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你們要做什麽!”達莉娅驚恐地大叫。
“叔叔給你做身體檢查。”楊禁不懷好意地說。
白允慈幾乎沒有什麽性別觀念,無論男女老少在他眼裏不過就是一個又一個不同的軀體,所以他也不會因為達莉娅是一個小女孩兒而對她溫柔一點,而是拽着達莉娅直接走。
“天啊你們就不能紳士點?簡直就是土匪!”眼前兩個大男人欺負小女孩兒的場景立刻讓封盲回憶起了自己是怎麽被綁架到這裏的,頓時生出了巨大的同理心,“她可是個女孩子!”
“她是個有着巨大殺傷力的人。”楊禁回頭對封盲說,“不是什麽可憐的小姑娘,麻煩收起你的同情心。”他朝着白允慈使了個眼色,白允慈會意,在達莉娅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手刀劈中了她的脖子,達莉娅昏了過去,白允慈把她抗在肩膀上帶走了。
“別大吵大叫,你想讓自己的頭爆掉麽?”楊禁對着封盲冷哼一聲,提示性的在自己耳後點了點,在封盲的斥責聲中離開了。
“簡直就是野蠻人!”封盲大叫,“千帆那些形象宣傳都是編出來的麽?他們……”他不可思議地對鷹司說,“他們怎麽可以這麽做!随意的威脅綁架、限制人身自由!”
“我怎麽知道?是你自己的英雄主義幻想太美好了吧?”鷹司回答,“诶?一羲呢?”
“……”封盲看了看,同樣沒有看見時一羲的身影。
密密麻麻的線路連接着達莉娅的身體。她已經醒了,白允慈給她使用了一些藥物讓她安靜下來,暫時沒有行動力。她只能睜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兩個人忙碌着,對于未知,人們總是充滿着謹慎地恐懼。
這種恐懼同樣浮現在她藍灰色的眼底。
“怎麽樣?”楊禁問。
“你一定不敢相信。”白允慈埋首于各種數據之中,“她的潛能是力量與速度,但是因為沒有接受過科學的潛能進化訓練,所以現在所展示的能力還不是完全形态。如果她能有千帆那麽好的訓練環境,楊禁,你的頭早就被她擰斷了。”
“其實在剛剛,楊禁的頭都差點被擰斷呢。”煩煩忽然插話。
“你這個時候可以不用出現的。”楊禁說。
煩煩說:“我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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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閉嘴。”楊禁說,“不等等,幫我查一下千帆的資料裏面有沒有類似的情況。”
“千帆端口查詢不到。”煩煩說,“但是我可是嘗試從洲際同盟端口查詢,等我幾分鐘。”
白允慈的眼神在達莉娅的身上掃了一圈,眼前是一個弱小的女孩兒,但白允慈說:“她是個天生的戰士,沖鋒陷陣,無堅不摧。”
煩煩說:“查詢完畢,沒有任何資料。”
楊禁稍微矮下了身體,直視達莉娅,問道:“你到底從哪兒來?”
達莉娅搖頭。
“你這麽強,怎麽可能會被幾個小男孩兒圍着欺負?”楊禁繼續說,“你不針對這個細節解釋一下麽?”
達莉娅說:“我現在不也被你們綁了起來?”
楊禁說:“不要試圖混淆概念。”
“誰想要欺負我,我就會打回去。”達莉娅說,“起初的時候我并不想惹麻煩,但是你知道麽?有些人不是你離他們遠遠的,他們就能夠放過你。我無依無靠,他們嘲笑我;我個子矮,他們嘲笑我;我的眼睛顏色不一樣,他們嘲笑我……我什麽都沒做過,但是他們的惡意永遠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我打了他們,打得很慘,我喜歡這個樣子,一個看似柔弱的人的致命反擊。看着他們屁滾尿流的逃跑,別提有多好玩了。但是我沒想到他們能弄來一些奇怪的藥,令我暫時無法行動……哈哈,看見了吧?他們只會欺負弱者。”
“當一個小女孩被欺負的時候,你們這些大人物又在哪兒呢?”達莉娅的眼睛垂了下來,目光離開了楊禁:“我沒有騙羲羲,他救了我。”
楊禁順着達莉娅的視線看過去,時一羲站在門口。
“過來。”楊禁直起身子,朝着時一羲勾勾手指,時一羲聽話地走過去,步子有點慢。
“為什麽躲在門口不敢進來?”楊禁問。
“我怕打擾你們。”時一羲說。
楊禁說:“沒什麽秘密。”
時一羲看了看被五花大綁的達莉娅,認真地問:“她真的很危險麽?”
