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展覽前夜

蕭岚岚就是金珑瑜師姐口中提到的那位“國外回來的策展人”。

她和林風華也算是朋友，關系一直不錯, 聽說這位歸山多年的陶瓷大師準備再次舉辦展覽, 她便果斷地将這活攬了下來。

其實在她回國之前，兩人已經把關于展覽的想法溝通得差不多了，這會兒見了面, 又談了點細節, 不一會就把方案敲定了下來。

在他兩人讨論的過程中, 薛修道則坐在一旁的沙發裏, 仔細觀察着林風華。

雖然已經被稱為陶瓷大師，但林風華今年其實也不過三十五六，還未到四十歲。常年沉浸在藝術世界之中，不問世事，瞧着有幾分清高，樣貌較同齡人也顯得更加清秀年輕一些。

察覺到薛修道的目光，林風華側頭與他視線對上，微微一颔首, 便轉回繼續與蕭岚岚交談。

“我去外邊看看。”薛修道站起身, 在蕭岚岚耳邊輕聲說了句，便離開了。

他從談事的小會客廳出來, 在工作室大廳看了會展示作品，腦中想着怎麽抓一個人來問問兩年前的事情。

“你你你……”

他聞聲回頭，就見一名年紀二十七八的女性指着他，你你你你半天。于是眉頭便不滿地皺了起來。

“你是薛氏傳媒的那個……那個《AL》創刊封面上那個……那個……”

“對，是我。”

“啊呀, 大家快來看啊，小金師妹的男朋友來了！”這名女性忽然捧臉尖叫起來，不一會從各個工作間中湧出十幾個男男女女。

“哇，果然是小金師妹的男朋友！”

“真人比照片裏還要帥額！”

《AL》創刊封面？小金師妹？所以她們指的是金珑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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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們稱自己為小金師妹的男朋友，薛修道嘴角一彎，先前的不耐煩全都消失了。

他任由這群八卦師姐把自己包圍起來，懶懶散散地回答她們的一些問題。

什麽“我們小金師妹可愛吧？”

“可愛。”

“聰明吧？”

“還行。”

諸如此類。

然後他趁熱打鐵，提出了“那小金師妹為什麽會離開工作室呢？”這個問題。

師姐們沉默了一陣，這才把她兩年前闖禍，留下銀行|卡不辭而別的事告訴他。

這和薛修道之前想得完全不同，他原本還以為她在這裏是受到了什麽欺負，故而造成了嚴重心理陰影，但現在看來，無論是林風華，還是她這群師兄師姐，都還是不錯的人……她的心理陰影，大部分來源于她自己。

所以呢……要解決問題，還是得讓她自己來，他沒有辦法直接幫她解決掉了。

第二天，蕭岚岚帶人去展廳布展，薛修道把金珑瑜也叫上了，讓她這段時間去跟着蕭岚岚做事。

“噢。”金珑瑜想，在他的心裏面，果然是蕭岚岚比較重要呢。

……

展廳現場，工人們在蕭岚岚的指揮下來回忙碌。

林風華也在一旁看着，不時提點建議。

“怎麽會這麽巧……”金珑瑜沒想到，原來蕭岚岚就是這次為林風華做個展的策展人。

所以她又和林風華見面了。

該怎麽辦呢？

正在她猶豫不決時，薛修道用“獨孤一少”的號給她發了消息。

自從他向金珑瑜揭露馬甲之後，就用大號加了好友，這個號已經很久沒有用過了。

但這會兒，獨孤一少發來一張圖片，是她小時候給他做的那個泥塑小人。

他又說：【你以前說，你最喜歡玩泥巴了。】

金珑瑜：【……】這話聽起來為什麽這麽傻？

【你現在不喜歡了嗎？】

【……唔，喜歡的。】金珑瑜想了想，【可我以前做錯過事，沒有臉再回去了。】

【做錯過事又怎樣，從前我那樣欺負你，不是也被你原諒了嗎？只要你足夠有誠意，肯堅持，最後一定會把心意傳達給對方，得到諒解的。不要害怕，你只管勇往直前去嘗試，後面有我呢。】

金珑瑜想，他不是有蕭岚岚了嗎，于是回到：【可你過幾天就會不在的。】

“不會的。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這句話清楚地從她頭頂傳來，不知道什麽時候，薛修道已經站到了她旁邊。

“去吧。”薛修道一手貼着她的後背，将她向林風華所在的方向推了出去。

“……”不知怎的，她覺得自己現在渾身上下都是勇氣和力量了。

……

“師父，我來幫你。”

