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望着靜靜地躺在明苑掌心裏的荷包,鳳青衣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懷疑明苑的心思瞬間消失。
她怎麽都不知道這荷包何時掉了,估摸着是她早上檢查時躺榻上感受那被褥夠不夠軟和時蹭掉的,那些婢女也是,不知道等她檢查一遍後再仔細察看一遍嗎?這下倒好,被明苑撿到還當面拿出來,真真是有些丢人啊。
鳳青衣撇開了視線,清了清嗓子,不和明苑的眼睛對上,只盯住她那俏鼻尖一點:“這些婢子做事真不讓人放心,還能将荷包掉在你這裏,看來這府裏的下人們得整治整治了。”
邊說着,鳳青衣仿似無意地伸過手去就要把荷包拿過來,卻沒曾想,她的手剛碰到荷包明苑本來張開着的手合了起來,壓住了鳳青衣的手背。
感覺到手上柔軟的觸感,鳳青衣突然像是被蜜蜂蟄了一樣,猛地将手抽了回來。
“明苑,你放肆!這還沒過門呢,你就這般觸碰本王嗎?”
只有鳳青衣自己心裏清楚,明苑的手貼着她的時候,她的心都是顫動的,那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實在無法忽略。
“這荷包是王爺的吧?”
明苑答非所問,不顧忌鳳青衣擺出來的嚴肅樣子,只靜靜地盯着她的雙眼,仿佛要透過眼睛看到鳳青衣心裏去。
“王爺提前來過這房裏吧?”
雖然都是問句,但明苑的話音裏明顯是透出肯定的。
“本王回去了,那荷包你想扔就扔了吧。”鳳青衣擡步就走,幾近落荒而逃的樣子,不似平日裏的威嚴穩重。
“王爺。”
身後又是一聲淡淡的呼喚,鳳青衣想頭也不回地接着走,但垂在身側的雙手握了又松,她洩氣般的一閉眼,還是轉過身看向了明苑。
只是這下,她已整理好情緒,臉上一片風輕雲淡,仿似剛剛那點小插曲都是假的。
“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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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苑上前了兩步,站定開口:“王爺,說實話,我本以為今日你不會來。”
“王爺既然來了,那又何必急着走呢?房裏的茶還有餘溫,進去嘗嘗吧。”
鳳青衣緩緩地眨了眨眼,眉目間那股媚而不妖的感覺又露出尖來,戳的明苑心裏微痛。
這人,真的是好看。
将明苑遞過來的茶杯握在手裏,鳳青衣抿了一口,靜靜地和明苑面對面坐着。
鳳青衣已經想不起來她上一次這麽安安靜靜地和明苑坐在同一張桌子前是什麽時候了,也許,根本就沒有過。
上一世,她只在清風觀呆了一日便對只見了一面的明苑起了心思,兩人第二次見面,是在齊王府她的床榻上。這一世,她下山遇襲,在清風觀呆了幾日本想避着明苑卻終究還是相遇,她故意對明苑嚴厲,故意冷言冷語,但明苑似乎并沒有怪她。
然而,這也證明明苑本就是這般淡然的性子,所以對她鳳青衣容忍也不過是善良使然罷了,絕沒有半點別的情意在。如今,倒是她又自作多情,竟然在心裏偷偷冒出明苑遲早會接受她的心思,當真是異想天開,白日做夢啊。
“王爺,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果然,叫她來房裏還能談情說愛不成,不過是有事找她罷了。
鳳青衣有些失落臉上卻僞裝的很好,眼神示意明苑接着說。
“清風觀的那些士兵能長期留着嗎?師父她老人家年齡大了,師妹們尚且年幼,還望王爺能讓人護她們周全。”
那些兵鳳青衣本就打算在清風觀長久駐留,現下,卻不順着明苑的話講,心裏升起逗弄她的意思來。畢竟,就算明苑對她無意,但她還是喜歡看明苑無助時單純如鹿的眼神。那種時刻,鳳青衣才有機會騙自己說,瞧,明苑和她不像陌生人那般毫無關系呢。
“本王為什麽要那麽做?憑什麽?有什麽好處嗎?”
“明苑願做牛做馬報答王爺。”
“包括暖床?”
這話出口,鳳青衣也是愣了,她怎麽按着心裏的想法就直愣愣地說出來了。
本以為明苑會生氣,抑或不往心裏去,沒想到,她臉頰上兩團淡淡的紅暈頃刻讓鳳青衣越發愣住了,一時大腦空白,只覺得被紅色籠住了雙眼。
“……好。”
鳳青衣回神,第一想法是搖搖頭拍拍耳朵,看是不是自己幻聽了。
明苑一向性子清冷,上一世也只在她床上時哭紅過眼,陷入纏綿時臉色通紅,眼下這般光景,鳳青衣着實沒想到。
罷了,大概是她太過敏感了,明苑上一世就對她不冷不熱,如今這麽短的時間,自己又強迫她做了三王妃,叫誰都無法會喜歡她鳳青衣吧。
“那些人本王本就沒打算讓他們回來。再說,本王答應過你們觀主,會負責觀裏上上下下的安全的。”
“多謝王爺。”
“明苑,若沒別的事,本王先走了。”
鳳青衣打眼瞧過去,明苑垂着頭,指尖摩擦着茶杯蓋,一言不發。
“怎麽?本王說錯什麽了?”
“王爺,明苑這名字已經不屬于我了。”明苑擡袖擦了擦眼,“走之前,師父将這名字收回去了,說我不再是她的弟子了。”
“那叫任櫻吧。”
明苑忽而一擡頭,微紅的眼眶盯着鳳青衣,似乎不可置信:“王爺怎麽知道我的俗名?”
鳳青衣心裏一緊,她怎麽忘了,這俗名是上一世的明苑告訴她的,這一世不曾提過。
索性,她腦子一動,漫不經心地開口:“你師父提過一次,罷了,任櫻這名字聽着不錯,叫着也順口。”
明苑眨了眨眼,終究緩緩地點了點頭:“也好。”
臨走的時候,明苑叫住鳳青衣,靠過去親手将荷包挂在了鳳青衣的腰間,給了她一個臺階下:“王爺将這荷包拿回去處理了吧,留在我這裏也并無用處。”
回到府裏已是傍晚,吃過晚膳,鳳青衣又匆匆返回了書房,白日裏那些剩下的折子得及時看了,拖到明日又有明日的事得處理,不大好。
昏黃的燭光投射在桌案上,白紙黑字一目了然,鳳青衣認真的眉眼也被籠罩在了光裏。
她看得仔細速度倒也不慢,然而有一個折子在她手上停留了很久,按之前的速度,這都夠她看三個折子了。
內容上說,朝廷每月頭一日給齊王府供給的軍糧本月似乎缺斤少兩。
鳳青衣皺了皺眉,腦海裏冒出一個名字。這個名字,她死了一回又重來了一回,都在心裏記得清清楚楚。
戶部尚書。
韓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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