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然後…目暮警官繼續去查那兩個位男同事了，新一去了現場，而我剛在回警視廳的路上。」黑羽快鬥望了望手中袋子裏的蛋糕盒和烏龍茶，然後對着電話那頭的嘲笑聲翻了個白眼。服部平次和白馬探因為好奇案件而打來了電話，誰讓他們直接打給工藤新一肯定沒說兩句就會被挂掉。

「所以說你們到底有沒有想到什麽啊，幫不上忙的話閑聊就免了！」

「光聽這些暫時還想不到吧，」服部思考了一會，「那位小姐人緣很好的樣子，而且被形容的簡直是…不覺得太完美了嗎？表現得完美很可能是因為與每個人都保持着剛好的距離，這樣的人總感覺藏着些故事吧。」

這他也知道啦！挂了電話，黑羽加快了步子。話說下午的課果然…現在幾點了？

再一次按亮手機準備看一眼時間的黑羽，走着走着就愣在了原地。屏幕上顯示的鎖屏壁紙是之前JMC大賞他獲獎以後在後臺和314室友的合照。服部和白馬分別在最左和最右豎着拇指，而他一邊攬着工藤新一一手舉着獎杯，兩張相似的臉靠在一起，工藤微笑着，頭發上還占了半截謝幕時落下的彩色熒光紙。

立刻翻開通話記錄撥出了一個號碼，響了三聲之後被接通。

「怎麽了？」

「新一，是說四谷小姐的手機壁紙是和西井世界的合影對嗎？！」

「是這樣的，怎麽說？」

「所以說啊，為什麽秘密戀人一定是男性呢？」

「你的意思是——」

「總有種不好的預感，要盡快找到她…我到警視廳樓下了，馬上去她家看一下！」

「拜托了，待會見。」

站在血跡之前的工藤新一凝視着地板上已經幹涸的痕跡，「Z’」的痕跡留在畫在地上的白線邊沿。

…那是去年冬天的這個時候吧，撫子說要和戀人一起去旅行…

…說晚點戀人要來看她

…沒有…喝了點酒，所以回去就睡了

…他們的秘密基地…

…夏沐豔陽，冬降雪霧…

…因為是師生戀所以有些怕別人議論？

…再說她經常把抱歉挂在嘴邊，可以說有點不自信…

…說安藤先生之前送過她花，是非常漂亮的玫瑰

……這個世界中…最溫柔的人。

不會錯的，工藤新一恍然大悟。将所有線索拼湊在一起，最終練成了一條完整的線。為什麽沒有早點想到這種可能呢？他急忙跑下樓，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

「佐藤警官！高木警官！請你們立刻去西井世界的家裏，黑羽應該已經往那裏去了，」工藤跑到街角攔了輛出租車，「如果我推測的沒錯的話，四谷小姐的死亡是意外的可能性很高，只是現場還有一個人，那位秘密的戀人，她現在的狀況很危險——」

西井世界合上車門，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來，口中的白霧迅速飄散在空氣裏，再也找不到蹤跡。雖然還沒有下雪，可是這裏七奈湖已經結了一層冰。恍惚間她好像看見湖邊冰冷的水霧中走來一個人，她穿着米色的棉襖，裹着正紅色的圍巾，整個人是那片冰天雪地中唯一的一抹豔色。

「春開彩花，夏沐豔陽，秋拂金沙，冬降雪霧。」

女孩這樣說，然後牽着她走入了木屋中。現在那裏所有簡易的家具上蓋着一層白色的布，上面落滿了細小的灰塵。櫥櫃裏依舊放着一整套廚具，隐約間還能聞到考餅幹的香味。

「不接電話也不在家嗎？難道真的……」

「新一呢，你不要告訴我你在去七奈湖的路上？」

「因為實在有不好的預感，所以以防萬一，我還是去看一下。」

「那我——」

「先不說了，我試着聯系看看她！」

挂了電話，工藤新一在記事本上快速翻找到了西井世界的電話，然後撥過去，想了想又按掉，轉到了郵件編輯頁面。

——打擾了，西井小姐，我是下午在警視廳見過面的偵探工藤新一。開門見山地說…四谷小姐的戀人，就是你，對嗎？

發送成功。工藤新一放下手機，想了想又看了看手表上時間。司機大叔有些擔憂地望了他一眼，因為認出了這位名偵探，再配合對方焦急的表情，想必是有案件吧。大叔很配合地又提了提車速，并告知還有十五分鐘就可以到。

過了大概兩分鐘，屏幕亮了起來，顯示有新的郵件。

——戀人…嗎？雖然從未有人這樣稱呼過我，不過，是的。

直接承認了…這就說明他的預感沒錯。工藤握緊了手機，手指在鍵盤上快速地按起來。

——按照我的推測，當時你就在現場，對嗎？因為目擊了她的死亡而導致情緒崩潰，逃避般的離開了現場，因為各種原因而害怕擔憂，直到被警局傳訊，你一直在逃避現實吧。

——名偵探真的是毫不留情的評論家呢，居然能這麽平淡地說出這樣的話。所以呢？是要将我繩之以法了？

——一直有人這麽形容我…不，你并沒有傷害她，這只是個意外，對嗎？

——我那麽愛她，怎麽會傷害她呢？

西井世界放下手機。她走上木屋通往閣樓的階梯，然後站在樓梯口，向下望去。

四谷撫子站在她對面眼睛紅紅地，話語帶着哭腔。

「我并沒有跟他們有什麽關系，我也沒有收下安藤先生的玫瑰，為什麽你都不相信我？？提議搬過來一起住你也不願意，是你說的啊，全世界我只可以對你一個人任性，我一直一直在努力做一個最好的自己，扮一個完美的模樣，只有你可以看見真實的我…現在好了，真實的我就是這麽無理取鬧，你如果不喜歡的話——」

「你跟你爸媽說之前為什麽不告訴我，弄成現在這個局面你很開心嗎？你要知道就算你再好別的人也不一定能接受我，我不想因為我們的感情影響你努力建設的生活，這樣也有錯嗎？你能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我…」

「不要碰我——啊！」

猛地被推開，卻看到一個下落的身影。

如果當時再用力一點抱她的話，用不容掙脫的力氣，會不會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一直呆立在那裏，看見血的顏色，看着不再起伏的身體。心髒麻痹，一度以為自己也不在呼吸了。

——就算當時報案，好好将事實說出來的話，你不會被誤會成兇手的。

——名偵探，這個世界真的是你想象地那麽簡單嗎？

——我可以與你通話嗎？将「世界」好好地說給我聽，好嗎？

西井世界看了一眼手機，又看了一眼已經倒滿汽油的木地板。她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點燃火焰，然後丢了下去。

可惜這個世界，從她下落的那一刻，就已經分崩離析了。

再沒有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