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病貓奄奄

穆沐半眯着眼，抽抽緊實的鼻子，也有些力不從心。

最後一節課下課鈴響，老師一喊下課，同學們蜂擁而出，向飯堂的方向奔騰，泛濫成災。

“小沐耳，走，吃飯去。”蕭琳從背後邊叫她邊收拾書本課件。

穆沐的鼻音明顯比早上的嚴重了，眼睛開始泛淚，汪汪黑眸，像極了受委屈的小貓咪。

說話嗡疊嗡疊的，“你先去吧，我去趟校醫室。”

“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她眼角瞥見全鴻業逆着人流過來了，“你跟雙全兄弟他們去吃吧！”

“雙全兄弟？”蕭琳未反應過來，愣了片刻，而後嗤笑，“小沐耳你可真有才識，給他們起個這麽文雅又霸氣側漏的名字，會把他們樂死的。”

淩珥在旁邊聽了，勾了勾唇。在這方面腦子倒是挺好使。

“不是你之前這麽叫的嗎？”穆沐迷茫地問。

蕭琳：“沒，我可不敢撈這功勞，你是首發以第一個。”

“是嗎？”穆沐有些朦胧，感冒讓她的腦子運轉得更慢，軸軸的，她撓了撓頭，鼻子紅紅，樣子呆呆萌萌像只可愛的小野貓，抓抓腦袋，刮刮鼻子。

特別是那雙眼睛，黑得純澈，看着烏亮烏亮的，低裏的光華溢出淺表，“不行了，小沐耳，你別再用這種眼神看我了，不會忍不住犯罪的。”

犯罪？穆沐收回目光卻對上淩珥側瞥而來的沉沉的怪異眼神，一愣…...眨了下眼，他還在看。

半響後，“啧”一聲，倏然使勁揉了揉她的劉海，命令道：“別用這副表情看我，特別是男人。”

措不及防的親昵舉動讓穆沐的耳朵咋然暈紅，薄而精致的耳廓，在日光下晶瑩剔透，像上好的璞玉。穆沐怒瞪他一眼，以示反抗。這人說話就說話，幹嘛動手動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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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眼還得了，說是愠怒，倒不如說是撒嬌的嗔怒，他的心像被一羽絨毛撩了下，淩珥有種上前将她揉搓一頓的沖動。不聽規勸的孩子，他把抽屜裏的袋子裏的東西一倒出來，再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扣上她的腦袋。

慌亂之間，穆沐聽到一聲得逞的噙笑，低低的，熟悉的，讨厭的，可惡的。

穆沐再次猝不及防，本就呆滞的腦子毫無反抗能力，被套個正着。這卑劣又幼稚的家夥，真恨不得踹他一腳。

袋子掀開，哪裏還有他的人影。

幾人蕩着步子下樓梯，全鴻業瞅一眼心情不錯的某人，提醒道：“你這樣會不會太過了？”

後者下巴一昂，舉動頗為幼稚，還有理了，“誰叫她要瞪我，叫她不要瞪還要瞪。”

連言語都是孩童的虛張聲勢......

全鴻業搖搖頭，這個人幼稚起來，真是拿他沒辦法。

午間休閑，廣播徐徐，歌聲磁磁婉轉在校園的每個角落。

穆沐踏着金色烈陽亦步亦趨，眼睛睜不開，跟朵半萎嬌花。

她從不用“嬌”這個詞形容自己，從小家教獨立自強，五歲懵懂年齡開始她便能城東成西兩邊獨自跑，上學蹦着步子噠噠跑，上了初中高中從來不用父母操心過。

現如今不過是住校一周，她決不能毀了十六年的堅持，不過只是個感冒而已。

她震了震神緒，步過操場，不遠處樹蔭底下的雙杠處有幾個女生聚首在嬉笑，中心的女孩笑容最腼腆也最為燦爛。

穆沐眯着眼，陽光濃烈，好像…..有點熟悉。

想起來了，早上叫她幫遞信的那個，叫什麽茜來着。

那邊的人也注意到了她，安靜來下，齊齊投來或鄙夷或不屑的目光，這讓穆沐很不舒服。

莫名其妙——

她也不多揣測，正納悶兜裏的信怎麽處理呢，現在撞上正好。

“同學！”她鼻音濃重，主動上前。

孟倩走出人群，笑容依舊很美，但穆沐就是親近不起來，她淡聲說着，“怎麽了，你發生什麽事了嗎？”

後面的人很配合，保持沉默，但目光不怎麽友善。

“沒有，”穆沐昂着頭，一潭汪水晶瑩流轉，掏出口袋裏的粉色信封遞給她，“你的信。”

孟倩以為她會來興師問罪，沒想她态度溫和，還把她的信換回來。

她沒接，穆沐學着淩珥把信塞到她手裏，“以後我幫不了你傳信了，他會發火。”

“他打你了嗎？還是罵你了？”孟倩低着頭，愧疚臉，“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身後幾個女生低聲抑笑，穆沐覺得刺耳，點頭示意了下，側身走了。

她雖然不争不搶不聞不問，但她不傻，多多少少知道自己被利用還被玩弄陷害的事實，她不是一股沒腦的愣頭青，上前就找人找說法，以後注意點遠離點就是了。再說，她沒有受到實質性傷害。

至于這封信，畢竟不是自己的，物歸原主是做人的基本素養。

她不能因為別人走了歪路她也随波逐流，她有自己的遠航燈塔和方向定位。

不說高尚品格，但堅持做自己。

看着遠去的身影，有人開始露出鄙睨之色，“裝什麽裝，眼睛裏還有眼淚，鼻子都擦紅了，不知道哭了多久。”

有人笑道，“還是我們的倩倩高明，這招屢試不爽。”

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

孟倩最後才慢條斯理地嗔她們一眼，結束陳詞，“過了哈，我只是讓她幫我第一封情書。我可什麽都沒幹。”

次日，

籃球場上如火如荼，一夥男生跟蝗蟲似的追着球跑。

穆沐在欄杆上瞥了眼，他又在其中，最高，最矯健的那個，搶球，傳球，跳躍，汗濕的毛發随着運動而蹦躍，一簇一簇，

眼睛靈捷，跟只狼似的，防着敵人，抵禦突發狀況，手腳機靈敏捷，到他手上的球基本沒人能搶走。

雙腿一蹦，他欲投球，對方跳起攔截，他卻假意為之，轉身反扣，籃球入筐。

得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