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溫靜穩了下情緒,再次看向屏幕,雖然明知對方看不到她,她還是小心翼翼地沒敢再湊那麽近。
屏幕裏,棒球帽已經背上受傷的同伴,在小少年的掩護下,一路快跑,動作輕盈,就像沒背着人一樣,很快就出了攝像頭範圍。
溫靜盯着屏幕上繼續恢複漫無目的游蕩的喪屍們,陷入思索。
那裏是街道,有人經過也算正常。意外的是,那三個少年的身手太好了,實在不像是普通人。
而且同伴受傷,他們也不怕,還敢背着走,要麽是不知道被咬後會感染病毒,要麽就是和厲輝一樣,見過受傷後發高燒的人,或者他們知道被咬後會産生異能。
但産生異能的條件挺苛刻的,而且随機性很強,正常人不敢主動被咬,而且看那少年受傷時的情形,也不像故意的。
那麽,最大的可能是他們對自己的身手很自信,一個兩個喪屍根本不在話下。
溫靜的視線從另外幾個屏幕上掃過,都沒有人,看來他們三個真的離開了。
不過溫靜不敢大意,剛剛那一下突如其來的對視,讓她到現在還後脊發涼,整個人有點木地坐在椅子上。
在這段劇情裏,她只想遇到懷凱。
溫靜這一天都呆在監控室裏,幾乎眼也不眨地盯着屏幕,耳朵也豎得高高的。監控有死角,但主樓的兩個門她都鎖好了,要是有人破門而入,肯定會有聲音。
四月底,萬物複蘇。這天晚上,豐北市下起了第一場春雨。
稀稀拉拉的雨聲,讓溫靜莫名地難過起來。她失神地瞅着屏幕上不怕雨淋的喪屍,這段時間積累下來的孤獨感,因為今天那三個互相扶持的少年而越發明顯。
伴随着雨聲,她屈膝低頭,将臉埋在手掌中,咬唇深呼吸。
等懷凱的隊伍過來,只要他們真的像書裏說的那樣,她一定要好好和他們相處,最好也能成為那種生死不棄的隊友。
雨下了整整一夜,隐隐地還有悶雷聲傳來,直到天發亮才漸漸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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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靜這一夜幾乎沒睡,警惕了一宿,要真的有人想闖進來,雨夜是最方便的。
等這場雨過去,她才終于熬不住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睡了兩個小時就醒了,她拿起門邊的消防斧,輕輕打開監控室的門,探頭左右看了看,樓道和平時一樣悄無聲息。
單手拎着斧頭,她走到盡頭的窗戶前,實在沒忍住,将窗打開了一個小縫,對着縫隙,深深地呼吸,貪戀雨後的清新味道。
過了兩分鐘,她将窗戶重新鎖死。
提心吊膽地又過了兩天,溫靜才漸漸放松下來,感覺精神上很疲憊。
這天晚上,溫靜看着監控時,驚訝地發現,二層的一只喪屍不知怎麽跑到平臺邊緣溜達,眼瞅着要掉下去了,正好被對着操場的攝像頭拍到一個角。
大約溜達了半小時,那喪屍一腳踩空從二樓掉下去,砸到下面那片廢棄的自行車棚頂上,發出“砰”的一聲。
溫靜心裏一抖,馬上看向大廳的監控視頻,那裏大門緊閉。
她又豎起耳朵聽了聽,靜悄悄的,這才放下心。
到了下午,溫靜拿上幹淨衣服,打算洗個澡,緩解下這幾天疲憊的神經。
剛走到廁所門口,身後有人用低沉的聲音命令她:“別動。”
同時,一柄柳葉小刀帖上她脖頸的皮膚,冰涼的感覺激起一層雞皮。
溫靜立刻不敢動了。
“一個人?”身後的人問。雖然他故意壓低了聲音,還是能聽出年紀不大。
溫靜想起那個和喪屍近身打鬥,還用着不知名武器的少年。
“是。”她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這人真行啊,在外面等了三天才偷偷闖進來。
走廊裏響起推門聲,溫靜沒法回頭,心裏猜應該是他的同伴在檢查是不是真的只有她一個人。
身後的人突然抓住她胳膊,借力帶着,讓她轉過身,而自己仍然站在她後面,握刀的手架在她脖頸處,很穩。
“把衣服扔了,往前走。”
溫靜将手裏的衣服扔掉,聽話地往前走。
監控室門前,年紀最小的少年正背着自己受傷的同伴。
溫靜一邊走,一邊盯着那個受傷的人。看來那人運氣挺好,就不知道能不能挨過高熱期。
小少年戒備地看着溫靜。他也留着板寸頭,皮膚微黑,不知是不是曬的,也就十五六歲,年紀不大,露出的胳膊精瘦,肌肉線條明顯。
他的眼神太過防備,讓溫靜很難忽略。自從穿書後,她碰到的男人看到自己時,只有驚豔和欲望,她還沒有遇到過對自己戒心這麽重的人,明明她才是弱勢的那方。
她一直走到監控室門前,身後的人示意她停下。
小少年看向她身後那人,聲音還帶着變聲期後的沙啞,說出來的話讓溫靜很不爽。
“七哥,就她一個。”
七哥不再刻意壓低嗓門,恢複了正常音量,聲音清朗:“那邊有房間,先把他放床上。”
溫靜抿唇,注意到傷者面色潮紅,腰上血肉模糊,和她之前被咬後的情況應該是一樣的。
她忽然開口:“我知道怎麽救你朋友。”
小少年有些意外,正要擡起的腳停住,看向溫靜身後的七哥。
七哥頓了兩秒,問她:“怎麽救?”
