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沈家母女三人有莊子有鋪面,在京裏勉勉強強算個小康人家,連富戶都稱不上,錦川侯府卻是京裏一等一的勳貴世家,兩家雖為遠親離的卻近,侯府從不嫌棄沈家門第低,只拿她們當親戚待。
當初沈婉被人玷污脅迫,沈家男丁想去讨說法卻被盡數入獄,一路輾轉流亡到京裏,多虧了侯府才能沉冤昭雪,家産也悉數讨回,三人都萬分感激。
張氏笑道:“既然老祖宗賞臉邀請,那說什麽也得去的,朝哥兒容我收拾收拾,田裏的事兒才忙完,灰頭土臉風塵未掃,總不好這樣就去見人。”
沈朝忙道:“不急不急,那別院離京中還不大近,坐上馬車也得一日半,大不了咱們晚上在城外的客棧歇一日,堂嬸只管準備。”
沈喬給他端來泡好的茉莉花茶,裏面還兌了蜂蜜,她随口問道:“阿早,你秋闱準備的怎麽樣了?”
沈朝啜一口,郁悶道:“最近人人見我第一句話就是問這個,我覺着準備的差不多了,所以想到避暑莊上松快松快。”
沈喬嘴癢,愛說教的毛病又犯了:“聖人雲,業精于勤荒于嬉,懈怠一日瞧着是小事,但後日呢?大後日呢?歇這一日,只要養成了習慣,就會老想着歇息,你看那...”
沈朝:“...”
= =他為什麽有種面對先生的感覺。
他忙往沈喬嘴裏塞了塊糕點,堵嘴:“還好你不是當先生的,不然你學生不給你絮叨死,也要給你煩死了。”
沈喬把糕點咽下去,喝茶潤潤嗓子,淡淡道:“我要是當了先生,就怕要給學生氣死。”
沈朝雖然出身高貴,卻沒什麽侯府嫡子的架子,聞言哈哈一笑,坐直了身子,不料卻露出腰間的一段素白汗巾來。
她對這顏色很是不敢茍同,沈朝見她往這邊瞧,解釋道:“我有位同年前些日子去了,他跟我很是投契,我不是他家親眷,不好披麻戴孝,所以佩上一段素白的汗巾,也算是寄托哀思,你們不會嫌我沖撞吧?”
沈喬搖搖頭,又問道:“他是怎麽去的?”
沈朝皺了皺眉:“暴卒而亡,具體是怎麽回事,家裏人也說不清楚。”
他又搖了搖頭:“要不是親眼見到他棺木,我真是難以相信,前幾天還好好的,陪着家中母親去道觀進香呢,真不知怎麽說去就去了。”
他不知道想到什麽似的,突然目光一凝,又念及子不語怪力亂神,便沒把話說出口。
沈喬不大擅長安慰人,只能道:“世事無常,你放寬心。”
當初母女三人逃難來京裏,全靠侯府照拂,張氏常跟兩個女兒說‘你們堂叔家是一等一的良善人家’,叮囑兩人要記住侯府恩德,縱然家裏不富裕,也盡心盡力地備下了禮物。
沈朝見狀連忙道:“堂嬸這是做什麽,不過邀你們去莊上玩幾日,你這樣倒顯得像我來你們府上打劫似的,我們老太太知道了定要說我的。“
張氏一笑:“朝哥兒越發會逗趣了,不過是些山鄉野意,不費什麽錢,讓你們嘗個新鮮罷了。”
沈朝探眼瞧了瞧,這才放下心來。
門外有車馬候着,母女三人收拾好便随他上了馬車。
剛出城門十幾裏地果然到了傍晚,沈朝一瞧天色,對後面馬車的母女三人笑道:“瞧我這烏鴉嘴真說了個正着,看來咱們今晚上非得到客棧住一晚了。”
三人自然都沒啥意見,侯府的管事極有眼色,見衆人沒出聲,便直接騎快馬先去前邊的客棧定客房了,四人到店裏就入住,壓根不用費什麽功夫。
沈朝雖然跟沈喬同齡,卻已經很有小小男子漢架勢啦,主動把母女三人安頓好,沈喬要幫忙他也婉拒了,打點好之後正要回屋,忽然就見門口喧鬧起來,一行仆從整齊簇擁着一輛華貴不凡的馬車,馬車上下來一個俊俏公子,懷裏還摟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女子面戴繡蝶戀花的羅紗,露出一對兒遠山眉和秋水眼,半遮半掩竟比全露出來更為誘人,依偎在男子懷裏不住嬉笑,客店中男子都被這女子笑聲勾的心癢,卻礙于這家仆從甚多,不敢輕易擡頭看。
這女子倒還罷了,最讓沈朝訝然的是摟着她的男子:“餘二?”
沈喬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你認識?”
