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無賴

周日的清晨,朱盞拎着牛奶盒子來到訓練館。

校乒隊的隊員們已經開始訓練,邊上兩位體能教練,一男一女,分別指導男隊員和女隊員的局部身體鍛煉。

不遠處的器械區,沈昂正在進行十公斤的高位交叉下拉,訓練手臂肌肉。

黑色的背心緊貼着他的皮膚,臂膀肌肉線條感十分流暢,麥色的肌膚綴着一粒一粒的汗珠,順着手臂滴落。

他不經意間回頭,恰撞上朱盞的目光。

沈昂挑了挑眉,更加賣力地拉扯彈力帶,故意展示自己手臂強壯的肌肉。

邊上溫崇冷眼罵道:“騷包。”

朱盞已經拿出球拍,獨自一人對着牆面練習拍球。

沈昂漸漸放緩力道,又拉了會兒,感覺沒什麽意思,索性停下來,抓起毛巾擦把汗,留意朱盞的一舉一動。

許安安和錢瑩等校乒隊的女隊員正在教練的指導下,進行有節奏的仰卧起坐,訓練腹部肌肉。

朱盞停下拍球的動作,看了她們一會兒,随後默不作聲拿了軟墊子躺下來,學着女隊員的動作,用手肘碰膝蓋,做仰卧起坐,随教練的口令,變換姿勢。

“同學,你不是校乒隊隊員吧。”教練注意到邊上的朱盞,對她說:“沒有教練指導不要這樣運動,容易拉傷。”

“教練,她才不是隊員,陪練而已。”許安安話裏透着不屑與輕蔑。

“陪練不需要體能訓練。”教練和善地說:“你去看看邊上有沒有隊員要練球。”

“好。”朱盞站起來,将墊子重新放回去,然後默默走到邊上看她們訓練,認真地記着教練教給隊員的知識和技巧。

突然,一條墊子鋪在她面前。

“躺下。”低醇的男聲入耳。

朱盞訝異回頭,只見沈昂站在她面前,指着墊子說:“躺下來,我教你。”

她稍稍猶豫,還是躺在了墊子上,沈昂單膝蹲在她身邊,手輕輕搭在她的腹部,按了按:“仰卧四肢上擡,二十秒,試試。”

朱盞全身的知覺都集中在腹部,感受着他按住她腹部的手,雖然知道只是在試她的肌肉量,但心裏還是漾起了漣漪。

沈昂扶起她的背,讓她的臀部貼墊,四肢上擡。

“兩手兩腳打開與肩同寬,吸吐氣的時候,四肢同時向上擡,注意用大腿發力。”

朱盞艱難地維持着這個動作,感覺腹部有酸澀的拉扯感,緊張的肌肉帶動着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我沒有喊停,不要停。”

“恩。”

沈昂看着手表數節奏:“五、四、三、二......”

“二、二、二、二...”

.......

他沒有念到一,朱盞就沒有放松。

終于,他輕柔地喃了聲:“一。”

如臨大赦,朱盞重重地癱軟在墊子上,急促呼吸。

沈昂眼角微勾了起來,随手拍了拍她的腹部:“體能訓練沒那麽簡單的。”

“我知道。”朱盞躺在墊子上,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盯着他:“累一點,效果好。”

沈昂目光下垂,看着她劇烈起伏而微微隆起的胸部,咽了口唾沫。

“還好麽?”

“嗯。”

“繼續。”

“好。”

從她角度,能看清他線條流暢的脖頸,鋒銳的下颌以及下颌綴着的胡茬小青頭。

興許是累的,朱盞臉頰漸漸泛起了緋紅,心也越跳越快。

休息區的女隊員們注意到沈昂指導朱盞進行腹肌和手臂肌肉的訓練,眼神裏交雜着羨慕和嫉妒的不忿神情,尤其是許安安,下唇都咬得發白了。

不遠處總教練在集合隊員,沈昂對她說:“就按剛剛的節奏練,每天堅持,先練他半個月,我們再增加強度。”

“嗯,我自己練,你忙。”

沈昂起身朝着總教練方向跑過去,望着他的背影,朱盞感覺,自己不是他的陪練,倒成了他的學生似的。

總教練訓完男生之後,又去指導女生的技巧動作,朱盞本來想過去聽一聽,沒想到這時候有男隊員過來,對朱盞道:“聽說你打得不錯,能陪我練練嗎?”

男生臉色紅撲撲的,殷切看向朱盞。

“好。”朱盞沒有猶豫,跟男生一塊兒來到球臺邊,陪練才是她正經的工作,就算想偷師,也不能耽誤正事。

倆人你來我往開始拉練,朱盞習慣了沈昂的高密度快攻,其他人沒有他的那股子猛勁兒,她應付起來輕松自如。

“你打得不錯,以前有接受專業訓練麽?”

