝仕元打開了飯盒。飯盒裏的魚餃,透明瑩潤的皮,皮內鮮紅餡,透着淡淡的鮮香。

“哦?”夏風佯作不知,輕笑道,“我竟不知,你還有未蔔先……”

夏風沒能把話說完,因為謝仕元猛拉地拉了她的手。她被謝仕元狠狠一拽,徑直跌進了他的懷裏。

“其實比起魚餃,”謝仕元眼含笑意,雙手攬緊了夏風的腰,不懷好意地打趣道,“我更想嘗嘗你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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