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瀝城卞家

卞舞華也察覺到了,她提了提氣,發現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若此刻要動手比試,也不是不能抵抗,可……對方人數占了優勢,至少有二十五個人。

大雨依舊在傾下,夙溪一行人與叢林之中的那群人誰也沒先動,不過她此刻額頭上已經冒出細細密密的汗水,小說劇情中,也有這一遭。

來的都是卞家的人,卞家是蒼冥中數一數二的世家,家中都是修仙者,除去不收外徒之外,與修仙門派的能力沒什麽不同。卞家的分支就有四個,每戶家中各有一個家主,家主旗下還有一些姨太太子女晚輩之類的,總算起來,卞家姓卞的,就有五十人左右。

小說中,宿無逝救下了卞舞華,無奈兩個人一個是築基期,一個是結丹期,又是一場惡仗與療傷,來了七八個結丹期的高手,他們根本沒怎麽抵抗就被對方帶回了卞家。

此刻看來,事情還是按照小說中發展的步驟的,即便宿無逝如今已是元嬰初期,要想帶走卞舞華沒什麽問題,可多了一個廢柴的她,等于把宿無逝拉下了好幾個等級。再者……宿無逝的靈力用來救卞舞華,已經損耗許多,再要惡戰,恐怕也是吃力不讨好的。

最終,卞家那邊先忍不住了。

兩條惡狠狠地狼狗從草叢中跳了出來,咧開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喉嚨發出低吼聲,綠色的瞳孔在大雨中發着黯淡的光,緊跟出來的,是兩個渾身上下都被黑色的布料遮得嚴實的男人。

其中一個男人開口:“在下是蒼冥卞家四掌事,山洞裏的姑娘是我卞家逃脫的重犯,還請兩位将她交給在下。”

夙溪與宿無逝都沒開口,反倒是宿無逝,擡頭朝夙溪看了一眼,這一眼讓夙溪腰背挺直。

師兄你看她做什麽?她現在也是懵的。

卞舞華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從裏面走出來,她已經被人救了,就不能麻煩他人第二次,等到她出現在衆人面前時,那藏在樹後的其餘幾十人都紛紛走了出來,每個人的手中都牽着一條狼狗。

“你們這麽窮追不舍,應該不是為了那老太婆的死吧?”卞舞華哼笑一聲,站在雨中,她身上穿的還是夙溪的衣服,此刻已經被打濕了。

她笑着說:“為的肯定是老太婆身上的血珏,不過血珏不在我身上。”

夙溪心裏點點頭,的确如此,卞家主母身上的血珏可凝魂,是卞家的寶物,即便是死了的人,身上佩戴血珏,也能将魂魄凝聚在肉體,可以說,擁有血珏,就擁有了不死。

這可是個好東西,卞舞華當初逃離卞家的時候,帶走了血珏,不過她害怕自己早晚會被抓住,于是就将血珏藏起來了,所以後來即便被卞家的人帶回去,也沒有人敢殺了她。

不巧的是,夙溪有劇透外挂,她剛好知道血珏被卞舞華藏在了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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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掌事見卞舞華完好地站在面前,頓時心生怒意:“還敢說不在你身上!若你沒有血珏,就憑那一身傷,是如何能活到現在?!”

卞舞華眉頭緊皺,也不想為難夙溪二人,雙手做拳狀,懶得解釋,直接一腳踏在青石上,淩空飛起,要與衆人一決高下。

夙溪心想你個瓜娃子!這麽熱情地沖過去幹什麽?!那幾個人擺明了是來捉你的啊!