“沒有。”朱盞回答:“一個朋友教過我。”

“你朋友一定很厲害。”

“是。”

沈昂跟教練對打,教練指出他動作與技巧方面的問題。

而他的餘光總是飄向朱盞所在的方向,她與對面男隊員有說有笑。

玩得很開心嘛。

教練發了一顆球,他沒有接住。

“沈昂,注意力集中。”

沈昂終于收回目光,專注地應付教練。沒多久,教練去指導別人,沈昂立刻放下球拍朝她走去。

朱盞一顆球剛剛發出去,她的手腕就被人揪住,回頭,沈昂臉色冰冷至極。

“陪我去跑步。”

“可是...”朱盞有些為難看向男隊員。

“所以你到底是誰的陪練?”

...

朱盞被沈昂一路拖拽,拉扯着走出了訓練館大門,朝着正對面的塑膠運動場走去。

“沈昂,放開,我自己走。”朱盞掙脫了他的手。

“以後不準随便跟人打球。”沈昂語氣不善。

朱盞沒有說話。

沈昂回頭:“你聽到沒有。”

朱盞加快步伐超過他,悶聲道:“知道了。”

沈昂保持着跟她一直的速度,又低頭瞥她,陽光盛在她白皙的臉頰上,能看見細微的白色絨毛。

他忍不住又道:“你怎麽不問理由?”

朱盞無奈:“理由呢?”

“因為你是我一個人的陪練!”

毫無新意的理由,傲慢霸道不講理。

“對哦。”朱盞聳聳肩,漫不經心道:“畢竟你是要拿大滿貫的男人。”

“說什麽!”

那三個字像是觸發了什麽不得了的機關,沈昂立刻炸毛:“誰...誰要大滿貫!”

她學着沈昂昨天的調子說:“我會走路就開始打球...”

“啊!”

聽到她模仿他昨天喝醉酒以後說的那些,那些信誓旦旦,聽起來無比中二的醉話,沈昂簡直要崩潰:“我不準你說!”

朱盞加快速度跑到前面去,回頭,臉上盛滿了陽光和笑意。

她學着沈昂意氣風發的神态:“我的夢想,是你們根本不敢想。”

沈昂大呼小叫,直接朝着朱盞撲了過來。

“世界冠軍算什麽,老子要拿,就拿下大滿...”

朱盞話音未落,沈昂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攥進懷裏,伸手去捂她的嘴:“別說了!”

這麽羞恥的話,就算只是想一想,沈昂都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不準說!”

“唔!”她的嘴被沈昂溫熱而帶硬繭的大掌給堵得死死的。

他寬大健碩的臂膀将她一整個禁锢在懷裏,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皮膚的灼燙和他強壯的身體下翻湧的熱力。

這個動作太親密了,朱盞想推開他,畢竟她是女孩子,從來沒有和男生這樣...這樣地接觸。

朱盞想扯開他的手,沈昂反而抱她更緊,他熱乎乎的呼吸就拍打在她的頭頂。

他看起來很生氣:“還敢取笑我?”

“唔...”朱盞抓起他的手掌想要拉開,同時用力地掙紮,臉紅透了。

沈昂的手臂環在她的胸部敏感的部位,他卻渾然不覺,還惡狠狠地威脅她。

“你說昨天晚上什麽都沒發生,你什麽都沒聽到沒看到,你說了我就放你!”

沈昂完全沒有注意到朱盞緋紅臉頰的異樣神色,還跟她較勁兒。

“你說了,要拿下大滿貫!”

朱盞也是個不畏強勢的性子,越壓迫越反抗,她才不會輕易屈服:“別怕啊,我又不會笑話你。”

沈昂寬大粗砺的手掌鉗着她纖細的腰身,不依不饒地說:“最好趕快忘掉,不然不放你。”

“沈昂,你忘了嗎?”朱盞突然起了壞心,他既然無賴,她只好更無賴:“除了那些話,你對我還做了壞事,忘了嗎?”

朱盞一雙杏眼勾了起來,擡頭望他,眼神哀怨,活像一只被欺負的小鹿。

沈昂懵了幾秒。

他沒忘。

該死的,明明喝多了酒,可是第二天早上醒來,昨天說的傻話,做的傻事,簡直清醒得像在腦子裏過電影似的!

他啃了她一口。

還是把她的臉頰肉都吸了起來的那種拙劣啃法。

朱盞趁着沈昂失神的片刻,立刻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捋了捋這褶皺的衣擺。

“看在你喝醉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就當沒有發生,不過...大滿貫,我會記得。”

她轉身離開,低聲道:“因為這也是我的夢想。”

身後,沈昂皺着眉頭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她說可以當沒有發生,本來應該松一口氣,可是他卻莫名...

心欠欠。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朱盞擦了臉上的口水,嫌棄問沈昂:第一次親女生?

沈昂別扭地移開目光:才不是。

朱盞:下次別狗啃了。

沈昂不爽:什麽狗啃,明明就是濃情蜜意的吮吸……

突然,他的話卡在喉嚨裏。

兩分鐘後,他迫不及待搓手問:下次,是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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