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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早晨起了個大早，看看外面又飄起了雪花，奶奶嘆着，今年的雪是真的多，邊把房檐下的笤帚收拾進屋子裏，林夭夭覺得也是，但也沒太在意。

開始下雪的時間不是很長，院子裏也沒落太多雪，招呼着小宇一起貼對聯，貼福字，不一會兒院子裏肉香飄溢，奶奶把肉炖進鍋裏從廚房裏出來看着姐弟兩。

目光帶着實質性的暖意，林夭夭無意間轉頭，屋檐下的奶奶滿頭的銀發和臉上的道道皺紋，隔着并不厚重的雪幕，竟然覺得有些許的淚意湧上，林夭夭迅速的低下了頭，怎的多愁善感起來了。

大年三十一早照例是要聽聽響的，往年都是小宇去應付，今年林夭夭突然有了些興致親自點了幾個二踢腳，炮點着了快速的撤離，捂耳朵，然後重複動作，小宇因為姐姐和他一起玩也更加意趣盎然，臉上的笑沒斷過。

等到兩個人玩的盡興進入屋子以後外面的雪已經鋪滿了院子，且變得越來越厚了。站在院子中的林夭夭望着雪幕中的逶迤群山，一瞬間有了穿越夢境的荒唐感，加之院中的紅梅，這種感覺更強烈。

奶奶招呼吃東西的聲音讓把她的心神拉了回來，拉着小宇的手進了廚房，新出鍋的紅燒排骨裝在素淨古樸的碟子中，顏色鮮而紅，空氣中滿是排骨的香味。

林夭夭拿了碗去盛飯，鍋裏還熬着魚湯，已經變成了奶白色，可以出鍋了。小宇乖巧的去拿了盛魚湯的盒子，奶奶摸着他的頭“小宇真乖”小宇抿嘴笑了一下，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吃了午飯。

手機不能用，也就失去了所有人的聯系方式，好在林夭夭需要刻意聯絡的人不多，就當是借此機會給自己放個徹徹底底的假吧，在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小山村，有奶奶，有小宇，少了工作的忙碌和在大都市生活的壓力，整個人都有一種徹底放松的愉悅感。

想想現下生活，過年大概是最有儀式感的事情了，這種儀式感中歸屬感也會變得分外強烈，這邊有過年掃墓的習俗，家家重視，奶奶也早早的準備好了需要用到的東西。

林夭夭帶着小宇走了不近的路去上墳掃墓。一路上小宇很是安靜，林夭夭知道他肯定是想起自己的父母了，但是逝者已逝，再多的安慰也是枉然的，等手頭寬裕一點了，把小宇爸媽住過的房子買下啦送給小宇吧，好歹是個念想。

看着眼前幾座拾掇的很幹淨的墓堆，說實話她根本不知道說什麽，準确的說她甚至不認識裏面的人，而小宇也不遑多讓，只是，每次站在這裏，林夭夭總是在內心一次一次告訴自己自己一定會對奶奶好。

奶奶并沒有來，于她而言來這裏不需要什麽特定的日子，因為自己內在的時候她的很多時間都是在這裏度過的。

“姐姐，我們走吧”安宇直起了身子看着發呆的林夭夭招呼了一聲，林夭夭又在墓前灑了一杯酒也直起身子，牽着小宇伸過來的手回了家。

地上有雪并不好走，看着小心翼翼的牽着自己的小宇，想着正在家裏收拾年夜飯的奶奶，林夭夭就覺得心底湧上一股暖流，不管世界多荒蕪，光都是實在存在的，譬如奶奶，譬如小宇都是她的光。

剩下的時間基本都在收拾年夜飯中度過，老人家對這個節日的重視程度林夭夭深有體會，奶奶燒的一手好菜雖說現在年紀大了，但這門手藝卻沒有半點退步，她對自己和小宇的愛都在一道道菜裏，一碗碗湯中，那些忙碌對她來說是快樂的，所以林夭夭從不要求掌廚，打打下手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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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天氣漸漸暗了下來，天空墨黑一片時，屋子裏的桌子上已經擺滿了新鮮的吃食，門外的燈籠朱光籠着小院，給飄飄灑灑的冷雪也帶上了幾分暖意。

桌子上有葷有素有湯有糕點豐富非常，空氣中誘人的香味惹得小宇饞貓似的使勁嗅着，家裏的那只“狗狗”也從山上下來了，圍着桌子打圈圈。

林夭夭摸了摸它的頭“你倒是聰明”換來了對方一個很人性的驕傲的揚頭。可能因為自己回來了奶奶有人陪，所以它最近不在家的時間長，奶奶端出早早給它準備好的肉，招呼着它“快吃快吃，你最近都在哪溜呢，吃飽了沒……”“狗狗”把頭放到奶奶的腿上親昵的蹭了蹭，然後低頭吃它的年夜飯了。

