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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絡羅夫人的話就如炸雷一般, 讓宜嫔瞬間被劈醒。她怎麽就把慈寧宮的那位給忘了,當初她執意要安排經驗老道的嬷嬷給郭宜佳,不就是起了心思嗎。雖說安排的嬷嬷因郭宜佳找借口當天趕回了慈寧宮而沒了後續, 但說穿了這也是鑒于太醫們一口同聲的推斷郭宜佳所懷的乃是兩個性別一致的阿哥罷了,如今龍鳳胎出世、一旦她真的将祥瑞抱養了過去, 焉知太皇太後不會出手,畢竟論福氣、除了生下祥瑞的郭宜佳這個生母, 誰又能比過她。所以郭絡羅夫人說得沒錯,由郭宜佳這個生母親自養祥瑞是最合适的。
經過郭絡羅夫人的開解, 宜嫔想明白了。可想明白了卻并不代表她心情回暖, 宜嫔仍然擺出先前那副死樣子,嘴硬的道:
“就算事情真如額娘所猜測的這樣,妹妹也不該什麽反應也沒有, 這麽兩三天也沒說軟話,和女兒關系緩和的意思。”
“你這倔性子。”郭絡羅夫人腦門發昏,好懸沒被氣得暈厥過去。“得,跟你說了一通你阿瑪的分析, 也沒把你說通, 看來你是當慣了主子, 不把額娘這個生母當回事兒是不是。”
原本她認定小女兒是驢子性格,沒想到真正的驢子不是小女兒, 而是這位康熙初年進宮, 一直以來以爽朗大方面具示人的大女兒。
郭絡羅夫人深呼吸一口氣, 忍住想暴打宜嫔一頓的沖動後, 也懶得再将事兒揉碎了一一分析給宜嫔聽,而是惡聲惡氣道:
“額娘懶得跟你講道理你,直接這麽說吧,你要是再這麽倔下去,你就一輩子這麽過下去好了,到時你看郭絡羅一氏,是幫你說話,還是幫宜佳說話。”
宜嫔依然不吭聲,顯然還在犯倔。于是郭絡羅夫人也沒了法子,直接将郭宜佳的吐槽說了出來。“你以為天下皆你親額娘啊,你妹妹就活該讓着你,,額娘就活該為了你,壓着沒錯的佳兒給你磕頭賠禮。”
被‘你以為天下皆你親額娘’一激,宜嫔當場就紅了眼眶,淚眼朦胧的道。“女兒沒想到妹妹跟女兒磕頭賠禮,女兒只是…”
“只是什麽,別急着否認,奴婢的宜嫔娘娘啊,你瞧瞧你現在這樣子,怎麽看怎麽都像逼着佳兒跟你賠禮道歉。真是作孽,我到底是遭了什麽報應,生下你這麽一個專門和自家人掐的蠢貨。”
越說越激動的郭絡羅夫人也懶得再理會什麽尊卑,直接就給宜嫔扣上了蠢貨的帽子,随後險些氣炸了肝兒的郭絡羅回複情緒後,丢下一句‘額娘還要參加四阿哥、六公主的洗三宴,你要是還想要姐妹情誼,還想養個能給你養老送終的阿哥,就好好的收拾妥當,幫你妹妹操持好了洗三宴’的話,便看也沒看臉色青青白白的宜嫔,直接揚長出了翊坤宮,風風火火的回了承乾宮。
此時,郭宜佳坐月子的房間外的外廳正面已經設上香案,已經供奉上供奉碧霞元君、瓊霄娘娘、雲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娘娘的神像。
香案一旁的香爐裏盛着小米,當香灰插香用。蠟扡上插一對“小雙包”(祭祀時專用的羊油小紅蠟),下邊壓着黃錢、元寶、千張等全份敬神錢糧。至于郭宜佳所睡的卧室則供着“炕公、炕母”的神像,均用三碗至五碗桂花缸爐或油糕作為供品。
郭絡羅夫人一到,先是給參加洗三宴的後宮嫔妃們、皇太後以及分別抱着胤禛、恪靖的太皇太後以及康熙行禮問安,然後以皇女阿哥外祖母的身份上香叩首。
郭絡羅夫人上香叩首後,特意找的兩位全福嬷嬷也随之三拜,然後打下手的宮女将盛有以槐條、艾葉熬成湯的銅盆以及一切禮儀用品均擺在炕上,兩位全福嬷嬷把嬰兒分別一抱,“洗三”的序幕就拉開了。
太皇太後作為宮裏輩分最高的主兒,當仁不讓的第一個頭往盆裏添一小勺清水,然後丢些金銀裸子,又丢了些桂元、荔枝、紅棗、花生、栗子之類的喜果。皇太後随後,也丢了同樣的東西。至于同樣參加洗三宴的後宮嫔妃們,也紛紛将自己帶的金銀裸子、或質地不錯的玉佩、或珠釵添了盆。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添了滿滿一盆子的錢財物件,只喜得兩位主持洗三的全福嬷嬷喜笑顏開。因為按例,添盆的金銀裸子以及錢幣都是她們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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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嫔妃們交頭接耳議論宜嫔怎麽沒來、兩嫡親姐妹是不是歸于陌路,兩位全福嬷嬷也準備接着進行洗三活動時,打扮一新的宜嫔姍姍到來。
