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大年 歸宿
張蘭斷斷續續的哭泣,肖乘低聲安撫,肖豔年躺在床上再沒有暴烈的情緒。
屋子裏靜下來。
過了一會,張蘭擦擦眼淚說:“我去給你做飯去”
張蘭走出去,屋子裏只剩下肖乘和肖豔年兩個人,肖乘轉身去看肖豔年,肖豔年又偏過頭去。
肖乘說:“明天一早送你去醫院”
“不去”
“要去的,你的病...”
肖豔年又暴躁起來:“老子的病管你什麽事?!”
肖乘看着肖豔年,眼神平淡。
低矮的小房子,屋頂吊的很低,昏黃燈泡上一層污濁。
肖乘嘆了口氣說:“爸...我沒恨過你。”
肖豔年愣愣看着他。
漆黑冬夜的小山村,沉寂在這寂靜裏,暗湧的情緒,想說的話終于訴出。
“你也別這樣糟蹋自己...”
肖豔年表情無法抑制,眼睛通紅淚水急落,烏青嘴唇不顫抖,胸腔起起伏伏,情緒激烈。
肖乘走過去,伸出手,結實有力的手掌覆蓋在父親幹癟細瘦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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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乘聲音緊繃,努力壓制不斷翻湧的情緒:“你不用覺得愧對我,我是你兒子,你的債我來還,天經地義的事。我沒覺得委屈過,所以,你也別這樣...給你治好病,我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不管以前發生什麽事,你永遠是我老子”
當肖乘的手緊緊握住肖豔年的那一瞬間,這個年過半百的,疾病纏身的男人突然爆發出猶如孩童的哭泣,多少日日夜夜的自責與悔恨,在纏繞病床的無力絕望下他只好選擇偏激的對待自己對待親人以此來掩飾自身無法改變的缺陷。
他一生好吃懶做,碌碌無為,中年劍走偏鋒差點掉進監獄,又拖累兒子。
一家人都因為他受累,他沒做好一個丈夫,更沒資格做一個父親,只好竭力磨耗自己,以此尋求解脫途徑。
但沒想到......
峰回路轉,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牽連仍舊願意原諒他,接納他。
肖豔年淚水不斷,沾濕紅色棉線繡花枕巾,張蘭在門邊揭開門簾一角捂着嘴也在哭。
這一刻,是這個破舊的家庭久違的溫馨安逸。
...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肖乘就開車送肖豔年和張蘭去了醫院,因為近幾年建了新農村,縣醫院的水平也提升了不少,肖豔年堅決不去市醫院,非要在縣醫院治療,所幸肖豔年的病穩定住了,只在醫院挂水觀察一段時間就好,肖乘依了肖豔年的主意。
肖乘和張蘭兩個人一起在醫院照顧了肖豔年兩天後,肖乘才開始出去接活,臨近年關的活計多,在但在昭通這個地方工資實在太低,張蘭在醫院期間也做些手工藝品,但也是零碎小錢。
要過年再加上肖豔年住院的開支肖乘攢下的積蓄很快就要見底,原本肖乘是沒打算在這裏過年的,北京假期的工資要高出這裏很多。
他需要錢。
更何況,在北京還有人等他。
可是當肖豔年問他是否在這裏過年的時候,肖乘還是沒說出拒絕的話。
下午肖乘送張蘭回去拿換洗的衣服,張蘭在屋裏收拾,肖乘站在院子裏。
今天天氣很好,風也是暖洋洋的,院裏兩棵棗樹間挂了根繩,張蘭在上面曬着兩床被子,一紅一藍在陽光下散出溫暖的氣息。
門邊的老狗卧在底下眼睛一動不動盯着肖乘,肖乘拿出手機一擡手,它就沖着肖乘叫喚。
肖乘一邊按鍵一邊走過去兩步,它又安靜了。
可能是怕肖乘打它。
這老狗。
肖乘笑了一聲把手機放在耳邊。
彼時姜瑜剛剛結束一場手術出來,病人家屬守在外面看到姜瑜的第一面或是急切詢問或是連連道謝。
當口袋裏手機的第一聲震動傳來,她說聲“抱歉”快走兩步到安靜的地方接通。
醫院地板明亮可鑒人影,姜瑜把口罩摘下來并不說話。
她聽到他那裏的和煦風聲和清脆鳥叫,還有熟悉的呼吸聲。
肖乘在陽光中仿佛能嗅到醫院裏獨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開口:“姜瑜。”
“嗯”她輕聲應了。
肖乘低着頭,陽光投在他的後背,脖頸,整個人似乎都被暖意包容。
肖乘聲音低低的笑了一聲。
姜瑜問:“你笑什麽?”
