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春杏再一次把換過的書交了上去。江雅芙揮揮手叫她下去, 這次只有薄薄的兩本, 她看了兩天就看完了,尤其是這小春杏做事不仔細,其中一本故事只有上冊,沒有下冊, 也怪這上下二字寫在內頁上。
幸好她運氣好拿了上冊過來,若是拿了下冊過來, 她不想揭穿也得揭穿, 不然這戲沒法唱下去了。
“春杏, 這兩本我都看完了。”江雅芙鄭重的把包袱放在春杏手上, 眼睛還着重在包袱上看了幾眼, 像是在擔心什麽。“這兩本書是我親自包好的,你親自送到江家去, 記得一定要親自交到思明手上, 千萬不要出了差錯知道嗎?”
春杏忽然意識到什麽,糾結的點了點頭,“少夫人, 我知道了。”
“對了, 我今天要和夫人一起去廟裏上香, 你到了那邊不必急着回來。我大嫂很喜歡你,留你吃飯你就吃, 在那裏玩玩吧。”
春杏更加摸不準她的想法,喏喏稱是,拎着包袱走了出去。
怎麽辦?少夫人難道真的要出牆嗎?她隐約聽到過孫媽媽和少夫人的對話, 少夫人好像心裏一直喜……
她晃了晃腦袋,不敢再想了。
她該怎麽辦啊?少夫人這樣做是不對的,她不應該幫她,更何況她一家都握在少爺的手裏。可是,少夫人對自己那麽好,萬一裏面真有什麽被少爺發現了,她豈不是害了少夫人?”
可她沒想到,老天沒讓她糾結太久。江雅芙是故意選這天、選這個時候讓她行動的,因為她知道,時沛和張平今天在家。
春杏拎着包袱像小烏龜似的往府門口走,果然,在半路上被氣喘籲籲的張平給追了上來。
“小春杏,這是要去哪兒啊?”
他語調輕浮,但表情可半點不輕浮,春杏吓的一抖,把頭一低,“沒去哪兒,要去找少爺。”
“哈哈,那你不是走錯路了嗎?跟我來吧。”
“好吧。”春杏蔫蔫的跟在他身後,心裏敲着小鼓,罷了,聽天由命吧,這事已經由不得她選擇了。
張平把春杏帶到了時沛面前,時沛冷冷的看了幾眼瑟瑟發抖的春杏,什麽話都沒說,示意張平把東西拿過來。幸虧張平設置了眼線,瞧見春杏拿着什麽東西神色慌張的出去了,不然真叫她給跑了。
包袱拆開,裏面只有兩本書,是他親自為她買的書。
他背對着張平和春杏,離他們遠一些,胡亂的翻了起來,果然,叫他發現了不該出現的東西。
一張信箋!
信箋夾在兩頁紙之間,相當隐秘。時沛妒火中燒,瞪着眼睛去看信上的內容,狠怕出現紮他心的字句。
短短幾行字很快就看完了,時沛長舒了一口氣,幸好沒有……
但也夠讓他惱火的。
信的內容很簡單,江雅芙看書看到這頁,書上提及嶺南一帶的燒鵝有多好吃,勾起了她的食欲。她想起了兒時與禇羲和哥哥一起搶着吃福安樓燒鵝的事情,覺得懷念。
就這?時沛費勁心思也沒從其中悟到別的什麽。
見他拿着張紙片沉思不語,張平和春杏都不敢做聲,都在心裏默默祈禱着,少爺千萬別發火。張平甚至已經想出了對策,萬一少爺發起火來不可收拾,他就跑去找國公夫人勸架,另一邊則讓春杏趕快去江家把江老爺給請過來……
“春杏。”
“額?在!少爺。”
“你把原來那兩本還回去吧,我親手寫封書信,你到江家交給禇羲,別的什麽都不要說,這件事能辦好嗎?”
春杏一凜,“能!奴婢保證辦好。”
“去吧,若是這件事再辦不好你知道後果。”
春杏把書換好之後,匆忙的離去了,少爺剛才的樣子實在太可怕了,她不想回憶。
“張平,你也去辦件事……”
春杏與張平碰頭之後不久又相繼出了府,這些沒有瞞過江雅芙的眼睛,她悠閑的吃着香橙,開始有些期待後續了,她坐等時沛來興師問罪,就不信他能憋的住。
春杏在江家停留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出來了,她可沒心思在外面玩兒了,急着趕回了府裏。
“少夫人,奴婢已經把書還回去了,還見到了褚公子,他讓我給您帶個話,說他最近忙着溫習,還要著書,沒有時間幫您去尋書了。”春杏自以為不着痕跡的偷瞄了她一眼。這些話的确是禇羲親口說的,是在他看了時沛的親筆信之後。
江雅芙淡淡的回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時沛弄出了這麽多幺蛾子,就說明他忍不了這件事,既然暫時還要一起生活下去,她沒必要非針尖對麥芒的和他對着幹,她不再從娘家那邊拿書就是了。
她現在當務之急是得好好想想,等時沛過來質問自己的時候,她要說些什麽話對付他。他拿她借書這件事做文章,那她肯定要無情揭穿他幾次三番偷梁換柱的把戲。
重生到如今,她早就不害怕和他吵架了,反正現在是好也好不了,離也離不了,只要不真正往心裏去,吵吵更健康。
江雅芙全副武裝,就等着時沛發難,可幹等他也沒動靜,直到了晚飯時間,才在飯桌上見到他。
丫鬟們正在上菜,他進來了,從容不迫的坐了下來,這讓江雅芙十分詫異,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啊。
他這是在僞裝大度嗎?不憋的慌嗎?
