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撞邪

青石鎮北邊因為有縣丞衙門和農耕衙門,所以住在那邊的官家和大戶人家多,一般普通百姓沒事情是不會往那邊走的,當然走街串巷的商販也會去,只是不能在那邊擺攤。

南邊風景秀麗也是有錢人居多,但酒樓商鋪也多,然後是普通百姓居多的東街和西市。東街以大商鋪為主,酒樓茶館、首飾布莊、古玩字畫等等。

西市則以小買賣者和攤擋、農人集市為主。而他們農家人集,自然也以西市為主,東街也看看,根本不敢進鋪問價,更不敢看貨。

似乎是怕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去了集看稀而得罪人,季老爺子很語重心長地将各種環境和需要避諱的情況說得很仔細。

季青燕只默默聽着并不評價,也不會說她要如何。因為她還沒親眼所見也不知道要如何,或者說能如何。

她現在要做的,除了攢貨,是了解市場環境。

她現在攢的幹貨主要是木耳和小魚,還有一些香菇和其它品種的野蘑菇,是另外曬了四張盤箕并沒有和木耳混在一起。

另外早些日子做的幹筍已經晾好收起來了,這時節竹筍已差不多長大了,不是挖掘的時機也不勞神了,等明年開春多弄點幹貨。

而這些幹貨最保守的辦法自然是去西市集擺攤,但能賣掉多少呢?又能賣到什麽價錢?集市每月兩三次,她也不能只等開集呀。

那麽是酒樓了,可是酒樓怎麽進去談生意?她都找不着方向,想必雲林哥一個農家後生也是沒過酒樓的人。

再者酒樓都是憑衣着認客的,到時別把她當乞丐趕出來可丢人了。最後只剩下兩條路,挨個幹貨、雜貨鋪子去問,走街串巷去敲門問,也是可是要帶許多貨過去,他們現在攢下的足夠裝一車了,确實不少,但真的全拖過去,她猜是很難賣到十錢一斤的,人家會當她們是小商販而壓價。

你若賣不完貨得拖回來,這往來不要人工物力呀?不想拖回只能賤賣了。這是為何街邊小生意都是早價高、傍晚便宜的原因。

所以她一邊聽着爺爺的解說一邊思索起尋找幹貨的出路。等爺爺說完,她心裏也只有這樣幾種方案。

“爺爺,我叫青磊一起去河邊捉魚了,你走的時候看看她們姐妹醒了沒。”季青燕心裏惆悵,臉卻不敢表露出來,聊了好一會便起身準備繼續攢貨去。

不管未來是什麽商道讓她走,沒有貨沒有機會。

季青磊睡了兩刻鐘,起來洗了個冷水臉便清醒了不少,他們背了背簍拿了一擔籮筐出門,看見隔壁王小媛在竹籬笆那邊張望,便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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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媛一見便露出笑容,立刻轉身回去了。

這天他們捉魚依然是大豐收,午吃了煎雞蛋的孩子們晚還在讨論雞蛋的味道,不過剩下幾個雞蛋,季青燕說留着明天午加菜。

晚季老爺子沒有過來吃飯,想必是為了給他們省口糧,不過飯後當他們忙着剖魚的剖魚、做長凳的做長凳時,季老爺子卻又扛了一麻袋麥子過來了。

“這是你大伯說給你們的。”季老爺子雖然解釋着,但臉卻沒有笑容,反而心事重重的樣子。

“爺爺不高興嗎?是不是又吵起來了呀?”季青燕眼尖,跟着爺爺進庫房時便問了一句。心裏卻想,那個壞丫頭的夢魇咒應該起作用了吧?

“這次到沒有,只是月兒那丫頭早起晚了只喊頭痛,說做了好可怕的惡夢,一直被惡鬼追殺什麽的,氣得你大伯又要拿棍子打她。”

“雖說最後被攔住了,但不許她出門,你大伯娘回娘家去了,我一早出門也不知道這事,晚才知道,月兒病了,燒得厲害,直說胡話。”

“請李爺爺去看了嗎?”季青燕嘴關心地問,心裏卻直吐槽,才一晚發燒說胡話了?後面還有兩晚熬不熬得住啊?

“請了,說是吹了夜風着涼,也可能撞邪了,開了幾副藥,又叫夜裏在水缸邊燒紙喊喊看。”季老爺子說着嘆了口氣。

連郎都說要收驚了,想必着涼只是托詞,撞邪才是真的吧。可是昨天的事大家都知道,有啥邪可撞?大家心知肚明罷了。

“你奶奶說若夜裏不好,明天去你娘墳前燒紙拜拜,再怎樣也是一家人,略施小懲算了,難道還真要收了親侄女的命去?”

季青燕點了點頭沒有作聲。這次她也不好說根本不關她娘的事了,不然應該關誰的事?連村裏郎都說撞邪了,昨天的沖突擺在這裏,能夠被懷疑的,也只有她娘了。

“誰知道是撞邪,還是她自己心裏有鬼,我可聽說,她昨晚還沒消停,又跑去雲家鬧,還把婉兒的臉也給抓了。”

雖然無法撇清關系,但還是不想将目标定在自家娘身,那把未來婆婆也拉進來一起承擔吧。

“說得也是,看來明天要拜的可不只有你娘。”季老爺子卻被提醒了,豁然開朗地說道。

“對、對、對,不管到底撞的誰,還是有別的誰,把知道的拜拜總安心一點。”

季青燕連忙點頭,心想,那等拜過之後再收了夢魇咒吧,這樣等于顯靈了,看季月兒以後還敢不。

季老爺子似乎急着回去叮囑老太太這件事,可別漏掉了或者拜錯了。看着他匆匆離開而沒有留下來紮盤箕的身影,季青燕不由撇了撇嘴。

算季月兒是個狠角色,在爺爺的心裏也是孫女,而且,季月兒才是他生活在一個家裏的親孫女,感情還是有些不一樣吧。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二房沒爹娘了,爺爺又怎會如此關心?到底還是優先大房那邊,然後才将剩下的感情施舍給他們這幾個沒爹沒娘的孩子。

“姐,魚頭剁掉了!”季青磊一扭頭不由驚呼,魚頭剁掉了會破壞賣相的。

“啊。”季青燕一驚回神,不由可惜,繼續暗惱。她這是幹嘛,爺爺怎麽做是他的心意,是他的本份,她争什麽寵、吃什麽醋?

她才是二房裏掌家之人,底下的弟妹等着她撐起這個家呢,她哪有那閑功夫胡思亂想些沒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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