肖乘說:“不知道”
“......”姜瑜一時無話不知為什麽也輕輕笑出來:“傻不傻...”
即使看不見肖乘也輕輕搖搖頭問:“你在做什麽?”
姜瑜看看樓道,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剛做完個手術”
“哦,累嗎?”
“不累”
“哦...”他又沒話說了。
姜瑜也不在意問他:“你呢?這兩天很忙嗎?”
肖乘低着頭,鞋尖有一下沒一下的磨搓地面的小石塊。
“不忙,我這兩天在醫院照顧我爸”
“哦,你爸的病怎麽樣了?”
“好多了”
“那就好...”姜瑜嘴角勾起來等他下一句。
肖乘把小石子一下子踢遠了。
“姜瑜”
“恩?”
“我過年就不回去了”他說。
姜瑜楞了一下,過會舔舔嘴唇才說:“哦,知道了”
手不自覺順下去摸煙,什麽都沒有,口袋裏只有這兩天不離身的手機。
此刻正被她握在手裏。
肖乘短促的嘆了口氣。
“對不起”
姜瑜把手放回口袋,淡淡說:“說什麽對不起...過年就該和家裏人一起過”
肖乘沒答話。
姜瑜側頭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
她問:“你那裏現在天氣怎麽樣?”
“挺好,曬得慌”
姜瑜笑了一聲:“你在哪兒呢?”
肖乘說:“院子裏站着呢”
姜瑜笑出聲來:“那快進去吧,再曬黑點晚上可就真看不到你”
肖乘嘟囔一句:“...沒那麽黑”
耳邊傳來電話那頭姜瑜一貫的笑聲,半冷不熱,有點像嘲笑但肖乘知道她就是單純的被自己逗笑了。
“是,你是不黑。”
姜瑜笑着調侃他:“您這再曬也就是從鍋底黑曬成煤球黑”
肖乘:“......”
肖乘說不過姜瑜,只能任由姜瑜調侃。
竟然也覺得挺好。
能聽見她的聲音就很好了。肖乘想。
姜瑜笑了一會安靜下來,問他:“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回來?”
肖乘:“過了年就回來,不多待”
姜瑜:“你這說了跟沒說有什麽區別?具體點”
肖乘想了想說:“大概初五吧”
姜瑜“哦”了一聲說:“那我等你”
肖乘咧開嘴笑,左臉藏匿的酒窩淺淺浮現:“我盡快回去”
“好”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挂斷電話,肖乘把手機收起來轉過身去,張蘭拿着一個大布包站在門欄處,不知道站了多久。
“媽”肖乘走過去接張蘭手上的包,張蘭攔下來:“很輕,我拿着吧”
肖乘站在張蘭跟前,日光下移,天氣漸涼,也不知道這電話打了多久。
張蘭說:“先坐會再走吧”
兩人坐在院裏的石墩上,張蘭看着面前已經成長得高大強壯的兒子心裏一時感慨萬千。
那通電話她沒聽到多少,但也能察覺到電話裏一定是個女人。
作為母親,她從沒看到過兒子臉上帶着笑和她也說不出的神态與人交談。
肖乘26了,在昭通,這個年齡的尋常人家早就結婚生子,孩子都能跑能跳上學了。
唯獨肖乘,唯獨她家,怎麽就這麽坎坷呢?
張蘭想,如果兒子有個能陪的,那是最好的。
可是張蘭始終覺得對象還是要在家裏找更踏實。
張蘭把布包放在一邊,伸手拍拍肖乘衣服上的灰塵問:“你出去這麽長時間,媽一直沒怎麽關心過你,說起來,總是有事才給你打電話...媽也過意不去”
肖乘搖搖頭:“媽,我挺好的,沒事。”
張蘭慢慢問:“你還記得小時候住我們對門的黃丫頭嗎?”
