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預感

“有趣。”蒯教授擡起胳膊看手表，十八點四十，與戚遠手機上的顯示基本一致：“你們的呢？”

一群人擡胳膊的擡胳膊，找手機的找手機，不大一會兒紛紛表示時間都一樣。

“如此看來，不是我們所有人的計時器都被影響就是變化遠沒有看起來那麽大。”蒯教授邊說邊對旁邊的王校長微笑，他因為年齡大導致的皮膚松弛，一笑，眉眼整個就耷拉下來，頓時令人心安不

校長連連點頭，突然想起什麽似得，對旁邊的幾位老師道：“趕快再跟學生強調一遍別離開！不論如何不能冒險進建築物。”

于是各個老師立刻分派片區。

“曾師兄哪邊去？”戚遠看曾理張望一圈就要走，連忙問他準備去的方向。

“我要去找馨馨。對了，你聽到她了沒有？”曾理急急忙忙的根本沒有明白戚遠的意思，反倒想起來他現在聽力超常。

戚遠無奈笑笑，順着話說：“讓我找找。”

片刻之後，戚遠拉住曾理胳膊：“你別走了，再錯過去我還得幫嫂子找你。”

曾理一頭霧水，卻見蒯教授對着戚遠招招手，然後就被王校長扶着，倆人席地而坐。

被戚遠拉着往蒯教授那邊走，曾理不好意思掙紮，只好也一起過去。

“年輕是好啊，老頭子我是站不住了，坐下歇歇腳兒。”蒯教授笑着說：“讓老師們去通知吧，你們過來陪我們倆老頭子聊聊，現在年輕人玩的什麽游戲，我們可是需要補課了。”

“蒯公，王校長！”還沒來得及答話，黃馨的聲音便從遠處快速接近了，只見她跑過來問：“我看到這邊老師們出動，出了什麽事情嗎？”

“黃同志辛苦你了。”王校長站起來，伸出手同黃馨握手：“只是剛才我們有些猜測，再跟學生們強調一遍不能離開，以免發生意外。”

“王校長您別客氣了，現在就我和我們指導員在這裏，根本做不了什麽，全都要靠學校了。”黃馨嘴唇起了一層幹皮兒，警服後背都見汗跡了。

之前把三號樓的師生們安排到這裏，她就離開去找跟他一起過來的同事，幾個小時過去，再見時已經狼狽得不成樣子。

“事情太突然了，我們來之前說的是預計會在一周內出現未知災難。”疲勞使得黃馨難掩頹色，而面前這四個人也不需要她的表演來鼓舞士氣，于是她決定放任自己片刻：“剛才我過來的時候，路過了一個漩渦樣的東西，發着藍光，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麽樣，我看這邊動靜，還以為你們也注意到了。”

王校長和蒯教授對視一眼：“我們還沒發現這種現象。”

“老辦法，都離遠着點。”蒯教授無奈搖頭道：“現在孩子們也都軍訓，到底……”

“別指望，更何況手無寸鐵的。”王校長一邊答話張望着，想找人手通知新情況。

“我們去吧，嫂子留下保護蒯教授和王校長。”戚遠邊說邊扯起曾理就走：“我把黃子赟喊過來，他對那游戲熟稔的很。”

黃馨想要和戚遠他們一起，但看看兩位老人明顯已經十分疲勞，特別是蒯教授七十二歲高齡，平日看起來再硬朗，這一下午的折騰也有些扛不住了，就這麽讓他們倆單獨留在這裏實在令人放心不下。

來到一群“游戲玩家”這裏，戚遠跟他們說了一下情況，讓黃子赟過去給蒯教授講解游戲，順便借着他那身材幫助黃馨照顧好老人，然後給其他人分派好方向、區域，分頭通知所有人避開“漩渦”。

如此紛紛擾擾，又是半個小時過去，天色徹底昏暗下來，今天在學校的四十三位教職工和教育局長、兩名派出所民警，再加上跟着各位老師而來到周圍的十九名學生，這裏成了此時避難廣場上紮堆最大的一群。

“目前形勢十分不利，和平年代太久，咱們都沒有組織這麽多人嚴密行動的經驗，再加上到了晚上，一旦發生騷亂，後果不堪設想。”蒯教授把骨幹力量都召集起來，開始做最艱難的安排：“這裏經過統計，一共兩千零一十七名學生，教職工加上兩位公安幹警只有四十六人。”

“分成二十隊，每兩名教職工盡量按班級帶九十五名學生，兩位幹警同志帶上一百名學生做為預備隊，這一百名學生要自願報名，他們會承擔最危險最苦最累的工作！剩下的十七位同學和一位老師就跟我們三個老頭子組成的指揮部在一起，臨時做一做傳令兵。”

之前黃馨想要聯系派出所要求增援，可惜無論步話機還是手機都已經沒有信號，所以傳遞消息只能依靠跑腿了。

蒯教授見衆人沒有其它意見，便繼續安排細節：“現在的學生會怎麽樣？”

王校長不好回答，目視幾名年輕老師，于是幾個人紛紛說目前的學生會成員難以保證。

蒯教授輕嘆口氣：“唉！這樣，老師們把平日熟悉的學生各自挑出來，互相勻一勻，至少每支隊伍裏要有十名學生骨幹，然後帶隊老師把各自隊伍分成四個班次，夜裏輪番休息，每個隊伍都至少要随時有二十人保持清醒。”

雖然蒯教授在建國前的戰争歲月只獲得了成為一名兒童團長的機會，但畢竟是真正經歷過嚴酷洗禮的，指令一下立刻就安定了人心，在明顯變大的月亮照耀下，學生們有條不紊的跟着老師避開那些稀疏的藍光漩渦，各自列隊後坐下休息，在這秋天的寒風中挨挨擠擠，互相取暖。

戚遠、曾理等人留下做傳令兵，黃子赟那一群人則都報名進了預備隊，一個個摩拳擦掌，虎視眈眈地向四周張望。

那些漩渦一個接一個地浮現出來，好在絕大多數都是在彼此周圍出現的，倒沒有把學生們攪亂。

“這些漩渦不會把所有地方都鋪滿吧？”王校長的聲音裏充滿猶豫。

被留下來的彭教授坐在自己的白大褂上，她也站不住了，“誰知道呢。”

蒯教授身上披着黃子赟的外套，那貨自稱體質18，根本感覺不到冷，他的原話是“哥可是無器械征服賀蘭山三千米小高峰的人！”雖說不知道可信度有多少，但大家還是強制蒯教授接受了他的好意。

一直顯得心不在焉的戚遠拿着手機，突然道：“現在十九點四十八，我感覺……兩分鐘，漩渦停止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