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坑爹的虛極幻境

鮮紅色的血液鋪了整層湖面,原本撞擊湖面的大魚被另一條兩口便吞噬了之後,夙溪開始拔腿就跑了。

她不論跑到哪兒,那漣漪就跟到哪兒,而嘴裏還殘留着血跡的魚也一直順着漣漪追着她,有時超過她便在她前方的位置猛烈撞擊,似乎要沖出湖面将她也吞進去。

夙溪只覺得自己心髒跳動的厲害,差點兒雙眼一翻就要暈過去,還好深吸了幾口氣勉強站住,朝着有光的地方一直跑,她越跑,便發現腳下的魚群也越大,有的甚至一顆眼珠就能将她吸進去一般。

她之所以确定這是湖,是因為那些魚都是鯉魚,紅黃黑,各色都有。

魚群泛濫,夙溪越來越害怕,掉入這樣一個鬼地方,搞得她連思考的能力也沒有,只能拼了命地想要逃出這片湖面,趕快上岸,遠離這些血腥且巨大到恐怖的危險。

夙溪也不知自己究竟跑了多久,只覺得連呼吸都開始困難,眼前的事物變得模糊了,才終于在一片荒蕪之中,看見了一抹綠色,遠遠的,但那好歹讓她清楚地知道,總算能不呆在水面上了。

水底的魚,一片鱗片就有一米寬,移動緩慢,時不時還傳出一些低低的叫聲,再想要追上夙溪已經不可能了,因為它們的巨大,讓它們幾乎看不到渺小的東西。

夙溪幾乎是邊走邊停,才終于看清了那片綠色是什麽。

像是一個巨大湖面上的孤島,并不算很小,至少夙溪覺得,站在那上面很安全。

剛離開湖面,夙溪便直接撲到了松軟的草坪上,在草坪與湖面相連的地方,還有水花往岸上拍打,夙溪碰了碰那些水花,是真的液體,能沾濕手指。想到這裏,她便伸腿出去,腳尖再挨到水面上,便濕了鞋子,吓得她立刻縮回來,猛地往島嶼的裏側跑了十幾米,遠遠地離開湖面。

夙溪直接靠着樹坐下,雙手捂住臉,肩膀顫抖,這一幕在她腦中無比清晰。

等想清楚之後,她才在心底暗罵一聲,這是她提前走入了女主的劫難之一,落入了鈴鑼鏡的最深層,虛極幻境。

這裏就是心底越害怕什麽,就越會看見什麽,同樣越渴望什麽,就越會出現什麽。

雖說一切都是幻境,但也會讓人死在裏頭。

夙溪起初覺得自己是站在水面上的,于是就有水面,希望有點兒活物出現,于是就有鯉魚,在看見一群鯉魚之後,就幻想着鯉魚在撞擊湖面,巨大的魚便出現了。她越害怕魚變大,那些魚就越來越大,越渴望能出現一座島嶼,于是就有了這座島嶼。

夙溪很頭疼,因為這地方困住了女主七個月的時間才出去的,且出去之後,女主的功力就大增了,而出去的唯一方法便是破開虛極幻境。因為在這裏,場景只會越來越多,不會越來越少,尋找鈴鑼鏡的反光面更是海底撈針,幾乎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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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夙溪所遇的場景與女主所遇的完全不同,即便一模一樣,夙溪也不敢保證憑借自己這廢柴的能力,能沖破虛極幻境走出去。

幾次深呼吸之後,夙溪才看向周圍,目前就只有一片湖與這座島,等她到了島上,不再害怕有巨大的魚之後,就再也沒看到那些魚了。

夙溪松了口氣,開始擡腳往島嶼深處而去。

這地方的一切都基于她的想象而來,只要她極其渴望或者害怕什麽,才會出現,夙溪放松心态,只要她不害怕,且無欲無求的話,所有場景都會保持原樣。

出現的東西越少,找到鈴鑼鏡的出口可能性就更大一些。

夙溪朝天空擡頭看去,那裏還是一片極光,突然一群鳥叽叽喳喳地飛過,夙溪立刻搖了搖頭,不能再想些有的沒的,什麽這地方如果有鳥飛過去的話一定挺漂亮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突然出現在腦裏也是夠嗆!

鈴鑼鏡的出口定然是會反光的,很有可能在那片無邊際的湖上,但是也很有可能在島嶼中某個光滑的石頭或者一些結在樹葉上永遠不會掉落下來的水珠裏。

夙溪踩着腳下的幹枯樹枝吱呀地響,順着茂密的叢林往裏頭越走越深。

每一處細節她都沒有放過,凡是濕潤或者光滑能反光的地方,她都仔細看了看,且伸手去探虛實。

這座島嶼似乎越來越大,不論她怎麽走,都無法繞出這島嶼的中心地段,夙溪才發現,自己可能過于緊張,讓環境變得不可控了。

她做了幾次深呼吸,可腦中的思緒依舊雜亂不堪,情緒波動,更讓她沒有辦法靜下來思考對策。

如果這時候能有個人在她身邊就好了。

如果……宿無逝能在就好了。

至少他本領那麽大,肯定能找到出去的路。

要怪……都怪池免那個家夥吧,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把鈴鑼鏡扔到她面前啊?害得她一點準備都沒有,莫名其妙就中了招,掉進這裏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得很快,夙溪也不知自己究竟在這裏呆了多長時間,索性有的樹上有些果實,她餓極了就能摘下來吃,記憶之中,她已經餓了三次,吃了三頓飯了。

按照正常情況來算,應當過了一天一夜,畢竟若是正常的三餐,不至于那麽餓。

夙溪的腦中毫無章法,呆在這裏的時間越長,對她的煎熬就越大,周圍沒有說話的人,沒有任何活物,可能偶爾出現的幾個動物,都是她腦中幻想出來,只要一旦抛出腦後,過不了多久便會自動消失。

