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星象之勢
馬車裏只剩歐佩昀一個人,車上還殘留着林婉身上淡淡的香味。想到林婉剛剛鎮定的樣子,歐佩昀的眸色又深了深,臉上挂着自嘲的笑意。
本來林婉軟在他懷裏的時候,他以為林婉對自己也有意,可事實證明,這不過是假象。他早該想到,這樣一個目标明确不留退路的女子,從那天逼回淚水,便已做出了決定。
看來這次,是自己把自己坑了。不過,既然他今天沖動的把事兒做了,他就不打算放棄了。這麽多年,還真是第一次遇到讓自己控制不住的女子。
歐佩昀擡手揉了揉眉心,謀劃着該從哪裏開始。
昨夜一夜沒睡,今天腦子不夠清醒,聽着逸風的彙報直接就沖來了。怪不得人家說,溫柔鄉英雄冢。心中一旦有了牽絆,有些事,連自己都控制不住。
此時,林府,林婉沖了個澡,舒服的躺在床上,閉眼休息。
突然出來個羽蕭,她需要重新規劃一下。這個羽靈族跟自己肯定還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有機會還是得問問清楚。至于歐佩昀……暫時先這樣吧,畢竟還有互相幫忙的需要。
入夜,皇宮中的人非但沒有休息,還都精神百倍的聚在殿前。
妃嫔皇子有序的站在自己的位置,屏退了所有伺候的人。皇上皇後坐在龍椅上,中間最開闊的地方畫着古老而繁複的圖騰,羽蕭靜靜地站在圖騰中央,手中拿着的是那個魚型玉佩。
在這盛夏的夜空下,他墨發飄逸中間綴着點點銀色,白衣如雪,面色沉靜,越發顯得出塵。
林婉因為羽蕭的關系,也有機會站在一群人中,看着他起陣占星。只是此時的她,目光一直看着遠處龍椅上那個被稱作皇帝的人的身上。
他身材高大,雙肩寬闊,一張臉可以用帥的人神共憤來形容了。這身材和眉眼,歐佩昀跟他倒是有七分的相似。只是雖然皇上的眼神看起來比旁邊的皇後都溫和,可不知道為什麽,林婉看着他目光掃過自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穿過重重人群,歐佩昀一直看着不遠處站着的,如場中人一樣安靜的林婉。在月色中,她身着白裙,一眼望去,周身清冷的氣場竟和羽蕭如出一轍。濃濃的酸意湧上心頭,他握緊了雙拳。
旁邊的周蕊兒敏銳的覺出了歐佩昀的異樣,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歐佩昀感覺到手上的溫度,渾身一僵,不着邊際的松開了雙拳,側開了她的手。
周蕊兒臉色一白,咬住嘴唇,沒在有多餘的動作。
“開始吧。”皇上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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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複雜而漫長的過程。在場的人,大多是第一次見,卻終身難忘。
只見羽蕭緩緩舉起玉佩,微閉雙眼,雙手做出了奇怪的手勢。然後,玉佩飛到了天上,放出白色的光芒,慢慢的,将羽蕭整個身體都包裹住。
林婉微微蹙眉。在記憶中,她見過類似的場面,可那在中間的人,是原主,所用的物件也不是玉佩,是手中的戒指。
随着時間的推移,羽蕭周身的白光越來越盛。圖騰上空展現出類似于星空的白點,湊成星象。
此時,林婉的無名指的戒指竟開始弱弱的顫抖,那本來冰涼的觸感此時正透過金屬傳到肌膚深入骨髓。林婉低頭,發現随着羽蕭周身光芒的增強,手上的戒指也開始閃着白光。
林婉果斷做決定。她輕輕的擡起手,将戒指完全遮住,随着記憶默念口訣,将戒指的光芒斂盡。
再次擡頭,羽蕭那裏似乎已經進入了關鍵,他原本微閉的雙眸已經睜開,清澈而又張狂的,熠熠生輝。
他雙手速度加快,瞬間陣內光芒大盛,星象快速旋轉之後忽的聚合,消失了。
羽蕭周圍的光芒漸漸暗了下去。
按照之前的預定,林婉拿着筆墨走上前,放在陣外的案臺上。
“太子,這羽靈族還真有兩下子。”林舒傾輕聲跟旁邊的太子說。
“嗯。”歐佩湛雖然聽到了她說話,可視線一直盯着場中的林婉。
這麽幹淨的女子,淡定的站在那裏,結合這些日子她做的事,還真不像個草包花瓶啊。而所謂的才女……歐佩昀臉色暗了下來。到現在陸琉璃還被關在林府的後院,林舒傾竟還沒想出為自己母親洗脫冤屈的辦法。難道他選錯了?