肖乘皺眉:“誰?”
張蘭一看肖乘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早忘了,提醒道:“就是小時候你們經常一起玩的,有點胖,個子矮矮的挺可愛的小姑娘,叫黃邵誼,記得不?”
肖乘想了想說:“不記得了”
張蘭有些急,嘆了一口:“經常就伴玩的你也能忘了...咱們縣書記的閨女啊”
肖乘随口問:“提她做什麽?”
張蘭小心翼翼看肖乘一眼說:“那孩子前年剛離了婚回來,在這小學教語文呢...”
肖乘“哦”了一聲看看天然後站起來:“走嗎?”
張蘭跟着站起來拉住肖乘:“你別裝聽不懂,我跟你說你這個年紀——”
“媽!”肖乘沉着聲打斷她:“別再提這事了”
張蘭急了:“這怎麽能不提,你都多大了,這回正好趁着過年你們再見見面啊”
肖乘偏過身正視張蘭,表情嚴肅認真,張蘭看着肖乘準備好的說辭卡在喉嚨裏。
肖乘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風吹過,光禿禿的樹枝微微晃動,一只麻雀從屋脊撲打着翅膀跳到樹枝上,啾啾的叫。
肖乘看着張蘭再次重複:“以後別再說這話了,我誰也不見”
說完擡腿往前走,張蘭在原地愣了一會,雖然不甘心但兒子那牛勁兒她也是知道的。
罷了,以後再談吧。
到了醫院,肖豔年還在睡。肖乘守了一會就出去接活,直到淩晨兩點才回來。
這樣疲憊忙碌的日子一直持續了半個多月。
還有一個星期就是大年了。
**
因着快過年了,醫院也是特別的忙,姜瑜倒是輕松了起來,因為沒幾個手術是安排在過年前後幾天做的。
大家都忙着過年,準備年貨,姜瑜倒是什麽事都沒有,反正就她自己一個人,大年那天回家吃個飯就行。
晚上回到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翻來翻去幾個臺講的都是關于“團圓”,姜瑜煩不勝煩正要關掉時畫面跳出個女記者,寒風中穿着單薄拿着話筒對着屏幕笑着說:“迎面走過來一對情侶,我們去采訪他們一下,看看對幸福的理解是什麽?”
說完走過去攔住那對情侶,簡單的說明緣由,然後把話筒遞給女生。
姜瑜坐在沙發上看。
女生短發,微胖,個子嬌小,頭上戴着一頂紅帽子對着電視機,說話聲音軟綿綿的:“我覺得幸福就是每天都能吃各種好吃的年糕和栗子最好還不長胖...”旁邊的男生原本笑得挺開心,聽到女生的話臉一下子拉下來,不可置信的看着女朋友。
女生調皮的笑笑,轉頭看着男生慢慢說:“但是如果沒有我旁邊這個人我吃什麽都覺得不幸福”
男生的臉刷的一下子就紅了,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傻站在那裏。
小記者一臉八卦的開始問東問西,男生簡單說了兩句,男孩摟着女孩的腰就走了。
姜瑜:“......”
什麽玩意兒?!
關電視,把遙控器扔一邊,看着沙發上的手機出神。
想一想,他們已經快一個月沒見了。
可是他們也只是認識不到三個月。
姜瑜眨眨眼,腦子有點亂。
短短幾個月,他們之間的關系發展如此迅速,結局如此直接,這是姜瑜沒有想過的事情,但也覺得不錯。
多久了,只感到被時光推着往前走,沒有力量後退,更無法重來,只能選擇選擇荒廢和停滞自身,以此來抗争改變。
也許大部分人都會這樣,興奮還未退去,心已經空蕩,生旦淨末,嬉笑怒罵,人前光彩,人後哀愁。
站在空空的屋子裏時,只影孑然依舊孤獨。
**
離過年還有三天,肖豔年恢複的很好,醫生說肖豔年病情穩定出院時沒問題的,所以肖豔年和肖乘說意定明天早上出院讓他去辦出院手續。
肖乘剛辦好手續回來,走進病房就看到裏面多了個女人。
打扮素淨,微胖的樣子側着臉和張蘭微笑着交談,正好看到剛走進來的肖乘,随即站起身。
張蘭扭臉看肖乘進來笑呵呵的把肖乘拉過來,對女人介紹道:“兒子,你看看,眼熟不?這是你們小時候老是一起玩的邵誼啊,特意來看你爸呢”
“邵誼啊,這是肖乘,還記得不?”