“不然呢?”楊禁反問。
“她對我很好。”時一羲誠懇地回答。
“這只是相對的。”楊禁說。
“羲羲。”達莉娅祈求說,“救救我,我只是想回家。”
“閉嘴!”楊禁呵斥。
時一羲低頭似乎是想了想,擡頭問:“反正我們都是要回去的,可以帶她一起走麽?”
“我不能保證安全。”楊禁搖頭,“你也不能因為救過她,而默認你需要對她負責。你很了解她麽?你知道她說的話是真是假麽?聽着,我絕對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性別而對這個人進行判斷。只有強或弱,沒有男或女,老或幼,明白麽?”
時一羲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甚至有點理不清自己的思路。楊禁在他心中始終是一個高大的形象,雖然很多時候這個人表現出來的都是不負責任的一面,但這并不影響他認真時的态度。即便楊禁對他說過很多直白殘酷的話,時一羲也認為楊禁說的是對的,楊禁對他很好。
而現在,他親眼看着楊禁像對待一個危險物品一樣對待達莉娅,他說不出哪裏不對,但似乎就是跟他想的有所出入。
隐隐約約覺得,楊禁并非一個溫柔善良的人,他的是非觀跟大多數人不同,他是冷漠的。
“我有一個想法。”白允慈忽然開口,他問達莉娅,“你想回家是麽?”
“嗯。”達莉娅點點頭。
“你可以跟我們回去,不過在此之前,你需要幫我們個忙。”白允慈說,“我們有一件雖然不太偉大但也關系很多人的事情去做,現在缺個打手,我看你就很合适。”
“……”達莉娅愣了,一雙眼睛茫然地看着白允慈。
楊禁也理解了白允慈的意思,問:“她身份不明,你敢放一個定時炸彈在身邊?”
“沒關系。”白允慈笑了笑,“我可以在她身上植入一個芯片,芯片可以監測她的所有行為。”他轉頭繼續對達莉娅說,“如果你乖乖的,在我們結束任務之後,我會放了你,讓你安全回家。但是如果你不聽話……”他在達莉娅耳邊搓了個響指,“Boom……我就讓你變成最美的煙花。”
“我……”達莉娅似乎有點猶豫。
“好了,你加入了。”白允慈根本不給達莉娅選擇的機會,啓動了注射器,達莉娅陷入了昏迷,他開始着手在達莉娅的體內植入芯片。
楊禁推着時一羲往外走:“剩下的時間不屬于我們,走吧。”
時一羲沉默地任由楊禁擺布。
突如其來的變故并沒有影響計劃的進行。
封盲在兩天之後做好了最後的武器調試,并把所有人都叫到了實驗室,向他們展示自己的研發成果。
一把烏黑啞光金屬的槍懸浮在展示臺上,槍體沒有任何的接縫,槍管要比楊禁之前那把再長上一些,仿佛也更加細了。當封盲啓動那把槍的時候,它的能量貯存區域發出了暗紅的光。
這一刻,冰冷的機械仿佛注入了生命力,昭示着它的強大。
“酷——”鷹司說。
“嗯。”封盲點頭,“是真的非常酷。”
楊禁說:“你們兩個就別自賣自誇了,試試吧。”
封盲把實驗室的一面牆打開變成了延長的走廊,他把槍取下來交給楊禁,楊禁剛剛握在手裏,槍體就發出了“咔咔”的機械運轉的聲響。
“沒事。”封盲解釋,“它是在自動匹配你的身體數據進行調整,這會更符合你的使用習慣。”
楊禁說:“如果它落到了別人手上,也會自動為其他人調整麽?”
“當然不。”封盲說,“它只認你一個人,你甚至可以把你的人工智能終端連到這裏,戰鬥的時候還可以陪你聊聊天呢。”
楊禁想了想煩煩那個聒噪的樣子,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端起槍,從狙擊鏡裏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
封盲說:“鏡頭裏有一個微型智能終端,可以為你測算瞄準範圍能所有數據并形成分析模型,并且還有追蹤以及穿透通能。女人的衣服也可以穿透哦!”
楊禁皺眉:“你真的很無聊。”
封盲笑着說:“開玩笑的,試一槍吧。”
楊禁的手指輕輕扣在扳機上,紅色的能量推動器逐層遞增,手指一按,有什麽東西就射了出去,幾近無聲。幾乎同時,盡頭的金屬牆壁就因為被穿透發出“砰”的響動。
“這……”楊禁疑惑。
“我和鷹司一起優化了推進時産生的作用力,是不是感覺身體承受的推力沒有那麽大了?”封盲說,“而且,這把槍沒有子彈。”
楊禁問:“那剛剛射出去的是什麽?”