夙溪心裏焦急,無奈自己沒什麽本事,只能朝身旁的宿無逝瞧去。只見宿無逝面色依舊慘白,看上去像是靈力還未恢複,要讓他一人對抗幾個結丹期的高手和幾十個随從,即便他身體是最佳狀态,夙溪也不放心。

但女主被捉回去,沒有宿無逝的保護,肯定是九死一生啊。

夙溪眼看着女主被人一掌拍下,有力的掌風夾雜着刀刃般的氣勁,直接割破了卞舞華肩膀的衣服,她倒在了夙溪面前。

夙溪見旁邊一人松開手中牽制的狼狗,那狼狗像是餓極了似的匆忙跑過來,邊跑嘴裏邊發出低吼,眼看就要拖着卞舞華開咬,夙溪猛然站在卞舞華的身前。

咦?!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啊!怎麽腦子一熱就站到人家面前來擋啊?!

那狼狗嗷嗚地叫了一聲,惡狠狠地朝夙溪撲過來,漆黑的身軀跳得老高,兩只前爪上尖利的指甲像刀片一樣,就在狼狗撲過來的同時,宿無逝的氣劍就将那狼狗劈成兩半,鮮血撒了一地。

夙溪看着自己身上披着的宿無逝的外衣,衣擺點點血漬,又看見那狼狗的腸子碎了一地,頓時捂住了嘴,差點兒要嘔出來。

“閣下這是非要與我卞家作對了!”卞家的四掌事冷哼一聲。

此刻宿無逝身上帶着閉息丹,叫人看不清他的修為,但區區兩個人,加上重傷的卞舞華,這群人還沒放在眼裏。

夙溪心想,卞舞華啊卞舞華,這回她又救了你,那血珏,她就不客氣地收下了,否則她與宿無逝這一趟的虧,吃得也太重了。

幾乎是沒有反抗,夙溪與宿無逝便被卞家的人帶走了。

卞家的人以為他們倆是卞舞華在外交的朋友,否則怎麽他們只是想帶走卞舞華,這兩個毫不相幹的人還願意為她出頭,并且一同被帶回卞家。

大雨下了好幾天,四掌事與手下都騎着馬,夙溪與宿無逝還有卞舞華被人随便塞進了一個破舊的馬車內,那馬車由四匹馬拉着,車內颠簸不止,車外又封了層結界,就是為了防止他們逃脫。

這一路,宿無逝都沒找夙溪說話。

卞舞華途中醒了一次,看見兩人也被捉了之後,有些驚訝,不過她早料到自己會有被捉回去的一天,仗着血珏只有她知道藏哪兒這個條件,大咧咧地又翻身睡過去了。

夙溪與宿無逝的身上都濕透了,一天的功夫,夙溪還感冒了,打了半天的噴嚏,逐漸就好了,這開挂的身體總算沒讓她受太多罪,不過坐在她身邊的宿無逝就不好過了。

夙溪能感覺到,她與宿無逝貼着的胳膊,從宿無逝身上傳來的陣陣滾燙的熱氣。

宿無逝發燒了,這也難怪,靈力損失過大,又淋了一夜的雨,還和她堵了一天的氣……

夙溪朝宿無逝那邊靠近了半分,神色還是冷淡的,只是眼神朝他那頭看了好幾次。

“師兄。”夙溪忍了好長時間,還是決定開口:“對不起。”

宿無逝身體僵硬了片刻,他心裏是怎麽想的,夙溪一點兒也不知道,這人一旦變得沉默,就藏得特別深,一副生死都無關的模樣。

宿無逝安靜了許久,夙溪被這安靜惹得心裏一陣煩躁。

這是什麽意思?冷戰嗎?有必要?

師兄還是個傲嬌?

