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戚悅看了雲姑姑一眼，雲姑姑端了藥碗離開了房間。

房間裏只剩下她和李翊二人時，李翊道：“你平日裏想吃什麽，就告訴宮女，哪怕是天鵝肉，朕都給你整來。”

戚悅用帕子擦了擦唇：“你才想吃天鵝肉呢。”

李翊挑了挑眉：“對啊，朕就想吃天鵝肉。”說着，戚悅的脖頸被李翊咬了一口，李翊道：“朕想吃你這只天鵝的肉。”

他下口并不重，可也有一絲絲的痛楚，戚悅蹙眉，輕輕按了按被他咬過的地方。

方才的事情，戚悅都聽見了，李翊也就不再重複。他怕說的次數多了，自己也就信了，然後，滿懷希望，再迎來失望。

李翊注視着戚悅的眸子：“可累了？要不要靠在朕的肩膀上？”

聽她說一句“要”，似乎很難。

戚悅今日穿了一件素淨的青色衣裙，因為膚色白，這般顏色的衣服反而會襯得她帶着些仙氣。李翊捏了捏她的臉：“快說，要不要？”

戚悅只是勾了勾唇角，然後靠在了男人寬闊的肩膀上。李翊的身上散發着很讓人覺得安穩的氣息，她說不出，最後眼睛阖上了。

“陛下送臣妾的那一觚海螺珠，臣妾讓人做成了首飾。”戚悅閉着眼睛道，“景姑姑說制作得極為精美，應該三天後就要送到栖鳳宮了，到時候，臣妾讓您也看看。”

無論什麽時候，她看起來都是動人的。衣服要穿得很整齊，且是她喜歡的式樣，首飾也要珍貴漂亮的，若她想化妝，妝容也要服帖精致。

反正，戚悅很難讓人看到她不得體的模樣。

所以，她喜歡能将自己點綴得很動人的事物，李翊一擲萬金送她一觚珍珠，珍珠是玫瑰般的粉，有着寶石的質感，她是很喜歡的。

李翊笑了笑：“好。”

他把戚悅往懷裏摟了摟，低頭，他炙熱的呼吸噴灑在了戚悅細膩的脖頸上，她的皮膚很薄，近乎透明，可以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李翊的喉嚨有些發緊，頓時感到口幹舌燥。

其實，他也是有些鄙視自己的。畢竟，戚悅都這般病弱了，他每次看到她，居然還會生出一些隐晦的念頭來。活到李翊這個年輕體壯的階段，女人的誘惑無疑是很大的。他坐擁天下，有數千名宮女，能讓他感到臉紅心跳的，卻只有戚悅一個。

戚悅全然未覺察出李翊的異樣，身子傾斜靠在李翊的身上，并沒有那麽舒服，戚悅睜開眼睛，擡了下巴道：“臣妾坐您懷裏。”

坐在他身上，讓他抱着睡，也許會舒服一點點。

李翊：“……”

坐他懷裏啊。

應該不能随便坐，會硌到她。

李翊把她按在了床榻上：“咱們還是躺着吧。”

她躺在李翊的臂彎裏，沒過多久睡着了。午後足夠安靜，初夏的陽光透過紗窗灑了進來，她的側臉和脖頸在微光下更顯純潔。

李翊的眸色幽深，良久，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俯身舔吻她的耳垂，又往下舔了她的一截玉頸。

她仍舊睡得很熟。神色是冷淡的，甚至還有一種天真的無辜感。也許是感到癢了，無意識的擡手，輕輕推了推李翊的頭。

李翊覺得自己實在是瘋魔了。喜歡她喜歡到瘋魔，渴望她渴望到瘋魔。

初夏的午後也是燥熱的，戚悅冰肌玉骨，渾身沁涼，睡覺時露出一截冰雪凝就的小臂，李翊給她蓋了一件薄薄的毯子，起身去洗了個冷水澡。

等換好衣服，擦幹淨頭發，方魯悄聲進來了：“陛下，那名神醫已經在永安殿等着了。”