夙溪很慶幸自己沒想到什麽危險的東西,可也不得不承認,若再在這兒待下去,她不死,也會給自己逼瘋的。

拼命地找出路,瘋狂地尋出口,可搜尋的範圍越來越大,曾經可能已經找過的東西又換了一個模樣,夙溪漫無目的地在島嶼中轉了許久,甚至……她都覺得自己早就已經不在島嶼上,而是到了某一處無邊無際的森林,靜得吓人的森林。

夙溪吃了第十七餐的時候,就已經躺在地上不想動彈了,這些天她逼迫自己與自己對話,甚至在耳邊已經能聽到一些幻覺,仿佛有鼎沸的人聲和汽車鳴笛的聲音,等到再睜開眼睛,一切又回歸了現狀。

夙溪給自己生了個火堆,至少這些天,這個地方有了日夜,讓她能分辨自己究竟過了多長時間,但或許……那些日夜的時間限定,也不過是她腦中所想而已,與真實的十二時辰毫無關聯。

她縮在火堆邊,一根木棍捅着火堆裏的木頭,一簇焰火冒出,零星幾點火星子飛到旁邊的草堆裏,很快便消失了。

夙溪盯着草地,不知從哪兒飛來了一只螢火蟲,她眼神一亮,跟着螢火蟲飛去的方向看了看,只見那草堆裏,十幾只螢火蟲尾後冒着瑩瑩綠光飛舞。

螢火蟲越來越多,甚至在周圍的草叢裏也飛出了不少,成百上千只漂亮的光點在樹木草叢中閃過,忽明忽滅,照亮了一片幽綠色。

夙溪的心情總算好了一些,剛捉住其中一只,便聽突然聽見身後有人輕柔地說:“它們很美,對嗎?”

夙溪渾身僵住,慢慢回頭往後看去,螢火之中,身穿墨綠色長衫,身披素紗的宿無逝抿嘴朝她笑着。宿無逝披着一頭長發,僅簪了一根木簪,衣服上沒有任何花紋,僅在袖口與衣擺處有幾抹暈染的暗色,他慢慢踱步走來,站在夙溪的跟前道:“抱歉,我來遲了。”

夙溪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宿無逝就站在自己眼前,她在這裏已經住了許多天了,起初的那幾天她的确很希望宿無逝能來救自己,可想明白這裏是虛極幻境,若不是有人以血打開鈴鑼鏡,再用足夠的靈力化境,常人是進不來的。

再後來,她就只希望自己能找到出口,甚至這兩天,夙溪都已經快有放棄找出口的打算了,她還想着,反正在這兒有吃有喝,在裏面的一輩子,與在外面的一輩子與她而言并無差別。

反正都是一個人。

可……宿無逝來了,他來……救她了?

“師兄!”夙溪立刻松開手,手中的螢火蟲飛了出去,她此刻竟然除了這兩個字,再也說不出什麽了。

宿無逝伸手将她抱在懷裏,聲音低沉又帶着可以安撫人心的魔力:“都怪我,來得太遲,害的夙溪都瘦了。”

夙溪愣了愣,反正被宿無逝抱着也不是第一次了,夙溪也就自動忽略心裏的那抹異常感覺,等到宿無逝将自己放開後,才問:“師兄怎麽會進來?”

“我想找夙溪,自然就要進來,我如果進不來,又怎麽帶你出去?”宿無逝牽着夙溪走到了火堆邊,臉上滿是笑容,似乎真的很開心。

“我走了很久才終于找到你,見到你安然無事,總算放心了。”宿無逝撥弄了一下火堆,再朝夙溪瞧去時,眼神中閃着幾抹亮色:“還好你沒事,還好。”

夙溪坐在了他旁邊,一直提着的心髒終于放松了下來,好似什麽也無法打破這一處的安靜般,就這樣兩人都不說話,卻也毫不尴尬。

夙溪也很慶幸宿無逝找到了自己,卻又有些難過,他與自己一同被困在這虛極幻境中了。

這一日,有宿無逝在身邊,夙溪睡得異常放松,似乎沒有一刻像此時這樣沉過,一覺睡到自然醒,将這幾日的疲勞全都化為烏有。

她剛睜開眼便能看見宿無逝對着自己的笑臉,見她醒了,便遞過一片芭蕉葉,上面有幾顆新鮮的水果,夙溪一邊咬着水果,一邊看宿無逝。

“怎麽了?”宿無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嘴角還噙着笑,眉眼之中滿是溫柔。

夙溪被他這模樣電了一下,心裏麻麻的,只好瞥開眼神問:“師兄知道怎麽出去嗎?”

宿無逝看向周圍,說:“只要找到出口就能出去了吧?這裏畢竟只是幻境,鈴鑼鏡的鏡面就是出口,等你吃飽了,我們就一起找找看。”

夙溪眸光深沉了半刻,随後緩慢地擡起頭,一瞬不移地盯着宿無逝,看向那張熟悉萬分的臉,可總覺得有些地方變得不一樣了。是眉毛粗了些,還是鼻子塌了些?

這些在夙溪的印象中,都變得不那麽清晰,她與宿無逝認識這麽久,其實真正接觸的時間也不長,就是從出海角天邊到現在為止短短這些時日罷了。

宿無逝的那張臉,卻沒想到在她的記憶深處,原來已經這麽深刻了,深刻到只要覺得有些微不對勁,都能察覺。

越是懷疑自己的想法,她就越覺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怎麽了?”宿無逝略微皺眉。

夙溪搖了搖頭,眼神一瞬變得清明了起來,聲音毫無起伏道:“沒事,只是突然覺得……你原不該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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