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過夜

夜晚的風格外的涼爽，在陪過外婆吃飯後，他們散了會兒步就回家去了。

因為想到會在這裏過夜，所以他在來之前，就已經準備了換洗的衣服，而淩暖在這裏有自己的衣服，也就沒有特意準備。

她的房間有專門的浴室，在洗完澡換過睡衣之後，她就讓他去洗，一會兒自己先睡，她自己則去外邊陪外婆說一會兒話去。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擦着老伴兒的遺像，臉上的表情是那麽的懷念。

知道她是想外公了，她走過去蹲在她前邊，将頭枕在她的膝蓋上"外婆，還有我陪你。"

老太太摸了摸她的頭，布滿皺紋的臉上，慢慢的露出個欣慰的笑容"暖暖最乖了，幸好你像你爸，而不是像那個混賬東西。"

她說的這句話，淩暖很清楚是什麽意思，因為爸爸雖然不是外婆的孩子，卻是外婆看着長大的。

長大後爸爸和媽媽結了婚，想必那時外婆是極高興的，誰知道爸爸剛剛因為救人，出了車禍死了，媽媽就改嫁了那個富豪，生了個女兒。

因為這樣，外婆再也不承認她是她的女兒了，而且媽媽很少，甚至說從來沒有回來見過她們。

這一直是外婆心上的刺，也是她的，如果她說她從來沒有怪過她媽，她自己都不相信，尤其是外婆病重，她連回來都沒有，甚至在她上門求她救救外婆，她還讓她再也不要去她家了，說自己身不由己。

那天她的心都冷透了，站在爸爸的墓碑前，在雨幕裏哭的那麽悲傷。

那天是她除了爸爸死去之後最傷心的一天，卻也是她最幸運的一天，傷心是因為她被她的媽媽狠狠的傷害，幸運的是她遇到了他，或許這是她畢生的幸運了吧。

"暖暖，好好和阿城相處，看的出來，那孩子很愛你，我們做人得本分，就算他有什麽小問題，你也要和他去一起面對，這樣才是家人明白嗎？"外婆摸着她的頭語重心長的說着。

她這輩子最後悔的是生了淩暖的媽，卻沒有好好管教，害了她爸，也害了她。

現在她只想外孫女能夠好好的，那個女人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回來，她怎麽對的起懷遠，想起淩暖的爸爸，她就心痛，更後悔把那個孽障嫁給了他。

懷遠一出事，她轉頭就改嫁，還馬上就生了個孩子，是不是她在懷遠還活着的時候，就跟那個人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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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這才是她最痛恨她的地方吧，比她從來都沒有回來看過她還要痛恨。

"我知道，外婆。"淩暖依偎在她身邊說到。

正扭開門把手的顧城再次将門關上，把空間讓給她們。

兩個祖孫倆在屋子裏說了一陣私房話，說的有些事，格外的令人懷念。

等到淩暖回到房間的時候，顧城正躺在她的床上，看着她的書。

"外婆讓我給你端過來的，吃點吧。"她将裝着小塊兒西瓜的盤子遞到他面前。

他放下手中的書，只是看着她，淩暖了然，拿起牙簽叉起一塊來遞到他嘴邊。

"啊——"

顧城這才張開嘴吃下去，最後直接将她手中的盤子放到桌子上，把書扔到一邊，摟過她輕輕嗅着她發絲的味道。

"原來這就是我們暖暖，生活了二十年的房間啊，真好。"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際響起，帶着些許的誘惑味道。

他确實對這間房子很感興趣，這裏雖然不是很大，但是布置的卻很溫馨，房間的各處貼滿了她從小大大小小的獎狀，記錄着她一路的成長，這都是他錯失的。

而在這個房間裏，總是讓他感覺，自己也陪着她度過了那段時光。

那段他未曾參與過的時光。

淩暖環抱住他的後背，嘴角早已忍不住揚起，雖然在自己從小長大的房間裏，和一個男人這麽親熱的在一起，實在是超出了她的想象，但是如果是他的話，完全沒有無法接受的感覺。

"你怎麽在看這個？"她眼睛不小心幌到了被他丢到一邊的書上。

那赫然是一本高考的必備品，傳說中的神器，想必全中國絕大多數的高考生手中都有幾本。

而她這本就是數學無疑。

想要将那本書拿過來，卻被他夠着了。

"我還以為我們顧太太竟然能夠憑借自己的實力進入至臻，成績絕對是絕好的，誰知道……"他最後的話沒有說出來，嗓音拉到有些長，滿滿的打趣。

淩暖有些不好意思，她從小成績确實還好，可是數學卻是她頭疼的項目，明明其他科都好的不行，但是數學成為了她的短板。

還記得當時老師着急的不行，畢竟他們學校裏她是一個好苗子，他們怎麽忍心高考成績單少了一個标杆。

她就買了這本書，每天把題都過幾遍，雖然對于那些太過抽象的東西把握不準，但是一些基礎的題，在她的細心下還是幾乎能得到滿分了。

最後或許是老天都在幫她吧，他們那屆高考，數學出的特別基礎，她考的還行，這才上的s大。

只不過上了大學，再也沒有接觸過數學，想必那些東西都徹底的還給老師了吧。

此時被拿來打趣，她還真是有點害羞，倒不是因為她的數學很差，而是因為怕他笑話。

雖然這個完全沒有發生。

他反而把她壓在身下，在她唇上反複撚磨。

"數學差，沒關系，我數學很好，即使生了孩子，也不用擔心他會有短板。"他與她額頭相抵，寬闊的臂膀将她包裹着說。

只不過在他說到孩子的時候，淩暖突然愣了下。

孩子？她還真沒想過，不過他們的孩子想必一定會很可愛吧。

"不過，這樣會為短板苦惱的暖暖一定會很可愛，只可惜……"

他自己接着往下說，其實他真的很遺憾為什麽沒有早點遇到她，不過上天能夠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已經是恩賜了。

重來一世，他似乎也改變了許多，從前那種偏執的心理在慢慢的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溫馨的生活。

這恰好是他前一世不敢奢求的。

這一次卻被他這麽牢牢的握在手心，壓在身下。

這晚，淩暖靠在他懷裏入睡的時候，突然想知道他是怎樣長大的了。

因為她的一切，他幾乎都知道了，可是他的一切他卻很少知道。

除了網上說他的家世很好。

別的再無其他。

"這個比較無聊，我大概說一下吧。"顧城将她摟在臂彎裏，将另一只胳膊枕在腦袋後面說到。

他的生活乏善可陳，家裏除了他爸，還有四個姐姐，他是顧家的老來子，和父親的關系不太好，四個姐姐倒是很照顧他。

她們也是少有他不排斥的女人。

淩暖安靜的躺在他懷裏聽着，手拍在他的身上，輕柔的像是在安撫，讓人很舒服。

就在這樣的環境下，本來他不想說的也說了出來。

讓她對他了解的更多了，不過在知道他是老來子的時候，她心裏不由閃過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都說老來子一般都是很聰明的，是不是因為這樣，他看起來才那麽厲害。

只不過為什麽她感覺他在說他父親的時候的語氣怎麽那麽奇怪，還有他的媽媽，他一句都沒有說過，這是他心中的傷痕嗎？

思緒在天馬行空着，這樣，就在他的懷裏睡了過去。

在她睡着的時候，他也停了下來，溫柔的撫摸了下她的發絲，并在上面落下一吻。

就這樣睜着眼睛，眼睛裏泛過很多的東西，慢慢的沉澱下來。

想起中午是帝都打來的電話。

看來他還是必須要回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