時沛覺察到她的視線,掀起了嘴角,眼裏無半分怒意,就像是一個相熟多年的老朋友般,“看我幹什麽?”
他真沒生氣?發現她和別的男人有‘私情’,居然半點兒反應也沒有?江雅芙不敢相信,他這麽一來反倒叫她心裏莫名不舒服起來了。
“沒什麽。”
“呵呵,那就吃飯。”
桌上的菜已經上的七七八八了,中間空着一塊,等着最後一道主菜上來就齊了。
春月捧着一個大盤子上來了,“少爺少夫人,廚房那邊說少夫人吃膩了府裏的菜,今兒個特地叫人從福安樓買了只招牌燒鵝回來,讓少夫人您換換口味。”
“噗!”江雅芙險些噴出來,連忙用帕子掩住了口鼻,以防笑出聲來。
“嗯,做的好,趕巧了,我正想吃這一口呢。”
她忍笑夾了一塊鮮美多汁的鵝腿肉,放進嘴裏細細咀嚼,實在是美味。
時沛見她并未懷疑,放下心來,自己也夾了一筷子,“就那麽好吃?”
“當然好吃,你試試就知道了,以前父親總是買回來給我們吃,還是以前的味道。快嘗嘗,再過幾年福安樓轉兌出去,就不是這個味兒了。”江雅芙胃口大開,一連吃了三塊兒才停下來。
美食很好的撫慰了她的心,令人食指大動的佳肴甚至讓她不想去過問換書的事。反正現在有心事的人不是她,誰心裏難受誰知道。
燒鵝好吃,但時沛卻食不知味,那張平平無奇的信箋像沾了最黏的膠水般糊在了他的心上。她真的那麽懷念與禇羲在一起的時光嗎?她是真的動了想要離開自己的念頭嗎?
他哪裏比禇羲差了?禇羲有的他全有,禇羲沒有的他也有,就因為他婚前和許展顏的那點事兒,她就鐵了心的想離開自己嗎?這段日子他們不說相處和諧,至少也是磨合的越來越好了吧?
他處處讓着她,幫她找孫媽媽的兒子,她也給自己做了裏衣,繡了帕子,他以為他們已經朝好的方向發展了。
可那幾本書和那張信箋卻狠狠的打了他的臉!原來,可能一切都沒有變。
他肉眼可見的沮喪了,江雅芙大概猜的到他在想什麽,卻無法更深的體會他的感受。冬季白天變短,天黑的很快,這頓飯吃完太陽已經落下去了。
二人一起走出了飯廳,今夜不是時沛回房歇息的日子,出了門二人就像走一個‘人’字形一樣分開了。
背對而行,時沛腳步沉重,感覺背後的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遠,一直聽到身後之人進了屋,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像是對他關上了心門!
他大腦一片空白,突然拔腿轉身,幾個大步竄到了正房門外,吓了剛剛出來的尺素一大跳。
“少爺,你這是?”
時沛沖她擺了下手,示意她下去。
尺素一頭霧水的消失之後,他順從了自己的心,呼啦一下把門給推開了,走了進去。
江雅芙屁股還沒坐下,忽見他帶着寒氣闖了進來,吓了一大跳,“你這是幹什麽?忘什麽東西了嗎?”
時沛心潮劇烈起伏,像是第一次上戰場一般的悸動,拿起她挂在一旁的大氅,胡亂給她披在身上,帽子也給她戴上。他再也等不及,一把抓住了她柔嫩的手腕。
“跟我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啊?這大晚上的…去哪兒啊?明天白天再去不行嗎?”
時沛拉着她往外走,天上有淺淺的月光映下,隐約能看見路。
“不行,一定要現在去!”
江雅芙被他弄的哭笑不得?沒喝酒呀,怎麽耍起酒瘋來了?“什麽事這麽急啊?拿個燈籠不行嗎?喂慢點走!我有身子!”
時沛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急切,把速度慢了下來,“不然,不然我抱你?”
“呸!慢點走就行了,我沒那麽嬌弱。”
天黑怕絆到,江雅芙就任他拉着手像某處走去。她的手整個被他握在手心裏,天很冷,但他的手裏十分幹燥溫暖,她想,他們前世在床上數次的纏綿過,但有在床下的時候這樣牽過手嗎?
牽着手,與別的身體親密帶來的感觸別有不同,也許沒有那麽讓人激蕩興奮,也不美妙疼痛,但卻是另一種讓人心顫之後的安寧,似乎牽着這手不松開,就是永遠分不開的,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作者有話要說: 周日上千字收益榜,為了能排名靠前一點,明天斷更一天,後天多更一些,麽麽噠~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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