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屋裏的蘇恬正在試新做的那套衣服,宋衍進門,她回頭道,“快來幫我系一下。”

“後面我夠不着。”

宋衍在看到她愣了愣,然後洗了手,走過去，“哪裏？”

“這個,随便在後面系個蝴蝶結就行。”怕他不知道蝴蝶結怎麽系,蘇恬還用手比劃了一下。

女人穿的蛋青色的衣服,很清新的顏色,整個人看着就像春天草地上初露的嫩芽,宋衍看的呆了呆，手沒動。

“怎麽了？”

“沒事。”宋衍低下頭，很快就系了一個蝴蝶結,“好了。”

蘇恬今天給自己紮了個丸子頭,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一雙柳葉眉，杏眼彎彎的，笑起來轉了兩圈,“我這套衣服好看嗎？”

宋衍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窒息,盯着女人皎皎的臉,“好看。”

蘇恬這會高興，并沒有聽出男人誇的并不是衣服,得意的說，“這可是我自己設計的,還賺錢了呢。”

“你這雙鞋子挑的也很好，和這身衣服很搭配。”蘇大小姐好久沒這麽臭美過了，轉了兩圈，對自己的搭配點點評評，這條褲子設計是收腿的，配上正及腳裸的小皮鞋，确實是非常好。

宋衍覺得自己魔障了，都沒聽清她說什麽，只是想把她抱起來，壓在炕上，也想重新把那個細細帶子解開。

“你一會要出去嗎？”大概自己都被自己腦子裏的想法震驚到了，宋衍好一會才岔開話題。

蘇恬點頭，“我還有幾款手稿，今天要去鎮上找裁縫老板談一談。”

蘇恬簡單将昨天和老板談合作的事情和宋衍說了說。

“你這些天就是在忙這個嗎？”宋衍有些意外。

“是呀，我也沒想到會這麽容易。”雖然目前只賣出去一件，但是材料手工以及銷售渠道都解決了，蘇恬覺得勝利就在眼前。

宋衍瞧了她一副等着被誇的樣子，勾唇笑了笑，“很厲害。”

蘇恬開心的彎了彎眼睛。

“先吃飯吧，一會我陪你去。”

“不用，你忙你的，我自己去就行。”蘇恬跑了好幾趟去鎮裏的路線，非常熟了，她也不好意思總耽誤宋衍的時間。

宋衍每天其實還挺忙的，山上地下的，雖然看着不像是什麽正事。

書中的劇情是從宋衍發達之後開始寫的，是男主所依仗的最大助力，至于他是做什麽逆襲的，以後會有什麽機遇，書中沒交代，她也不清楚。

宋衍本想說什麽，但看着明顯很開心的樣子那些不放心的話又咽了回去，想着回頭他再找人打聽打聽。

王蘭鳳回到屋裏不久，王家又來人了，催她回去相看，說是那家不叫着急成親若是不成的話也別耽誤人家。

“蘭子，我看這門親也成，這嫁男人也不圖別的，踏實肯幹能顧家過日子就成，你也別太要求長相。”

“你看你姐夫，還有那蘇家老大，我聽說好像是掙點錢把外面的女人領回來了。”村裏的是是非非向來不用喇叭，幾乎一天就能家家戶曉。

“他們能和宋大哥比哪，那宋大哥長的還好呢。”王蘭鳳一撇嘴，心裏有點煩躁，她是去年秋天來王家屯見到宋衍的，當時幾乎是一眼她就相中這個男人了，生的高高大大的，濃眉深目，一雙眼珠子漆黑漆黑的，好像能把人的魂吸走。

“我早上看見倆人一起走的，那蘇家丫頭是越來越時髦了，今兒穿的那身衣服我都沒見過。”黃氏說，女人沒有不愛美的，不管多大年齡看到好看的東西都忍不住多瞅幾眼。

那身衣服王蘭鳳其實也看到了，蘇恬早上美美的院裏裏晃了好幾圈，她差點都認為那女人是故意顯擺給自己看的。

“行了，托人回個信，我明天就回去。”王蘭鳳說完，下地，從自己帶來的行李裏翻了翻，但找半天也沒有覺得好看的衣服。

宋衍雖沒陪着去蘇恬去鎮裏，但也托人去打聽了下蘇恬簽合同的那家的裁縫鋪子。

快到了做飯時間，他拿着撿到的幾個野鴨蛋往回走，想着今天晚飯要做什麽。

“宋大哥。”

守了一天，王蘭鳳二話不說的沖了上去，她穿了一件紅棉襖，學着蘇恬的樣子改了腰身，褲子也塞進鞋裏，但是她比較胖，這麽一穿遠遠看着就像是個球。

宋衍往後一退，看了半天才認出這人是隔壁鄰居的妹妹，他皺了皺眉，“你有事嗎？”

“宋大哥，我有話和你說。”王蘭鳳本想也學學那女人軟綿綿的調子，但可能實在模仿不來，索性大着嗓門，“你不記得我嗎？去年秋天我們見過的。”