“是氣體。”鷹司把話接過來,滔滔不絕地說,“空氣也好氧氣也好,如果你喜歡牛逼帶閃電一路呲火花那種,可是試試氫氣,自帶暴擊效果。如果在地球範圍內使用的話,空氣到處都在,根本不用考慮續航問題,聲音小但是殺傷力極大,傷口切面非常工整,真的是節能環保殺人越貨必備良品啊。”
“……”楊禁很想知道鷹司在胡說些什麽。
“這個創意可是我在古代武俠裏頓悟到的呢。”鷹司眉飛色舞地說,“大俠可以使用所謂的內力,一發掌就可以在不觸碰任何人的條件下擊倒對方,這真的太酷了。”
“……”楊禁看了看鷹司,認真地說,“以後少看閑書。”
“好啦。”封盲說,“給你的新武器取一個名字吧。”
“武器為什麽也要有名字?”楊禁不解,“我不喜歡起名字。”
“放屁!”鷹司叫道,“是誰成天小面癱小垃圾叫的起勁兒?”
“這又不一樣。”楊禁聳肩。
封盲說:“可是英雄的武器總得有個像樣的名字才能配得上吧,就像很多上古神話故事裏面的神兵利刃一樣。連個名字都沒有,出場都仿佛沒有BGM加持。”
楊禁瘋了:“你們是不是亂七八糟的東西看的太多了點?”
“喂喂。”一旁的達莉娅終于說話了,“拜托你們看看清楚,那個姓楊的哪兒像個英雄啊?有英雄專門欺負小女孩兒麽?”她挽上了時一羲的胳膊,“羲羲才是英雄。”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時一羲,時一羲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
“那你起吧。”楊禁把這個難題丢給了時一羲。
靜。
“那個,我還給大家都準備了東西。”封盲尴尬地笑了兩聲,“包括達莉娅,雖然不太清楚要去做什麽,但是從頭到腳武裝好總是萬無一失的。”
達莉娅說:“請給我一門重型火炮,我要轟掉那個姓楊的頭。”
“我支持你。”鷹司立刻來了興趣,“想要什麽樣兒的?我幫你做。”
兩個人竟然一拍即合。
楊禁覺得,自己讨厭小孩子是有理由的。
回歸的日子定在了次日,這次行程他們幾乎沒有浪費任何時間。這個夜晚忽然間松懈下來,想着馬上要面對的事情,不由得令人覺得恍惚。
遠在上億公裏外的世界,那些煩惱啊紛争啊,是真實存在的麽?
楊禁一個人站在太空工廠的外面,工廠在運轉中調整了方向,巨大的齒輪變成了穹頂,遮住了所謂的“天空”。但是一眼望過去,仍舊是無邊靜谧的宇宙,星星那麽遙遠。
“楊禁。”
楊禁回頭,發現是白允慈,問:“有什麽事兒?”
“我定位了坐标。”白允慈說,“聖地那個實驗室在沙城,明天我們會直接飛往距離沙城以北一百公裏處的無人荒漠,建立一個暫時後方基地。”
“沙城……”楊禁默默念了一句,有那麽一秒仿佛陷入某種極為深沉的回憶,随後煙消雲散,笑道,“那地方都是沙漠,環境非常惡劣,聖地把實驗室選在那裏可真是……別致。”
“确實很惡劣,不過也足夠封閉。”白允慈話鋒一轉,問道,“你對那個地方……你……”
“沒關系的,老白。”楊禁笑着,目光投向無盡的深處,“我們早就習慣了死亡,我們的最終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完成任務。為此,付出多麽大的犧牲都是可以忽略的,選擇權也不在我們自的手中。你看,你從這裏踏出去,能夠決定自己漂向哪裏麽?不能的。”
“你對那個地方沒有什麽心理陰影就好。”白允慈說,“明天早上六點,準時出發。”
“還好封盲有本事把這裏的時間調整成跟地球同步,要不然我們回去之後都不知道已經隔了多少年了,明明才隔了幾天而已,但是已經滄海桑田。”楊禁自言自語說,“那種沖擊力應該非常大。”
白允慈說:“怎麽,畏懼于宇宙的力量了?”
楊禁看向白允慈,突然說道:“你對親手殺死同伴的人的心理素質有什麽誤解?”
白允慈看着楊禁,良久笑了一聲,搖頭說:“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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