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35.變天
“這鬼天氣。”
從外面回來的九真小跑着沖到屋檐下, 理了理被吹亂的頭發, 看着突然陰沉下來,狂風大作的天, 忍不住嘟囔道。
聽到聲響的李陵姮從屋裏出來。九真急忙停下整理的動作,“娘子,二郎君說今晚會晚一點回來, 讓您不用等他一起吃飯了。還讓您早些休息,晚上不用等他。”
“知道了。你下去吧。”
九真謝過李陵姮退下去。
“娘子,風大, 還是回屋吧。當心着涼。”五枝聽着烈烈風聲,朝李陵姮低聲勸道。
“山雨欲來風滿樓。”李陵姮望着黑雲堆積的天空,和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的樹枝,神情肅穆喃喃道。
幾乎是在她轉身的同時,大雨傾盆而至。豆大的雨珠打在屋檐上, 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後, 順着屋檐急促地落下來,結成一副雨簾。
自從來到邺城後, 魏昭和李陵姮便一直住在城東雙堂。此刻,雙堂外院,魏昭命人點上燈,繼續商讨三日後刺殺之事。
一個時辰後, 投靠魏昭的大臣們一個個陸續離開, 房裏只剩下魏昭和心腹護衛們。
鐘浦離開前, 想到一件事, 朝魏昭詢問道:“郎君,是否要派人手把夫人送走。”萬一最後失敗,提前把夫人送走,還能保證她的安全。
魏昭不假思索,“不需要。”
他不覺得這件事會出差錯,而若是當真輸了,李陵姮獨自在外又有何用呢?
這場秋雨越下越大。
晚上,魏昭回到內院的時候,盡管打了傘,一身衣物還是濕透了。他站在門口,剛想讓下仆不必全部點燈,以免驚醒正房裏的李陵姮,就看到正房裏忽然間燈火通明,窗戶上倒映出李陵姮的身影。
內室裏,魏昭沐浴完畢,李陵姮拿了塊巾帕替他擦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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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昭閉着眼,只覺李陵姮動作漸漸慢下來。
“怎麽了?”
李陵姮注視着魏昭披在身後的黑發,忍不住開口問道:“最近是不是有什麽事要發生。”她記得上一世,魏暄就是死在天平七年十月。
魏昭想要接過她手中巾帕的動作一頓。他不知道李陵姮是當真如此敏銳,還是從老和尚那裏知道了什麽。
他原想掩飾過去,忽然心中一念起,轉身朝李陵姮說道:“是的。很危險的事。”
他直視李陵姮的雙眼,目光懇切真摯,又藏着幾分溫柔擔憂,“我暫時送你離開好不好?如果順利,我再接你回來;如果……”
李陵姮這才發現,魏昭的眼生得極漂亮,但最讓她心尖微顫的是那雙眼中流露的感情,散作滿眼星。
若說害怕,李陵姮心中也有。但此刻,她卻決然地搖頭,“我願與二郎同甘共苦、共同進退。”她在這個時候離開,很可能會被人察覺到魏昭有異動。
魏昭放縱着自己将李陵姮抱在懷中。他在李陵姮耳畔充滿感動與感激地輕輕道:“謝謝你,阿姮。”
被魏昭抱住的瞬間,李陵姮就控制不住僵硬了身子。待聽到魏昭在她耳旁的輕柔低語,感覺到溫熱的氣息噴在自己耳廓上時,她臉上頓時飛上兩抹彤霞,明豔動人、不可方物。
然而,李陵姮沒有看到,在她背後,魏昭貪婪地嗅了嗅她的發,那雙讓她怦然心動的眼中目光幽深而殘忍,混雜着強烈的占有/欲,讓人毛骨悚然。
接下來的兩天,魏昭反倒沒有之前那麽忙碌。空下來的他,在內院裏陪着李陵姮下了兩天棋。
半夜,李陵姮從夢中驚醒的時候,窗外漆黑一片,不見半點星光,一個高大的黑影站在窗前。她下意識拽緊被角。
“你繼續睡吧。”
第二天清晨,李陵姮被五枝輕輕叫醒的時候,魏昭床上空無一人,早已失去熱度。她回想着昨夜的魏昭,心中不知為何生出幾分寒意。
大約是沒睡好的緣故,從早上起來,李陵姮頭就有些不舒服。加上今日天氣格外昏沉,仿佛随時會下雨的樣子,這讓她心情更加不爽利。
屋子裏又格外壓抑,李陵姮看了看天色,讓九真備了雨具,去替她到外書房裏取幾本游記過來。
然而九真離開還沒多久,就去而複返。
“這麽快?”