“當然記得的”黃邵誼有些羞澀的看看身材挺拔肖乘,聲音細細的:“肖、肖乘哥...”
肖乘面無表情“恩”了一聲就側過身對肖豔年說:“手續都辦好了”
肖豔年正昏昏沉沉,點了點頭。
黃邵誼原本是有點忐忑和緊張來這裏的,剛一見到肖乘所有的顧忌都變得期待和激動了,肖乘還是和小時候那樣,長得帥氣,身材高大強壯看着就讓人心動。
但肖乘冷淡的态度又讓她很失望,他明顯就不記得自己了。
張蘭看到黃邵誼臉上明顯的失落,也有點尴尬,畢竟人家帶着那麽多東西來看人,說是看病人吧,誰都知道到底是看誰的,可這兒子一出現連眼神都沒多給人家一個。
肖乘給肖豔年倒了杯水放在床頭,對張蘭說:“我出去了”說完就走了出去。
張蘭悻悻的笑了笑對望着門邊的黃邵誼說:“這孩子打小就話少...”
黃邵誼扭過臉溫柔的笑了笑:“話少的才踏實,話多的人不實誠”
張蘭看黃邵誼沒生氣也放下心來:“是啊,是啊,我兒子沒別的就是老實,出去這麽多年了連個女朋友都沒交過,就是話太少,不會說”
黃邵誼瞪大眼睛“啊...”了一聲後低聲說:“這樣啊”
路邊熙熙攘攘,兩邊有小吃攤,空氣裏彌漫着油炸煙熏的味道。
肖乘看看手機終究沒撥過去,這個時間她大概在忙吧。
啓動車子,接活。
又是一天忙碌,因為明天一早肖豔年要出院,肖乘晚上□□點就回來醫院。
張蘭心裏盤算了一堆話就等着肖乘回來。
肖乘剛到病房門口就被張蘭拉到一邊:“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說”
肖乘低聲問:“他睡了嗎?”
“睡了睡了”張蘭拉住肖乘嚴肅的問:“今天你看那閨女怎麽樣?”
肖乘皺眉:“什麽怎麽樣?”
張蘭說;“能怎麽樣,給你相看相看,覺得還行就處處,雖然是離過婚但是人家條件也不錯...”
肖乘眉頭緊皺,語氣難得沉下來:“媽,我跟你說過了...”
“媽知道,知道。”張蘭嘆了一口氣打斷他:“可是你最後不得回這裏?我問你,人家姑娘是哪裏的?”
肖乘嘴唇緊抿說:“北京”
張蘭靜默了一會說:“不是媽不懂事,但是你想想,人家一個北京姑娘,能跟着你來我們這小縣城過日子?”
肖乘沒說話,張蘭接着說下去:“到底是咱老家的孩子踏實點,能過日子”
“我聽你那天打電話的意思是她在北京等着你回去,這孩子不和家裏人過年?就等着你回去呢?”
肖乘搖搖頭說:“不是,我之前答應過她和她一起過年”
張蘭也沒計較肖乘回答的是哪個不是,又問:“她知道你爸生病住院這事嗎?”
“知道”
“知道也不說來看看?”
肖乘沒答話。
張蘭看了肖乘一會說:“我也不多說了,你好好想想,真要想跟你過日子的,你爸病成這樣怎麽能不說來看看?”
病房裏傳來肖豔年斷斷續續的咳聲,張蘭看了肖乘一眼打開門進病房去看肖豔年。
肖乘在原地站了一會,在走廊的椅子坐下,低着頭,整個人沉在黑暗中,只有口袋裏一閃一閃的亮光閃爍。
...