看小說的時候他和女主鬧別扭怎麽不來這一招?通常都是主動妥協去哄女主角的,結果到了她這兒,道歉還不能讓對方滿意了。

夙溪撇嘴,也是,她又不是女主角,怎麽能得來宿無逝的溫柔。

夙溪覺得有些心酸,一雙冷淡的眼眸筆直地朝馬車對面的小窗瞧去。

這馬車空間極小,跑得又極快,稍不留神就容易磕碰到,一個颠簸時,夙溪一頭撞在了對面的木頭上,那一下還挺狠,疼的她嘶了一聲,頓時額頭就流血了。

宿無逝這才回頭瞧她,眼神中是難以掩飾的擔心,他皺眉朝夙溪伸手,指尖在即将觸碰到夙溪時,已見那傷口慢慢轉好,于是懸在半空的手頓了頓,還是讷讷地收回了。

夙溪瞧宿無逝這模樣,心裏來了一股氣。

“師兄可是讨厭我?”夙溪問。

宿無逝久久無言,等到夙溪以為他絕對不會回答時,他才輕輕地回了一句:“我又怎會讨厭你。”

既然不讨厭,那為什麽說話口氣連行為舉止都變了?

這話夙溪終究沒問出口,別說,要是問出口,還挺矯情,只要宿無逝不讨厭她那就行。

夙溪低頭看了一眼宿無逝腰間的乾坤袋,那是她從師父那兒要來的,宿無逝說要拿去用,之後就沒還給過她。

夙溪伸手戳了戳乾坤袋道:“師兄解開它。”

宿無逝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帶着夙溪的東西,于是解開乾坤袋,還給了夙溪。

夙溪拿到乾坤袋,打開之後,在裏面翻找片刻,才找到了一對并蒂果,她将一顆并蒂果串好挂在自己腰間,剩下的那個與乾坤袋一起還給宿無逝。

宿無逝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乾坤袋與并蒂果,一瞬有些失神。

夙溪道:“若遇情況,還勞煩師兄相救。”

這回夙溪沒有顧及自己的面子,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

她是廢柴想必宿無逝早看出來了,禦劍飛行不會、煉丹法決不懂,像她這樣的修仙者少之又少,永遠都處于築基初期,五年也沒往上爬一層,也不知道南儀當初看上了她哪點。不過夙溪知道,即便如此,只要她捏破并蒂果,宿無逝還是會來救她的,一如在翎海邊境的沙漠一樣,在她最危難的關頭,從天而降。

夙溪這麽一想,宿無逝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頓時高大帥氣了起來,雖然平時也很帥,但救她的時候最帥。

宿無逝接過了并蒂果,又重新将乾坤袋系在了夙溪的腰間,一時間,兩人無言。

馬車奔馳了許久,這幾天都沒停過,那些人好像也不用吃飯的樣子,除了換馬匹的時候稍作休息,其餘的時間一直都是往蒼冥境內的瀝城卞家而去。

三夜兩日後,瀝城卞家門前,馬車與馬匹終于停下。

夙溪餓了好幾天,身上幾乎脫力了,馬車門打開的那一瞬,外頭刺眼的陽光讓她很不适應。

他們沒被束手束腳,只是幾個結丹期的高手一直圍在他們周圍,讓他們無法逃脫,連帶着睡了好幾天還打着哈欠的卞舞華,三人一同下了馬車,站在卞家門前。

若說無上城是富麗堂皇,那瀝城卞家,就是書香門第了。

不論是朱漆大門還是庭院內郁郁蔥蔥的竹子,後花園的水池中還養了一池錦鯉,府上的丫鬟都是閑暇下來聚在一起繡花的那種。

卞舞華打從入了卞家,就沒什麽好臉色,皺着眉頭大搖大擺地走在前頭,屋子裏迎面而來一個身穿錦緞,腰間挂了三個玉佩,兩鬓有些泛白的男人。

男人緊皺眉頭,走上前來二話沒說就給卞舞華一個耳光,那響聲讓在場所有聲音都顯得細不可聞。

夙溪瞳孔收縮了一下,清晰地看見卞舞華臉上逐漸泛起的紅。

“二叔!”一道聲音從右側長廊盡頭響起,夙溪一聽這聲音真尼瑪美妙啊!比宿無逝的都要好聽許多!

而整篇小說中,能有這等好聽聲音的,就只有池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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