沈朝點頭:“是我當年在山河書院時候的同窗。”他啧道:“前些日子才聽說他為了個妾室跟家裏鬧翻了,餘老把他打個半死都不頂用,沒想到今天就見到他了。”
他又不禁搖頭:“餘二這人要說打人罵狗是有的,性子也渾,只是沒聽說他什麽時候對女色這般沉溺。”
沈喬探頭瞧了眼那女子,幹癟癟的,臉也遮擋着,真不知美何處,可見有錢人眼睛都是瞎的啊。
她幽幽道:“有點醜呢。”
沈朝對她的詭異審美有過充分的認識,只調侃道:“那是,沒有個一兩百斤,豈能稱得上美人?”
沈喬正要點頭表示贊同,這時餘二正好看見沈朝,摟着美人往上走,邊招呼道:“沈二,好久不見了啊!”
沈朝颔首:“是許久不見了。”又瞥一眼那女子,淡淡道:“餘家二老險些給你氣的中風,你倒是躲到這裏來逍遙快活了。”
沈餘二家頗有交情,他要是沒見到還罷了,要是見着了自然得說一句的。
餘二不在意地擺擺手:“我爹娘不過是一時的氣性,等想明白了,同意我收下阿玉,那時候我再回去,免得給他們打。”
沈朝沒想到他真為了這女子連孝道體面都不顧了,餘二原來人雖混賬些,但對父母兄長卻還是孝敬的,他皺了皺眉正要再說,餘二就抖着腿對他得意道:“對了,你們還沒見過吧,你可得叫她一聲小嫂。”
沈朝是正兒八經的嫡出公子,哪裏會管一個妾不妾婢不婢的叫嫂子,聞言俊臉一沉:“我看你是失心瘋了。”說完招呼了沈喬,直接轉身走了。
餘二臉皮厚,被罵也扛得住,只與那女子臉貼臉的狎昵:“心肝,除了我沒人知道你的好啊。”摟着女子進了屋裏。
店家準備好飯菜請沈家幾人去樓下用飯,用飯的當口餘二都要和那女子膩歪,你喂我我喂你的,那嘴喲,險些就黏在一塊去了,雖然魏朝風氣開放,但是兩人這樣也太辣眼睛了。
沈朝給惡心的險些沒吃下飯,轉身對着沈婉沈喬道:“咱們上去吃吧,看了這些眼睛裏會長疖子。”
沈喬大為贊同,問店家要了個托盤就要往上走,忽然又見門口行來一人,竟是個精神矍铄的道士,身穿泥黃八卦道袍,腳踏登雲靴,頭上用桃木簪子挽着道髻,鶴發童顏,一派仙風道骨,身後還跟着兩個仙童一樣的小道士,一個捧桃木劍,一個執拂塵。
沈喬最近對僧道行業比較關注,難免多看了幾眼,那道士目不斜視,一進來就把目光若有似無地放在餘二懷裏那女子身上,說來也怪,那女子見道士進來,竟然不敢再放肆狎昵,安安靜靜地依偎在餘二懷裏不說話了。
她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一圈,緩緩收回目光,托着托盤一言不發地往上走。
沈婉在屋裏等着她,見她進來順手乘了碗熱乎乎的骨頭湯:“快喝吧,喝完明早還得趕路呢。”
沈喬閉一閉眼,回想方才場景,緩緩搖頭道:“估計今夜有事兒。”
沈婉夾了一筷子肺片到碗裏,不解:“色.色都有管事打點着,能有什麽事兒啊?”
沈喬不說話了,兩人吃完飯便上床,說來也是倒黴,餘二和那女子哪間屋子都沒挑中,就挑中了姐妹倆隔壁那間,客店的牆壁又不是半點不透風的,時不時傳來黏黏糊糊的吸允聲,男子的調笑聲和女子妩媚的嬌笑。
她把頭塞到枕頭底下還是能聽到只言片語,連連朝屋頂翻着白眼:“傷風敗俗,有傷風化。”
沈婉安慰道:“理他們呢,明兒個咱們就走了,他們愛如何如何。”又不知道從哪裏摸出兩個棉球來:“喏,用這個塞住耳朵。”
沈喬正要塞住,忽然聽見隔壁的聲音一變,從男女膩歪的聲音變成利器剮蹭皮肉的‘沙沙’聲,她聽的一怔,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屋外傳來一聲厲喝:“妖孽,住手!”
然後是重重一聲踹門的聲音,再接着就是男子的怒斥和女子的驚叫,又聽見‘蹬蹬蹬’幾聲光腳踏在地上的聲音,女子三步并作兩步跑到二樓的欄杆邊上,縱身一躍...
客棧裏沒住幾個人,這般大的響動把所有人都驚動了,忙打開門瞧狀況,剛好看見那女子從半空中墜落,趴在一片黢黑的一樓地板上生死不知了,道人緊随其後追了出來。
沈朝自然也聽見了這般大的響動,披上衣裳急步走了出來,等看清了情況登時一臉懵逼。
秀恩愛死的快?這道長是戀愛去死去死團的啊!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