宋衍搖了搖頭，語氣淡漠，“沒有。”在這之前，他确實不記得見過她。

王蘭鳳不由有些急，“我們差點訂過親的。”

宋衍聽到這話，臉色立即冷了下來，“抱歉，我不認識你。”

“宋大哥，我會做飯會洗衣服，還會幹農活。”

宋衍不知道她說一番莫名其妙的話是什麽意思，但是想到什麽，立即離她遠了一些，“我有妻子。”

“可是她。”王蘭鳳想說她并不是一個合格的妻子，但是男人果斷且冷漠的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想她生氣，也不想她感覺到委屈，所以，以後你別再來找我了。”

面前的姑娘表情很難看，馬上就要哭出來了，但是宋衍更不想看到蘇恬哭，或者因此誤會什麽，所以他覺得自己并沒有做錯，繞過她，擡腳走了。

“為什麽？”這和她想象的不一樣，為什麽會這樣，宋衍是她第一個喜歡的男人，現在她不僅娶別人了，還說不認識她。

“因為他不喜歡你啊。”旁邊幽幽一聲似在解答她的疑惑，王蘭鳳立馬用袖子抹抹臉，偏過頭，“你很得意嗎？”

蘇恬也覺得她每次回來的都太巧了，不過聽到她有些怨恨的話，不解的問，“我為什麽要得意？”

“你對他一點都不好！”接連被羞辱，饒是王蘭鳳臉皮再厚也挂不住，捂着臉跑了。

蘇恬：“…？”

宋衍在廚房打鴨蛋，回頭發現女人回來了，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今天順利嗎？”

“嗯。”蘇恬點頭，拿着今天老板給她的分成，二十塊錢，“這是今天賺的。”

老板和她說好了，按套分成，她可以幾天過去取或者一個月過去取，反正有賬本。

宋衍笑了笑，随即愣了一下，轉頭去看蘇恬，他們兩個幾乎是前後腳進來的，剛剛…不會被她看到了吧。

不過瞧着不像是生氣的樣子，沒誤會？

蘇恬吃醋他覺得開心，不吃醋他又覺得她懂事可愛，怎麽想怎麽喜歡，心尖被在眼前晃悠的女人勾的癢癢的，想湊過去親一親，他撂下筷子，頭剛偏過去，蘇恬湊巧低頭，拿起一顆還沒來得及打的蛋，好奇的問，“這是哪來的？”

撲了個空的宋衍黑眸動動，不動聲色的站直了，“野鴨蛋，湊巧撿的。”

“哦？”眼睛一亮，“只有蛋，沒有鴨子嗎？”

宋衍忍不住笑，“有也被別人捉回去了。”

“也對。”蘇恬點點頭，覺得不能太貪心，宋衍都撿到一窩豬崽子了，總不能再撿到一窩野鴨子。

嘗到了賺錢的甜頭，蘇恬的幹勁很足，有事沒事便會琢磨畫點什麽，但她沒想都拿到裁縫鋪去賣，想着以後攢夠了錢，自己先開個店，賺錢了再找幾個員工，未來形勢好了，可以再雇一些專業的設計師，做成蘇氏服裝公司，不得不說，蘇大小姐還是很敢幻想的。

宋衍可不知道她心裏那宏偉的藍圖，只是瞧着她時不時嘟着嘴，在凳子坐久了吵着硌的屁股疼，趴在炕上畫一會又喊胳膊疼，後來他請人做了幾個墊子将凳子包上，被褥也添了幾件新的，軟軟的蓬松的。

有時候宋衍也會給蘇恬按按，開始蘇恬有些不自在，後來見他按的舒服，也就願意了，男人的手大溫暖，力道适中，女人眯着眼睛特別享受。

“老大？”林旺從鎮裏回來第一時間急來了宋家，宋家看着趴在炕上睡着的蘇恬，抽走她手中的鉛筆，扯過被子為她蓋上，後來他想了想，又附身在女人挺翹渾圓的鼻尖處親了親，推門走了出去。

“老大，嫂子呢？”林旺笑呵呵的說。

“睡着了。”宋衍問，“打聽出什麽來了。”

林旺點點頭，“我就為這事來的。”

宋衍回頭看了一眼，倆人挑遠一點的牆角處坐下，林旺才開口說，“老大，那家裁縫鋪子開了十五六年了，生意一直不溫不火，可最近不知道怎麽轉運了，請到了什麽高人，衣服做的個頂個的新潮漂亮，生意非常火爆，據說市裏已經有人盯上了。”

宋衍低頭點了一顆煙，遞給林旺，林旺笑呵呵的雙手接過來，“老大，你打聽他們做什麽，你想做這方面的生意？”

宋衍只是讓他去打聽一下這家裁縫鋪的底，并沒有多說別的，所以林旺也不知道請的高人就是蘇恬他覺得嬌滴滴的嫂子。

宋衍吸了口煙，淡淡的問，“生意有多好？”