九真面露憤憤之色,“娘子,奴剛走到門口就被人攔下來了。他們不讓出去。”
李陵姮起身,從窗戶裏看到門外确實站着幾名護衛。領頭的一人,她記得是魏昭器重的心腹。
一瞬間,李陵姮覺得從見到昨夜魏昭起生出的寒意消失了,連頭疼都感覺好了些。她重新坐回椅子上,朝九真道:“既然出不去,那就算了。你去把我的前幾日看的棋譜拿過來。”
這一日,雙堂裏平靜安逸,像是完美避開了所有風暴。然而,城東雙堂外,卻風雨凄凄。
上午巳時,魏暄在城北東柏堂屏退侍衛随從與親信大臣密謀逼天子退位自己登基一事,不料卻被送飯的廚子刺殺。同一時間,魏昭也遇刺受傷。好在傷勢不重,他迅速趕到東柏堂,拿下六名刺客,将其就地斬首,同時隐瞞魏暄身亡一事,只對外宣稱魏暄遇刺受傷,但傷勢不重。
離刺殺之日已經過去半個月了。李陵姮坐在雙堂院子裏,聽九真像是說書一樣講着那日的情形。
“娘子,聽說那日,二郎君點兵八千人,直奔皇宮。八千人将皇宮團團圍住,連一個角落都不曾落下,甚至還有人站上了太武殿的臺階。二郎君甚至沒有進殿,只朝着大殿方向遙遙拱了拱手,讓士兵進去給陛下帶了句話。”
九真興奮地想要擺出霸氣的樣子,卻被五枝一巴掌拍在肩膀上。她轉頭見到五枝嚴肅的神情,縮了縮脖子,乖乖回去幹活了。
五枝一邊為李陵姮換上熱茶,一邊勸道:“娘子不可再這樣寵着九真了。”連這些話都敢亂說。
李陵姮端起茶喝了一口,朝五枝笑道:“她也是難得如此。”
五枝不再多言。李陵姮又安撫了她一句,腦中卻想起九真未盡之語。
“臣有要事,需回晉陽!”
想象着魏昭當時說這話的樣子,李陵姮抿唇微微笑了起來。魏昭這一回,算是徹底露了鋒芒。有阿父在,還有魏昭自己收服的那些大臣,相信他這趟回晉陽接手權利應該會很順利。
等他回來之後,就能繼任魏峥的官職和王位。他離成為自己記憶中的英雄天子越來越近了。
想到此,李陵姮唇邊的笑意漸漸減淡。
也離她和魏昭和離越來越近了。
魏昭在晉陽待了不到兩個月,就被迫啓程返回邺城。
不是他不想繼續留在晉陽接手阿父阿兄留下來的人手軍隊,而是西梁突然出兵進攻東梁邊境,他不得不回到邺城調兵作戰。
李陵姮看着魏昭臉色一日比一日肅穆,心裏也充滿焦慮。她的記憶裏,并沒有這場仗的存在。她不知道,這是不是那個西梁重生者的新計謀。如果是,她只能說對方這回成功了。
西梁掐準時機,趁着魏昭尚未站穩腳,穩固自己的地位,就派兵襲擊,給魏昭帶來了大麻煩。
因為魏昭的緣故,李陵姮對政事也有所關注。據她所知,漢人文臣大都已經站在魏昭這邊,決定為他效命;但那些鮮卑武将卻遲遲不願歸順,一心想從魏昭那裏獲得更多利益,雙方僵持不下。
在這種情況下,魏昭兵力不足,哪怕派出高尚敖應戰,也在西梁大軍面前節節敗退。
李陵姮心裏擔憂不已。再這樣下去,魏昭很可能會失掉大權。
就在此時,李陵姮聽到了一個消息。
山東大行臺、大都督窦明房向魏昭提出,只要魏昭娶他女兒窦玲春為側室,他就願意向魏昭投誠。
當天晚上,魏昭從外院回來,發現正房裏還亮着燈。
魏昭推門進去,見李陵姮果然還靠在榻上未曾入眠。他眉頭皺了皺,道: “怎麽還沒睡?不是讓你別等我了。”
他最近事多,經常連晚膳都是在外院用的,晚上回來得也很晚。因此這段時間,他一直讓李陵姮不用等他,自己先睡。
李陵姮出神地望着不遠處的一盞燭火,一直到魏昭坐到她身旁,才發現他回來了。
已經辛苦了一天,魏昭并無興趣去關心別人如何。但李陵姮在他心裏到底是和別人不一樣的。他坐在軟塌邊上,朝李陵姮溫聲問道:“怎麽了?”