溫靜嘗試着和他讨價還價:“你能不能先把我放開,反正我也打不過你們。”
她的語氣還是很溫和的。在末世裏,絕大多數男人對女人戒心很小,尤其像她這樣的漂亮女人。他們想當然地認為,末世中的女人只能依靠男人活着,當然,碰上武千蘭那種,他們肯定不敢動歪心思,但都是和平年代長大,武千蘭那樣的能有幾個啊。
果不其然,七哥聽了她的話,沒怎麽猶豫,就将刀拿開了。
溫靜一手摸上脖子,一邊半轉過身,看了後面的人一眼。
大約是個十八九歲的男生,溫靜只一眼,就看出他肯定不是學生,因為他身上的氣質太冷了,和他打喪屍時出手幹脆狠辣的風格一致。
他個子很高,身形健瘦,肌肉緊實,身上穿着之前那件黑色T,頭上仍然戴着個棒球帽。帽子下面露出雙眼,眉峰淩厲,鼻梁挺直,緊抿的唇帶出一道輕微的弧線,竟然相當地帥氣。
對方同樣在打量她,只是眼神很平靜,沒有驚豔也沒有欲望,倒是隐隐透着和小少年一樣的防備。
溫靜心想,他們大約以為她是很厲害的人物。也對,她一個女生,獨自守着這麽大個學校,還一開口就說能救他同伴,想想确實有點厲害。
于是,溫靜決定将裝逼人設進行到底。
她轉過頭,沒有回七哥的話,而是徑直走到小少年身邊,裝模作樣地觀察起傷者的情況。
小少年在她走近時,下意識要往後退,又忍住。
溫靜莫名奇妙地瞅他一眼,難道她變成人見人怕的怪物了?
她探手,在傷者額頭摸了下。
傷者和七哥年紀相仿,現在臉色很紅,額頭還有冷汗冒出,嘴唇幹的蛻皮,整個人完全失去意識。
溫靜想了想,又抓起傷者的手,仔細查看指甲。
七哥壓住心中詫異,看溫靜的眼神認真幾分。看到被喪屍咬了的人,既不慌張害怕,還敢動手碰觸,那模樣似乎是真的懂點什麽。
溫靜捏着對方的手,摸得很仔細。
中指關節處沒有繭子,若是學生,這個年紀也就大一大二吧,剛高考完的,常拿筆的位置哪能沒點繭子,可見不是個經常寫字的,但手心卻有多處繭子。
溫靜不懂這是什麽原因造成的,她下意識掃了眼小少年的手。
那小少年一直盯着她,這麽一個小小的眼神也沒放過,他順着她的視線也看了下自己的手。
這兩人太敏銳,溫靜馬上收回目光,決定來把厲害的讓他們瞧瞧。
她穩了穩情緒,伸出兩指,直接摸上傷者血肉模糊的傷口。
這下,小少年吓的不輕,忙往後一躲,說:“不能碰。”
“沒有□□接觸就可以,我需要看看他傷口深淺。”溫靜一臉淡定地胡扯,“他傷了幾天了?”
“你不是看到了嗎。”七哥說。
溫靜一噎,瞄了他一眼,說:“那就是三天了,傷的時間太長,我不敢保證一定能好,不過往好了想,就算好不了,他也不會變成那些怪物。”
“那會怎麽樣?”小少年問。
溫靜奇怪地看他,道:“當然是會死啊。”
“你!”小少年有點激動。
溫靜不理他,你家七哥還沒說什麽呢。她從監控裏就隐約看出,這個七哥是他們三人的頭頭,現在更加肯定了。
“用藥水二十四小時給他擦身,明天這個時間我再看看。”不等七哥說話,她擡腿往監控室走,“我給他準備藥水。”
“等等,”七哥擡臂攔住她,“你說,讓他準備。”
這是怕她突然拿出個武器來?
溫靜覺得有點好笑。這是末世啊,大哥,拳頭決定一切,有你們這種身手,還有你們腰後的槍,不用小心到這個份上吧。
不過,溫靜不會說的,他們這樣對她來講才有利,要真是二話不說直接暴力那才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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