過年原本應該是熱熱鬧鬧的，但是家裏小宇不是鬧騰的性子林夭夭也不屬于很能調節氣氛的人，所以過年之于這個家來說，溫馨大于熱鬧，小宇彩衣娛親的活躍氣氛，讨要紅包“奶奶姐姐，快給我紅包，給紅包我才能長個子”一邊說着一邊一只手伸向奶奶一只手伸向林夭夭，臉上堆滿了暖暖的笑，小酒窩顯得愈發明顯，大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聽着他的謬論，林夭夭故意逗他“我覺得你現在這樣就很好啊，不用長了”引來了小孩一聲哀怨十足的長嘆，當然最終還是給小孩一個大大的紅包了并贈言“希望我們的小宇長的高高的，嗯……比你浩宇哥還高好不好？”

“嗯！”肯定的點頭。

聽到林夭夭提起文浩宇奶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表情微微嚴肅了起來，看着林夭夭“夭夭你覺得文浩宇這孩子咋樣？”

聽到這問題，林夭夭倒是愣了半饷，文浩宇怎樣，她好想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從第一次見面那個在坑底滿頭滿臉都髒兮兮的，眼睛卻透着純真的少年到現在矜貴的模樣。從那時候為愛離家出走到現在的為藝術時常靈魂離體出走的二貨人設，他是很重要的人但是林夭夭卻知道怎麽評價他，不過奶奶問這個幹嘛？

這樣想着也就問了出來，奶奶已經重新拿起了筷子，筷子停在了一道剁椒魚頭，聽了林夭夭的話她又放下了筷子，看着林夭夭，那種很認真的注視，小宇不明所以的看看姐姐看看奶奶，乖巧的沒出聲，只是手裏筷子揮動的頻率明顯慢了很多。

“夭夭”林夭夭嗯了一聲，表示自己在聽，奶奶突然這麽正式，讓她有些懵，奶奶接着說了下去“我不知道哪天就不在了”這句話一出，林夭夭瞬間就像一桶冷水澆到了頭上。

“奶奶，大過年的你瞎說什麽呢”這句話林夭夭自己都覺察出了聲音的顫抖。看到林夭夭這樣，奶奶反而笑了。

執筷往她的碗裏夾了一塊魚肉，又給小宇的碗裏同樣夾了塊肉，開口“夭夭，人生在世，誰人逃得了這個字呢，不是不說它就不存在啊，你和小宇是我在這世間唯一放不下的了，我相信你可以照顧好小宇，但是你也總得有人照顧，沒把你托付給能照顧你的人，我總覺得放心不下”

聽完這一番話，林夭夭吃了一口奶奶夾過來的肉“奶奶，你別瞎想，你會長命百歲的！一定可以！”只不過林夭夭自己知道，這話也只是安慰自己罷了，正如奶奶說的那樣，生死原本常事，可是她完全想象不到奶奶會離開。

“不說這些了，是我的錯，大過年的讓你們聽這些幹嘛！我想說的是浩宇這孩子我覺得不錯，把你托付給他我就放心了”

林夭夭本來生着氣，聽到這話又覺得好笑“奶奶你亂點什麽鴛鴦譜”

說實話，她從沒想過和浩宇共度一生，事實上，這樣一想，她從沒想過和某個人結為夫妻，她的人生仿佛有點缺乏對愛情的認知，沒有任何所謂羅曼蒂克的幻想，這個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常，不過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

“ 好啦，奶奶，你別瞎操心，我自己知道啦~”奶奶還想說什麽，小宇快速的給奶奶的嘴裏喂了一塊冬瓜，奶奶搖了搖頭“你們啊”。

林夭夭沖小宇投去一個贊賞的目光。

電視開着，春晚很盛大，從主持人到嘉賓大都穿着喜慶的大紅色，偶爾出現和林夭夭有過合作的人，熱鬧非凡。火爐裏的柴火噼噼啪啪的響着，這一年就這樣過去了。

神界的禁地一團黑氣隐隐浮着，空氣中有着令人窒息的撕裂感，和上次一樣等到黑霧緩緩被壓下去後，桃之身形趔趄的出來，和上次不一樣的是，這次比上次更嚴重，幾乎站不住，清彌伸手去扶他的時候，這人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不行，清彌清楚的知道，這件事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得找到天靈。

文浩宇心不在焉的吃着年夜飯，碗裏的飯已經被戳的慘不忍睹了，只可惜他母上大人最喜歡的偶像出來表現節目了，沒給他一個眼神。

身旁的文浩宣倒是給了他一個眼神，類似于…白眼？白眼也好，好歹也算個回應，說明看到他的不爽了吧，只可惜這種卑微的想法在他哥手機響的時候也沒了………

林夭夭怎麽回事，上次打完電話就整個人消失了一般完全聯系不上了，他心裏也是隐隐的擔心，雖然知道沒什麽事，但是這種聯系不上的狀态讓他的确放不下心。

要不？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