李翊神色冰冷，微微一點頭，他出門，往永安殿去。

方魯道：“陛下，那名神醫，看起來真像個神醫，就是性子灑脫了點，可能不那麽知道規矩。”

李翊大步往永安殿走去，随行的太監喊了一聲“陛下駕到”，李翊進去，見一名通身素白身姿凜然的女子站在了殿中。

這名女子緩緩回身，對李翊笑了笑：“陛下。”

并沒有行禮。

李翊以為這名女神醫定然是滿頭華發，仙風道骨，可眼下一看，這名女醫者不過三四十歲的年齡，長發如墨，以一根木簪子束了起來，膚色白皙光潔，眼角隐隐帶有些皺紋，雖然比不得少女，仍有不俗風韻。

李翊并沒有介意這名女醫者的失禮：“敢問先生名姓？”

女醫者笑道：“在下姓鳳，單名為延。”

李翊一伸手：“鳳先生請上座，方魯，給先生上香茗。”

鳳延訝異的一挑眉，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

她道：“數月前，師弟受陛下召喚，前來京城給皇後治病，不幸在路上去世。在下得到消息後，吊唁了師弟，又聽說陛下私下裏廣尋天下名醫，閑來無事，就來了京城。”

李翊向來疑心重，他先是聽鳳延說到在來京途中去世的師弟，隐隐擔心鳳延不懷好意。

鳳延并非等閑之輩，她搖了搖頭道：“醫者仁心仁術，懸壺濟世，在下這次過來，的确是要醫治皇後。師弟最後未完成的事情，在下想替他完成。”

李翊收斂了幾分冷色：“鳳先生若能醫治好皇後，盡管提出條件。”

鳳延道：“條件……陛下，條件是可以随便提的麽？”

李翊道：“只要不危害江山子民，朕能給予，就一定會奉上。”

鳳延啞然失笑：“算了吧，在下沒什麽想要的，你肯放低姿态來招待，在下也不為難你。”

她喝了一口茶，擡眉笑道：“好茶。”

李翊并不會随随便便放任一個人就去醫治戚悅，畢竟，鳳延的底細他并不清楚。

等鳳延一杯茶喝完，李翊道：“朕讓人把太醫院院判請來，讓他向先生說明皇後病況。”

鳳延道：“在下不與庸醫為伍，直接請來皇後，在下親眼看看皇後的病況。”

這女人說話既狂又傲，李翊的識人功夫一向很強，他曉得，這女人若沒有底氣，是不能做到在天子眼前談笑自若的。

鳳延見李翊不說話，擡起眼皮看了李翊一眼：“陛下火氣很重，不快快把皇後請來，讓在下醫好皇後，你這一腔欲039火，怕是要發洩到其他妃嫔身上了。”

李翊：“……” 呵呵。

“方魯，把皇後請來。”

鳳延指了指自己的杯子，對正要離開的方魯道：“這杯喝光了，再換杯好茶。”

方魯對小太監使了個眼色。

鳳延大搖大擺的坐在殿上，一邊喝茶，一邊漫不經心的對李翊說她去過多少地方，哪個地方人過的最苦，當官的最貪，不到一刻鐘，戚悅來了。

鳳延一看戚悅，眼睛瞬間亮了：“陛下，你的年齡也不小了，找了這麽年輕美貌的少女當皇後，豔福不淺。”

方魯低咳一聲。

李翊的臉色冷了一下，看向戚悅時，眉目卻溫柔了很多：“皇後，過來。”

戚悅走進了許多，看了看李翊，再看看鳳延：“陛下，這是您請來的神醫？”

鳳延笑道：“神醫二字不敢當，不過醫治你這 個小女娃，還是綽綽有餘。”

