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頒獎之後,這場比賽也算正式結束,觀衆們紛紛離席。
周爸周媽快步走到了臺上,趁着夏教授和張啓明還沒離席,趕緊跟人家道謝。托寧少爺的福,張總笑得十分親切,話卻不敢多說,夏教授則是又跟他們表揚了一下周晩,然後就都告別了。
周爸爸還沉浸在高興中,索性發話,“今天過節,也辛苦菲菲來陪晚晚,剛才晚飯沒能好好吃,走,咱們去吃個宵夜去。”
幾個孩子都眼睛一亮,周俊趕緊問,“吃什麽啊爸?”
周爸爸笑笑,“撸串怎麽樣?”
孩子們立刻“歐耶”了一聲,一家人眼看就要歡歡喜喜的出門了。
然而周晩一邊走,一邊卻注意着在人群裏找尋某人的身影。
她還想跟寧宇說聲謝謝。
不只是因為人家上回送她,也是幸虧他提前告訴她觀衆投票的事,她覺得,自己今天能拿獎,一個是運氣好,另一個也是選對了曲目。而這裏頭,必須有他的功勞。
不過話說回來,到現在為止,她還只曉得他姓寧,具體叫什麽還不知道呢。
然而環顧一圈,卻一直沒看到他人,直到将要走到門口了,她才瞥見一個身影,好像是他。
仔細瞧瞧,他正跟自己的老板張總一塊走着,好像在說什麽話,張總臉上挂着笑,态度十分好,而他竟然還拍了拍張總的肩,說了句什麽,張總就一下笑得更燦爛了。
兩個人走得很快,轉眼就看不見了影子,周晩愣了愣,覺得有些奇怪。
原來這個公司的工作氛圍這麽好嗎,怎麽員工跟老板之間,還,還可以這樣随和嗎?
……
~~
比賽結束之後,生活重新歸于平靜。
周晩還是那個即将高考的學生,而且眼看着離高考越來越近了。
當然,還是與之前有些不同。
歸功于主辦方和電視臺的宣傳,學校裏已經有很多人知道了她參加比賽還拿了第一的事,漸漸一傳十十傳百。
一下拿了這麽多獎金,羨慕嫉妒肯定都是有的,她走在路上的時候,常常能吸引不少目光。
就連……向她告白的人也一下多了起來,甚至不乏高二高一的學弟們……
不過,周晩除過好笑加微微的尴尬,并沒有什麽功夫理回。
國音的藝考就在來年二月,這是國內頂尖的音樂院校,每年有來自全國各地的優秀學子來報考,但錄取率卻并不高,因此,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自打定下目标之後,她恢複了小提琴課,練琴的時間也增加了許多,偏偏文化課還不能放下,時間當然越來越少了。
為了進一步了解國音的課程,加大通過的可能性,李老師還幫她找了位國音的樂理老師,她每周都得去上課,學費當然不便宜,不過有了那筆獎金支持,這已經不是問題了。
就是路有點遠,她每次去都得坐一個小時的地鐵,當然了,這些跟夢想比起來,并不值得一提。
周晩樂此不疲,不知不覺中,又是一個多月過去了。
~~
北方的深秋,冷空氣異常兇猛,上午還陽光燦爛的,到了傍晚,北風已經刮起來了。
這時的B大校園,大部分樹木已經只剩光禿禿的樹杈了。
晩九點多,各大教學樓自習室還是一片燈火輝煌,寧宇下了旁聽課,剛走出來,就被迎面撲來的冷風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下午吃飯的時候時間緊張,他沒來得及換衣服,這時候身上還只穿了件衛衣,确實有點單薄了,但想想宿舍裏其實也沒幾件厚的,他也就沒回去,直接拿着還沒來得及放下的課本,往停車的地方去了。
還是先回家住一晚,明早順便帶些衣服回來算了。
他個子高腿長,走路也快,很快就走到了停車場,沒過多久,車子就出了學校大門。
這一片是大學城,周圍很多高校,這個時間,有不少學生在三三兩兩的散步,車速就是想快就快不起來。
正百無聊賴的開車,餘光忽然瞥見一個身影,他愣了愣,不由得往車窗外仔細看了一下。
路邊有個背着琴盒走路的女孩,好像是……周晩。
她身上還穿着高中校服,為了确定,他輕踩了腳油門靠近她,然後降下車窗,叫了聲,“周晩?”