“臣妾給萬歲爺,老祖宗,皇太後請安。臣妾一時睡過了頭,險些誤了祥瑞的洗三宴,還望恕罪。”
郭絡羅夫人所說的話宜嫔還是聽去了的。恐懼于郭絡羅夫人最後留下的那句話,聽進去話的宜嫔很快就梳洗打扮一番,急匆匆的趕來承乾宮,雖說晚了點,但好歹沒錯過洗三宴。想來她那心思透徹的德嫔妹妹應該不會跟她計較吧。
宜嫔心中一定,告罪一聲後,便将自己帶的金銀裸子、玉镯子、玉佩一股腦的丢進了水盆子裏。然後保持着爽利笑容,挨着端嫔入了座。
“添盆”後,收生姥姥便拿起棒槌往盆裏一攪,邊攪邊用滿語唱着俗語。等‘一攪兩攪連三攪,哥哥領着弟弟跑。七十兒、八十兒、歪毛兒、淘氣兒,唏哩呼嚕都來啦!’的詞兒唱完,這才給胤禛和恪靖洗澡。
十月的天氣還是透着寒的,被涼水一刺激,恪靖就跟被人狠掐了一把屁股似的,嚎嚎大哭起來。而自制力驚人的胤禛呢,則應景的哼唧幾聲,便眯着眼睛、看着恪靖在那表演‘洪水是怎麽形成’的。
肺活量十足的恪靖哭了很久,直到洗三結束,如蘭、如梅已經将卧室貼着的交給全福嬷嬷拿去焚燒,并将灰用紅紙一包,壓在炕席底下之後,恪靖轉而到了康熙的懷抱時,依然哭得撕心裂肺的。
“六妹妹這脾氣以後可有得額驸受了。”胤礽暗自感嘆一句,便湊到康熙的面前,要求抱一抱恪靖。
對于這個兒子,康熙一向是疼愛的,當即将閉着眼睛哭得撕心裂肺的恪靖遞給了胤礽,說來也怪,當胤礽在德福公公的幫助下,抱住恪靖時,恪靖突然就不哭了,反而眼角帶淚、沖着胤礽甜甜一笑。
“皇阿瑪看來,六妹妹還是喜歡兒臣多一點。”胤礽笑得眉眼彎彎,趁機揶揄康熙道。
康熙不信邪,又從胤礽手中‘搶’回了恪靖。結果恪靖一到康熙的手上,就又開始嚎嚎大哭了起來,那差點把自己哭得噎着的力度,讓厚臉皮如康熙也忍不住尴尬起來。
“沒良心的臭丫頭。”
自覺在胤礽面前失了面子的康熙笑罵了恪靖一句,便擺出孝子賢孫的姿态與太皇太後、皇太後說起了話來,随後更是在太皇太後露出疲态之時,親自用龍攆送其回宮。
三位主要的主兒走了後,參加洗三宴的嫔妃們也沒了繼續待下去的心思。要知道她們之所以大方的添盆,不過是想在禦駕面前露臉,如今正主一走,嫔妃們也紛紛找了理由、各自散去,短短一會兒的功夫,就只剩下宜嫔以及剛從産房出來的郭絡羅夫人。
宜嫔乃是郭絡羅夫人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嫡長女,因為她的存在,郭絡羅夫人将偏向小妾的丈夫重新栓回了身邊,所以郭絡羅?宜慧和郭絡羅?宜佳,郭絡羅夫人從來都是太偏愛長女一些的。
郭絡羅見了宜嫔攪着手帕坐在那兒,心知她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想通了卻拉不下那個臉開口道歉,只得嘆息一氣,上前大膽的拉着宜嫔,就往卧室步去,那洶洶的氣勢讓正在喝太醫開的調理湯藥的郭宜佳好懸沒嗆着。
郭宜佳拍拍胸口,眨巴着眼睛,特耿直的出言問道:“額娘這是領着額雲特意來找茬的~”
郭絡羅夫人、宜嫔同時……
“你說話就不能委婉點嗎。”郭絡羅夫人嘆了一口氣,有些後悔的說道:“小時候真不該讓你三哥帶着你到處野的,瞧你直來直去,不知道拐彎的說話方式,就跟你倔驢似的三哥一樣。”
三哥…
是說郭絡羅?明尚那個熊瞎子…
郭宜佳腦中立馬浮現出長得跟棕熊一樣兒的粗犷大漢,不免黑線滿溢。拿本美人跟熊類生物相提并論是幾個意思。而且、明明是他自小學她的說話方式好不好。
心中不爽的郭宜佳忍不住翻了一記大大的白眼:“本宮就是這種一言不合就怼人的真性情,不服來對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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