林旺想了想，伸出一個巴掌，“每天盈利至少這個數吧。”

想到蘇恬偶爾拿回來的幾十塊錢，宋衍皺了皺眉。

“怎麽了，老大？”林旺察覺出氣氛有些不一樣。

“沒事。”宋衍過了一會将煙掐了，“這事不用你管了。”

“嗯，行，後面若是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盡管吩咐。”林旺笑着說。

宋衍點點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若說鎮裏最近生意最火的店，非李家裁縫鋪莫屬數了，不知道他們家在哪買的版權，做出的衣服個個新潮漂亮，幾乎每天開門就會有客人迎上門，銷售量暴增，甚至有幾個外來廠商想要和他談合作。

這天傍晚，裁縫鋪老板将最後一個客人送走，剛要關門，又走進來一位高高大大的年輕男人。

男人穿着白衣藍褲，深目挺鼻，看着氣質不俗，不像一般人，但瞧他的穿着又感覺不太像。

“這位先生，您想買點什麽？是布料還是成衣？”老板笑呵呵的迎了過去。

宋衍朝周圍打量了眼，指着其中一件女裝，問道，“這套怎麽賣？”

“這套成品定價七十，要是買兩套的話可以優惠。”老板走過去看了看标簽，“不過這套只剩下一個尺碼了，您是想賣給妹妹還是妻子？”

“看來您這生意很好。”宋衍笑了笑說。

最近銷量确實不錯，老板得意的拍拍胸脯，“還行吧，小本生意，但是咱家布料是自産自銷，質量有保證。”

宋衍笑了笑，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吐字很慢，“老板生意這麽好，合夥設計這些衣服的人知道嗎？”

老板一愣，随即臉色變了變，“您是？”

宋衍這會的臉上沒什麽表情，漆黑的眼珠子看着他，“做生意講究的就是公平信任，你這樣做假賬來糊弄合作者可不厚道。”

那丫頭也不傻，每次來拿錢也是看過賬本銷量的，覺得沒錯才樂呵呵的跑回去，只是她經驗少，來鎮上的時間也短，所以想不到老板會做假賬糊弄她。

林旺說完那些話，宋衍稍微一想便知道怎麽回事了。

“你這人究竟是誰？跑這裏胡說八道什麽？！”老板年紀大，雖然面上還能維持住，但心裏早就虛的不行。

他确實做了假賬，當時和那個小丫頭簽合同時，他開始沒這麽打算，想着一件兩件的簽着玩了，但後來發現銷量不錯，他便動了心思，反正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小丫頭，看着也不缺錢的樣，而且她每次來都有錢拿。

“我是不是胡說，老板把真的賬本拿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這年輕男人氣勢駭人，但他不可能有證據，老板想通後又硬氣一點，“笑話，我的賬本為什麽要給你看？”

“我不看也可以，但若是等其他人來看這事就沒那麽簡單了。”宋衍說着站起來，似乎也不打算和他廢話。

“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以前這條街上有個香記鋪，他們家怎麽倒閉的想必您也清楚。”宋衍擡腳往外走，說出的話卻讓老板心裏一涼。

他明白了，這個年輕男人是在威脅他，假如他現在不把真的賬本拿出來就會有人舉報他做假賬，而這年頭要是被人舉報做假賬了，那……

“你等等！”

“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和那丫頭是什麽關系，但這事是我做的不地道，是我不對，我這就把該賠的錢都賠給你。”

剛剛還嘴硬的老板很快就翻出了自己的真實賬本，胳膊夾着算盤，“這是這些天來小店的進賬，您過目。”

來回一對賬，老板這些天少給蘇恬的竟有一千來塊錢。

“先生，這是虧欠的錢，你放心我再也不會了，以後一筆是一筆，我會記得清清楚楚，還忘大人有大量，我們合作愉快。”這棵搖錢樹，非不得已他是不想放棄的。

“不用給我。”宋衍擡起頭，沉着眸道，“等她下次過來，你親自給她，實話實說，會不會再合作也由她決定。”

宋衍擡腳離開了，只留老板一個人站在原地傻眼。

昨晚起了風，蘇恬早上起來發現，她和宋衍給豬曬的幹菜葉子好多都吹到豬圈頂上去了。

她找了根木棍，将菜葉子扒拉下來一些，但還有幾個怎麽也夠不到。

女人撸着袖子蹦蹦跳跳的，像只發急了的兔子似的，宋衍看的好笑，問她，“你在做什麽？”

“它們的糧食被吹到上面去啦，我夠不下來。”這個豬圈修葺的不算高，蘇恬每次跳起來都差一點。

宋衍想了想，走過去，蘇恬以為他要幫自己拿，立馬彎唇笑了，“我看了有好幾顆呢，就在那。”

話未說完，她忽然視線一飄，被男人舉着腰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