第二天一早肖乘把肖豔年和張蘭接回家裏,中午的時候肖豔年說要吃餃子,肖乘出去接活,張蘭忙活了一下午包了一大鍋餃子,肖乘晚上很早回來吃飯,這算是一家人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好好地吃一頓晚飯。
肖乘把桌子搬到裏間,把肖豔年扶起來喂他吃餃子,張蘭在外間忙活完回來說:“給我吧,我喂他,你先吃”
肖豔年嘴了包着飯用眼神示意一下,肖乘把碗遞給張蘭。
一頓飯安靜吃完,肖乘幫着張蘭收拾碗筷,肖豔年把肖乘叫住:“你過來”
張蘭說:“我自己就行,你去守着他坐會兒吧”
肖乘走過去坐在床邊。
肖豔年看肖乘半晌撇撇嘴說:“你這小子...”
肖豔年問:“在北京相中婆娘了?”
肖乘有些驚訝的看他,肖豔年笑出聲來;“你想什麽我還不知道...你看看你那傻樣”
“......”肖乘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只說:“恩”
“等你回去過年呢?”
肖乘低聲說:“是”
肖豔年呵呵笑出聲來,嘆了一口氣說:“去吧”
肖乘擡頭:“什麽?”
肖豔年說:“回去吧,回北京,去找她過年”
肖乘愣了一會搖搖頭:“不了,跟她說了過完年回去”
肖豔年恨鐵不成鋼似的罵他一聲:“蠢小子,讓你回去就回去!我身體沒事你也別惦記,咱們今天吃了餃子就當回過年”
“快回去吧,跟她過個年,我知道你小子待見個人不容易,自己的婆娘得看牢喽,別聽你媽說的那話,你自己喜歡就成”
肖乘看着肖豔年,低頭輕輕笑了。
“嗯,回去”
姜瑜在老宅吃了飯就回來,姜凱東身體不好,兩個聊了幾句就開始犯困,姜瑜看着姜凱東睡着就開車回來。
洗漱完給肖乘打電話,還是沒打通。
昨天打了一次沒打通,說是關機,想着可能是忙就沒再打過去。
他也沒回撥。
今天還是打不通。
姜瑜放下手機,打開電視機又煩躁的關上。
全是春晚節目,沒什麽好看的。
幹脆睡覺。
睡夢迷迷糊糊中聽到門鈴聲響,姜瑜張開眼,門鈴還在繼續,原來不是夢。
姜瑜掀開被子光着腳跑出卧室,穿過客廳,手上毫不猶豫打開門——
門外的人渾身冰冷,帶着風雪的寒冷味道,走進來,把門踢上,張開雙臂抱住她。
姜瑜被涼的渾身汗毛乍起,卻緊緊回抱住他。
不需要言語,誰都不說話,沒有問候沒有寒暄。
肖乘突然發力,捧起姜瑜的臉用力吻下去。
姜瑜踮起腳尖熱烈回應他,兩個人力道之大,仿佛要把彼此融進血肉裏再次确認。
吻到情深,肖乘把姜瑜一把橫抱起來快步走進卧室。
一切都發展的如此自然,擁抱,熱吻,愛撫,最後衣物一件件褪去,兩人以最原始的模樣相對。
姜瑜的睡袍扔在地上,光潔赤luo的肉體呈現在肖乘的眼睛裏。
肖乘眸色漸深,呼吸急促起來。
肖乘覆在姜瑜身上,親吻她的身體。
滾燙肌膚相貼,來自外界的溫度源源不斷的傳來,姜瑜閉上眼睛切身感受。
他脖子動脈的血液,他心髒的搏動,他健壯豐饒身體中蘊含的充盈力量和強勁灼熱的爆發力。
心髒,骨骼,神經,血肉,她的每一處也有激情的意願與他呼應,配合。
白皙雙腿擡起纏住強健腰身,黑白鮮明,他緩緩進入。
姜瑜脖頸高高揚起,嘴唇微張,睜開眼睛去看他。
——他的一部分在她身體裏。
意識随着身體劇烈晃動,昏沉中她感知到生命陸續緩慢生長出新的結構和部分。
這一生,孑然一身,随波逐流,自生自滅,她最終找到歸宿。
作者有話要說:
然而沒人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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