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婆媳

顧美華盯着常樂看了足足一分鐘，在常樂以為她會甩臉的時候，她卻溫淡地對常樂說：“坐吧。”

她自己率先走到沙發前坐下。

跟着她的那名女傭則去幫常樂倒水。

常樂甩開了展東陽的手，自顧自地走到了顧美華的對面坐下來。

一坐下，她便跷起了二郎腿。

顧美華眼裏掠過了不滿，不過并沒有說什麽。

她看一眼自家兒子，見兒子神色深深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展東陽察覺到母親的盯視後，說了一句：“媽，我上樓去換身衣服，你和常樂聊聊，彼此熟悉一下。”

說完也不等母親回話，他撇下上官常樂上樓了。

上官常樂的視線追着他走，心裏罵他：把她帶回家就撇下不管了。

也好，她正想讓婆婆對她不喜，沒有展東陽在旁邊盯着，她可以肆無忌憚，絕對能讓婆婆嫌棄她。

展東陽不知道新妻的心裏活動，他回到自己的房裏，進門便靠着門，有點煩躁地扒了扒自己的頭發。

此刻，他覺得自己很沖動。

是遇上了常樂後變得沖動。

靜默了幾分鐘後，他才往裏走。

從衣櫃裏拿了一套休閑服出來換上。

眼角餘光不經意地瞄到了擺放在他床頭櫃上的那個相框，他随意地整理着衣服，腳下朝着那張床走過去。

相框裏放着一張老照片，是兩個孩子的合照，相片中的小男孩十歲左右，生得十分俊俏，他旁邊的小女孩則是五六歲左右，紮着雙辮，唇紅齒白，膚白似雪，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特別可愛。

小女娃手裏還拿着一束野花，笑得甜甜的。

展東陽拿起相框看着，手指還在拂撫着相框的表面，向來冷硬的線條柔和下來。

相片中的小男孩是他。

那個小女孩卻不知道是誰。

二十年前，他跟着畫家兼攝影師舅舅去郊外采風，舅舅畫着連綿群山，畫得特別投入，根本就沒有留意到他跑遠，他跑進了一處樹林裏，結果在裏面迷了路，怎麽都走不出來。

他急得像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撞，又大聲呼喊着舅舅，可是舅舅都聽不見。

在他又累又餓又渴又怕靠着一棵大樹坐在地上的時候，便遇到了那個可愛的小妹妹。

展東陽還記得小妹妹當時眨着大眼睛好奇地彎着腰問他：“大哥哥，你怎麽會在這裏？”

當時他被吓到了，卻也因此看到希望。

他扶着樹站起來，難過地告訴小妹妹：“我迷路了，走不出去。小妹妹，你是哪裏來的？我在這裏轉悠了很長時間都沒有看到一個人。”

看過鬼片的他，還多問一句：“小妹妹，你該不會是山中的鬼怪吧？”

“你才鬼怪呢，我家就在附近。”

小妹妹很生氣，不過她又自豪地說：“我認得路，能帶你出去，大哥哥，你幫我摘一大束野花，我就帶你出去。”

展東陽唇邊挂起了微笑，事情過去了二十年，他依舊記憶猶新，唯獨是找不到那個小妹妹。

他後來真的幫小妹妹摘了一大束的野花，然後背着小妹妹，在小妹妹的指點下，兩個人走出了樹林。

舅舅仍然沉浸在他的畫中，忽然見到他背着個玉雪可愛的小女娃出來，舅舅傻住了。

他解釋過後，舅舅便以為小女娃是附近村民的女兒。

兩個孩子玩了一會兒，小女娃便說要去找她的其他哥哥玩，不陪他了。

展東陽記得自己特別的失落，也舍不得，問小妹妹的名字，她奶聲奶氣地說：“賢哥哥說不能随便把名字告訴別人。”

最後還是舅舅用相機幫他們拍了一張合影照，給他當作留念，他才依依不舍地目送着小丫頭蹦蹦跳跳地離他而去。

而這張合影照便陪伴了他二十年。

展東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不過是見過一次面，他居然就把這張相片擺在他的床頭二十年，相片也被他保護得好好的。

他的房間很大，擺設雖然簡單不失豪華，但相片獨獨此一張。

連他和林海蘭的合照，他都沒有擺放在房裏。

或許，真如林海蘭所說，他并非愛她。

把相框放回了原處。

展東陽不是沒有嘗試過要找那位小妹妹，但是找不到。

家裏人都幫他打聽過了，附近根本就沒有村莊，自然也不會有村民帶着女兒進山。

那個小妹妹是怎麽出現在那裏的，對他來說至今是個謎。

如果不是有這張相片的存在，他都懷疑那是一場夢，她是他夢中的精靈。

樓下。

婆媳倆你望着我，我忙着吃吃喝喝。

顧美華一直盯着上官常樂看，上官常樂卻肆無忌憚地吃着茶幾上擺放着的水果，點心。

見她如此，顧美華腹诽着：像餓死鬼投胎。

“你叫常樂？”

“嗯，阿姨可以叫我樂樂。”上官常樂說話間又塞了一塊點心入口。

顧美華自動忽略她的吃相，問她：“東陽說……那是真的？”

“比你戴着的項鏈還真。”

顧美華：……有人這樣形容的嗎？不就是說她戴的項鏈可能是假的？

堂堂展家的大太太怎麽可能戴着假的項鏈。

“阿姨，我和展東陽是領了結婚證，不過我還不會改口的，因為你未給我改口紅包，還有，聘禮什麽的都還沒有談好，所以，我暫時還叫你阿姨。”

顧美華：“……聘禮？”

上官常樂猛點頭：“對的，這些咱們都要在婚禮前談好，不是嗎？我的要求是，婚禮一定要轟動全城，婚車全都要豪車，最好就是一百輛都是過百萬豪車的婚車隊，這樣才夠排場。”

“我爸媽就我一個女兒，雖然他們都仙逝了，但逢年過節我要去給他們上香，也要燒點東西給他們在那一個世界裏花，都需要錢的。”

“所以，你們給我的聘禮多一點，我再買東西燒給我爸媽，讓他們知道沒有白養我這個女兒，這是為人子女在父母仙逝後該做的事，對吧？”

“對了，你們家生孩子有獎勵的嗎？生一個獎勵多少？生兒子和生女兒的獎勵分別是什麽？以後你們家分家産是不是按人頭分的？那樣我可要多生幾個。”

“還有，婚後，我和東陽不和公婆住，也不和小叔子小姑子住，不過我們以後要生很多孩子來分家産，住處一定要大，阿姨幫我們準備一棟占地過千坪的別墅當成我們婚後的房子就行，太大的我就不好意思要了。”

上官常樂一連串的問話，問得顧美華的臉黑了又綠，綠了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