林婉看着羽蕭寫字。他的字剛毅有力,每一筆都帶着一股子倔勁兒。可上面的內容,卻讓林婉的心中也吹起了冷風。
邊疆烽火急
疫災無可制
福星臨亂世
濁世歸于安
羽蕭拿着寫着二十個字的宣紙,交給了剛剛走過來的皇上手中。
林婉敏銳的感覺到,他的手一抖,臉色極其難看。
“羽族長可有辦法破解?”皇上看着羽蕭,眼中透露出的竟是殺意。
“找到福星即可破解。”羽蕭并不在意。
“福星……”皇上深深蹙眉。
“皇上,在下能做的,能說的,都在這二十個字上面了。”羽蕭身子微傾。
皇上将手中的紙遞給了身後的太監,讓他讀給在場的人聽。
羽蕭轉過身,走到林婉身邊,不顧衆人驚訝的目光,拉起她的手,朝着宮外的方向走去。
林婉被他的動作驚住,忘了反抗,只是怔怔的跟着他走。
皇上看着兩個人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二皇子,大局為重。”周蕊兒拉着歐佩昀顫抖的手。
歐佩昀深呼吸,盡量讓自己的思緒從拉着手離開的兩個人身上轉移到那二十個字上面。
而一邊的歐佩湛低低的笑出了聲。福星?呲……鬼信!
月圓星稀,樹影婆娑。
羽蕭帶着林婉在馬上飛奔。他把林婉放在前面,将她圈在懷裏。雖然林婉心中不願意,可掙紮了幾次發現實力懸殊,只能放棄了,她肯定自己是打不過羽蕭的。
終于,到了一處懸崖邊,羽蕭停了下來。
“生氣了?”羽蕭笑着看着林婉,還是那個溫和的人。
“你說呢?”林婉翻了個白眼。
“你不是想知道羽靈戒的事情麽?”羽蕭看象遠處,重重山巒顯得猙獰可怖。
“這戒指,是娘的遺物。”林婉低頭看着手上的戒指,回憶飄了很遠。
“我知道。這玉佩,也是她的。”羽蕭看着手中魚型玉佩,一股哀傷之氣布滿全身。“那年村子饑荒,白姨路過,救了我,把我帶回了羽靈族。”
林婉震驚的擡頭看他。
“從我第一次在茶館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她的女兒,你們太像了。”
“我……沒有見過她。”林婉擡頭,看向天空中的滿月。母親生下她便去世了,三天三夜近似于慘烈的生産,所以後來才有那傳言,說她在娘胎裏被毒的傷了腦子。
“那天見到你之後,我一個人在這裏為你起了陣。”羽蕭看向她。“世間輪回,魂安無處,異世歸來,夢回三秋。”
林婉渾身一顫。
好個夢回三秋,是說她只有三年的時間嗎?
“未來之事皆不可變,你懂嗎?”羽蕭繼續說。“逆天改命,這代價,不是你我能付得起的。”
羽蕭說完,靜靜的看着林婉。她仍舊看着月亮,月光從她的眼睛反射出的光芒,很美。
然後,她輕輕的閉上眼睛,嘴角勾出一抹笑容。
“羽蕭啊……”林婉終于開口。“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就應該知道我是怎樣一個人,既然我确定了目标,就不會因為任何事改變。你……也不想這盛世變成煉獄吧。”
羽蕭雙眸微閃,苦笑的搖了搖頭。“你跟白姨,真的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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