穿校服的小姑娘一愣,趕緊轉頭去找,不出意外的也發現了他。
四目相對,她也愣了一下。
而寧宇把車停好,幾步走到了她面前。
“你怎麽在這兒?”他問。
在這裏看見她,實在有些意外。
她也一臉意外,回答說,“我來上課啊,我現在在這裏上樂理課,這陣子剛從老師家裏出來。”說着指了指來時的方向。
寧宇跟着回看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音樂學院也在這一片區域,而且很多老師就住在學校裏。
他點頭哦了一聲,又去看她,這才發現,她好像也沒穿多厚,臉蛋兒都被風吹紅了,一雙手緊抄在口袋裏,有些瑟瑟發抖的意思。
他一時顧不上說別的,先問她,“你是不是要回家?上車,我送送你。”
周晩趕忙擺手,“不不不用了,我去地鐵站就行,沒幾步了……”
寧宇笑了一下,“還有兩個紅綠燈呢,你會感冒的。上車吧。”
說着不容置疑給她拉開了車門。
然而小姑娘沒有占人便宜的習慣,還是擺手拒絕,他只好又說了句,“我順路,快點上來吧。”
本來車子和人都是招人的款式,加上他說話的聲音也不低,眼看不遠處很多人已經看了過來。
周晩臉皮薄,猶豫一下後,只好說了聲謝謝,先上了車。
反正……她認識他,知道他人挺好的。
車裏開了暖風,人也很快就暖和了起來,寧宇扣好安全帶,又看了看她,問道,“今天降溫,你怎麽穿的這麽單薄?我後座有件外套,如果不介意,你先披一下。”
說着就要給她拿。
這是他前幾天從家裏回學校的時候放在車上的,雖然自己穿得也不厚,但車上暖氣開着,倒也沒所謂,所以一直沒披。
小姑娘又是一陣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這樣還好。今天下午才變的天嘛,我時間有點緊,放了學直接趕過來的,所以沒來得及回家換衣服。地鐵上都有空調,沒什麽的。”
畢竟還不是很熟,聽她這樣說,他也就沒再堅持,只是悄悄把暖風又開大了一些,然後發動車子,往前開了。
車速依然不是很快,他咳了咳,裝作随口般問她,“你最近怎麽樣,還好嗎?”
周晩嗯了一聲,挺認真的回答,“我還好,就是時間比較緊張,最近學校作業不少,琴也得練,晚上睡得有點晚。”說着笑了下,小酒窩就又露了出來。
他喉頭滾了滾,又裝作意外,“你打算要考國音了?家裏也同意了?”
她輕快的點了點頭,“是啊,我爸媽原來不太支持我,現在也沒意見了,說起來我還沒好好謝謝你,要不是聽你提的觀衆投票的事,我那時候選曲可能會吃虧,大約拿不到第一名的。”
寧宇微微笑了笑,心情很舒暢,“不必客氣,你靠的是自己的實力,跟我沒多大關系。”
小姑娘還是堅持說謝謝,“其實那天比賽完了我就想跟你道謝,不過當時人多……”
這話像是沒有說完,但她卻沒再繼續,寧宇有點奇怪,歪頭看了看,只見小姑娘像是有些疑問,又像是在醞釀什麽。
她的樣子有點可愛,他笑了一下,問,“怎麽了?有什麽話可以直說啊。”
小姑娘于是就咳了咳,問他,“你跟那位張總,是不是關系很好啊,我那天看見你們說話,他對你态度好像很好……”
寧宇一愣,終于知道是什麽事了。
——那天比賽結束後,張啓明特意找到他,跟他解釋那個希雅和評委的事。
其實他在那之前就發現貓膩了,那分明是電視臺自己的經紀公司簽的藝人,想借他們的比賽博曝光罷了,原本他也沒在意,直到電視臺方貪心不足,想把周晩淘汰,他這才動了火。
不過還好,張啓明挺聰明,後頭一系列操作叫對方沒了機會,事情辦得還算可以,他也就沒再說什麽,跟他客氣了幾句。
沒想到這一幕剛好被周晩看見了……
她的疑問很正常,而他其實也沒想騙她什麽。
但那天為了送她,他已經謊稱自己是工作人員了,現在忽然跟她澄清,她會不會有什麽想法?
響起上輩子的苦追無果,他忽然有點害怕……
于是稍頓之後,他又撒了個小慌。
“哦,我跟張總有點沾親,還挺熟的,所以他對我平時也挺照顧……”
說得有些含糊,但好像解釋過去了,小姑娘點了點頭,總算沒再追問。
車子的速度當然是腳力沒法比的,很快,兩個紅綠燈過,地鐵出現在了眼前,周晩趕緊說,“你靠邊停車就好,我到了。”
他也知道沒法留,就在路邊緩緩停下了,她又禮貌的說了聲謝謝,然後開門下了車。
冷空氣趁勢鑽了進來,他看着她瑟瑟縮縮的往地鐵口跑,很快就沒了影子。
像是握不住的風,調皮的觸了下他的手掌,又從指尖溜走,抓也住不住。
他想微笑,又有點淡淡的失落。
在原地待了一會兒,正打算離開,然而沒走多遠,卻從後視鏡裏看見,她又從地鐵口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謊言需要另一個謊言來彌補,深深為宇哥發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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