林風華抱着好幾塊展板，其中有幾塊偏斜着，眼看着就要掉下來。金珑瑜趕緊上前，将那幾塊板子取下，抱在懷裏。

林風華沒有說話，神色依舊冷淡，但是比起前天來，已經緩和了不少。

金珑瑜幫着他把展板一一放好，兩人之間沒有交流，但是依然默契十足。林風華手指一動，她就知道這塊展板要向哪裏移動幾厘米，另林風華十分滿意。

這樣下來之後，金珑瑜又找了機會：“師父，對不起，兩年前的事我知錯了。”

“你說說看，你錯在哪裏？”

“我不應該洋洋自得，不聽話，毀了您的作品……”

“……”林風華之前漸漸緩和的神色又冷了起來，“哼。”

于是抛下她轉身走掉了。

金珑瑜站在原地，微微垂了垂頭，但很快又擡起來，還有明天呢，明天繼續道歉！如果明天也解決不了，還有後天！

……

布展過程中，幾個流氓混混模樣的人不知什麽時候混了進來，對着施工中的展廳指手畫腳，什麽“這塊板子形狀怎麽這麽怪啊，是擱倒了麽”、“顏色全弄得慘白兮兮的，跟誰家死了人似的”、“怎麽不在這塊垂一條白绫？豈不是更應景？”之類。

蕭岚岚見這幾人眼生，樣子又流裏流氣，便上前呵斥他們，讓他們閉嘴，滾開。

那幾個小流氓見了蕭岚岚，眼珠子在她套裝短裙下的大腿和豐挺的胸部不停地打轉，互相間小聲地說着什麽，然後發出猥瑣笑聲。

蕭岚岚眉眼一瞪，手指向門口：“你們沒有聽見嗎？我讓你們現在就滾出去。”

幾個小流氓看起來年紀也不大，只有十八、九歲的模樣。其中一名穿着深藍外套、疑似流氓領頭的少年向前一步，痞氣道：“阿姨，您生那麽大氣幹什麽？哥們幾個不就是多看您幾眼嘛，又沒有上手摸，您說是不是？”

說着，還伸出一只手，對着蕭岚岚胸的方向虛空一抓，他身後的其餘幾人都嘿嘿笑起來。

“信不信我把你們眼珠子挖出來？”

幾個小流氓還想在說些什麽，但這時薛修道也發現了這邊的狀況，帶了幾個人高馬大的保安過來，直接把他們扔了出去。

“真是惡臭低賤。”蕭岚岚對着那幾個身影罵道。

其中那個流氓小首領似乎是聽見了她這句，回頭看了看，眼中寒光湧動。

……

第二天布展時，這幾個小混混又來了。

他們倒是沒有像昨天那樣胡亂說話，就是在場館裏晃蕩，左看看，右摸摸。

“你們來幹什麽？”蕭岚岚見又是他們，氣不打一處來，“又想做什麽壞事？”

“阿姨，您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我們可什麽都沒有做啊，只是參觀參觀。你們這展覽，不就是給人參觀嗎？”

“現在還在布展，沒到展出時間，連作品都沒運過來，你想參觀的話，等正式開展了再來。”蕭岚岚又招手叫來保安把他們轟了出去，臨走前又說一句，“再說了，就你們這種二流子，能看得懂什麽藝術？”

那名藍衣少年眼中寒芒又亮了亮。

接連幾天，這群小混混都在這邊出現，每天都要來騷擾蕭岚岚一會，然後被保安轟出來。展廳已經布置的差不多，展示作品也運過來，一件件擺上了展臺。

“阿姨，您這展覽到底哪天開始啊？”

“大後天！”蕭岚岚沒好氣地回。

“哦。這樣啊。”那名藍衣少年忽然笑起來，一臉的邪氣。

金珑瑜依舊每天跟在林風華身後，做這個做那個。好在薛修道這幾天沒來，不然見到這樣子，縱然他知道事情緣由，恐怕還是會氣得不輕。

每次林風華态度有些緩和，問她知道自己錯哪了嗎，她回答之後，他就忽然又冷下來。讓人捉摸不清他的想法。難道……其實她還有什麽別的更大的錯誤，自己沒有意識到？

轉眼，就要到展覽開放的日子了。

那幾個小混混這兩天都沒來搗亂，蕭岚岚松了口氣，但金珑瑜總有種不安的感覺。

展覽開放前一天，幾人再次對展品進行了一番檢查确認，晚上準備回家時，蕭岚岚說，她再留下檢查看看，還有沒有什麽遺漏的地方。林風華覺得讓她一人留下不好，便也要留下來。但他這段時間每天夜裏都還在加班加點準備作品，一直沒能夠好好休息，兩只眼睛下面挂着大大的黑眼圈。金珑瑜就提議她留下來陪着，讓林風華回去休息，明天開展的時候才有好氣色。

林風華見狀，便答應了。

展廳裏只剩下蕭岚岚和金珑瑜兩人。

作者有話要說： 還一更，夜裏寫，大家明早來看，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