李陵姮擡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魏昭,也許是因為魏昭最近太忙,兩人見面不多。她忽然發現魏昭的膚色已經不像第一次見面時那麽黑了。雖然不夠白皙,卻是如同小麥般的顏色,加上他近日無需再韬光養晦掩藏自己,整個人就像出鞘的寶劍一般,逐漸顯露他獨有的風采。
李陵姮想到自己讓人去打聽的消息——窦家娘子對魏昭芳心暗許,很願意嫁給魏昭,心裏忍不住有些泛酸。
算了,反正自己早晚要和他和離,是早是晚有何差別呢?現在提出來,還能助魏昭一臂之力。
下定決心後,這些話說起來就容易多了。李陵姮朝着魏昭微笑了一下,“你還記得我們成親前的約定嗎?”
魏昭有着過目不忘的好記性。他立刻就回憶起了當初之事。
兩人不圓房,李陵姮勸說李希宗站在他這邊,而他則在合适的時候給她一份和離書。
所以,李陵姮現在是找到這個合适的時候了?打算找他要一份和離書,離開他?
魏昭放在膝蓋上的拳頭已經慢慢捏緊,他心中的怒意和暴戾似乎随時都能沖出來。但一想到李陵姮并不知曉自己的真面目,她又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硬是将即将爆發的怒火壓住,問道:“你想要和離了?”
有一瞬間,李陵姮覺得自己仿佛成了一只羔羊,下一刻就會有一頭猛獸撲上來咬破自己的喉管。但很快,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就消失了。
她沒有發現魏昭內心的變化,只是點點頭道:“我原本打算等你徹底穩定下來之後再和你商量這件事。但我最近——”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最近聽說窦大行臺想用兒女婚事來和你換他的兵權。如果和離的話,應該能幫到你。”
魏昭很想擡手摸一摸李陵姮披散在腦後的如匹青絲,但他又怕吓到李陵姮,只好克制着心裏的沖動,朝李陵姮搖頭:“我不會娶窦玲春的。”
窦明房是少數幾個掌有兵權的鮮卑勳貴。他和阿父是連襟,關系極好,家世不俗。當初阿父為籠絡鮮卑貴族,以窦明房為例,将山東兵權交給他。魏暄是阿父一手培養的繼承人,窦明房對他尚有幾分忠心在,而對自己卻截然不同。
窦玲春是阿母的侄女,身後又站着窦明房,甚至其他鮮卑勳貴。他們現在想讓窦玲春做側室,等自己登基後,就會想讓窦玲春做皇後,最終,提高鮮卑貴族的實力。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他削減野心勃勃的鮮卑貴族實力還不夠,又怎麽會娶窦玲春。
更何況,魏昭看向李陵姮,心裏想到另外一事。為了李陵姮,他也不會娶窦玲春。
聞言,李陵姮心裏一喜,但旋即又生出幾分酸澀。娶不娶和她并無幹系。就算不是窦玲春,以後也會有其他女郎。不過,最近魏昭境況不佳,她還是等魏昭徹底掌權穩定下來後,再提和離吧。
然而,雖然魏昭和李陵姮說自己不會娶窦玲春。但窦玲春卻不那麽認為。
隔日下午,李陵姮帶着婢女去邺城銀樓挑首飾。邺城的首飾比晉陽更偏華貴一些,她看着擺在盒子裏的華美步搖,忽然想到了自己曾經在寧宮時戴的那一支。
那支步搖同樣來自邺城,然而自從得知步搖的真正主人之後,她再也沒有戴過,甚至不曾拿出來過。
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李陵姮拿起錦盒中的步搖,初見時,魏暄神采飛揚、耀眼奪目的臉龐突然出現在她腦海中。
自是浮生無可說,人間第一耽離別。
“你要是買不起就放下!”
李陵姮還沒反應過來,手中拿着的步搖就被人搶了去。她皺眉看去,發現搶走步搖的是個粉衣婢女。她拿着步搖,恭恭敬敬呈到另一名小娘子面前。
那名小娘子穿了一條銀紋繡百蝶長裙,上面穿了一件素絨繡花襖,雖然是在店裏,但還是披着一件織錦鑲毛鬥篷,模樣俏麗溫婉。
她看着婢女手中的步搖,不贊同道:“怎麽能搶別人手中的東西呢?還不快給阿姊送回去。”哪怕是在訓人,她聲音也如春水般柔和悅耳。
“阿姊,剛才是我婢女不對。還請阿姊見諒。阿姊看中哪件告訴我,我送給阿姊當做賠禮。”這名小娘子蓮步輕移,走到李陵姮身邊,聲音柔柔地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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