鳳延對戚悅的第一印象極好。戚悅的身體是真的弱，若鳳延沒有看錯，她是活不過兩個月的。可戚悅眉目間不帶哀戚，與生俱來一股冷傲風姿，擡眸看人時，雙眼是極為清澈幹淨的。

鳳延對于眼神清澈的小姑娘，毫無抵抗力。

戚悅微微一笑：“那就麻煩先生了。”

太醫院中都是燕朝最頂尖的一批醫者，他們都醫不好戚悅，鳳延就算真的是華佗轉世，也不可能醫治起來綽綽有餘。

戚悅見鳳延舉止潇灑磊落，不像是徒有虛名的樣子，再者，鳳延方才對李翊無禮，李翊這個暴躁皇帝居然沒有發怒，足以見得，李翊也是有幾分相信鳳延。

戚悅坐了下來，鳳延握了她的手腕，李翊眼皮一跳，直覺告訴他，把脈不是這般把的。

哪怕鳳延是個女人，還是個年紀不小的女人，李翊仍舊不怎麽想讓戚悅被觸碰。

片刻後，李翊便不再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

鳳延這人，似乎深藏不露，有着極高的武功，李翊亦是習武之人，可他不懂醫術，他曾聽說過，有一類醫者，內力精純，在醫治患者時更得心應手。

溫暖的氣息透過手腕纖薄的肌膚注入戚悅的體內，心脈仿佛被溫暖籠罩，若有若無的疼痛減輕了很多。

足足有一刻鐘，等鳳延放開戚悅時，戚悅已經出了一身的香汗，雙腿一軟，鳳延還來不及扶她，她就被李翊抱在了懷中。

“戚悅，你怎麽樣？”

戚悅按住了李翊的肩膀：“臣妾還好。”

鳳延道：“皇後的身體，比在下想象得更為虛弱，這種情況，有點棘手。”

她能從戚悅身上的香氣裏判斷出，戚悅每日喝的都是什麽藥。因此，鳳延又道：“皇後平時喝的藥并沒有問題，藥量減半，從明日起，在下進宮給皇後醫治。今天天色不早了。在下覺着京城熱鬧，這就出宮尋歡作樂去了。”

戚悅緩了緩，發覺自己比方才好了許多，這才道：“多謝先生的醫治，先生在京中，若有什麽需要，盡管提出。”

鳳延勾唇一笑，她不知從哪裏拿來一把折扇，折扇往方才給她端茶的小太監頭上一敲：“在下覺得這個小太監挺伶俐的，這段日子，就跟在身後端茶倒水吧。”

能在李翊跟前出面伺候的太監宮女，個個都是人精。李翊知道這小太監是方魯一手調039教出來的，身手不錯人确實也伶俐，能信得過，就點了點頭。

鳳延這段日子把錢財都施舍光了，偏偏她愛喝酒愛湊熱鬧，拉李翊身邊一個人，自然是要人跟在她屁股後面掏錢的。

鳳延笑道：“那就明日再見了，在下告辭。”

話音剛落，鳳延就往永安殿外走去。

李翊這才關切的看向戚悅：“可好些了？”

戚悅點了點頭：“好了很多。”

雲姑姑笑道：“觀鳳先生的言行舉止，真像個潇灑磊落的世家公子，不像是女兒郎。”

戚悅道：“鳳先生行走江湖，哪裏有京城貴女那麽多規矩。鳳先生潇灑自若，有一番風骨，也是值得稱道的。”

她身上出了些汗，就回了栖鳳宮沐浴，沐浴後，戚悅披着衣服回到寝殿，戚悅用根簪子将半幹的長發束起，拿了一瓶香膏，銀勺挖了放在手心，雙手合攏将香膏融化，再揉進肌膚上。

以往她都是在浴室裏做這些，今日忘了讓宮女拿來，才在寝殿。

李翊進來時，就看到她身上披着層暗金薄紗衣，低頭時，後頸和背部肌膚晶瑩勝雪，她在輕輕按揉自己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