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看新房
天黑了,若是天亮,兩人走在路上,必定要被人說閑話,天黑了,雖沒人看得見,可要讓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心裏更有顧忌。到不是說不放心林潛的品行,怕他做什麽,而是身為女子,天生更為敏感。說句實在話,此刻若讓她和林潛單獨居于一室,她是有些說不清的害怕的。
她說了天黑了,外頭就沒了動靜,玉秀有些擔心,這樣直白的拒絕,會不會讓他心裏不好受。她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一步,貼在門上,輕聲道:“你……走了嗎?”
林潛道:“還在。”他只是在想,如何能讓她不必出門,就可以知道新房裏的情況。
玉秀松了口氣,想了想,試探道:“我不能出門,你能不能和我說一說,新房子長什麽樣?”
林潛想了想,說:“七間房,前後兩個院子。”
玉秀邊聽邊點頭,只是他說完了這句,半晌沒有後話,她等了又等,忍不住道:“還有呢?”
林潛又想了想,道:“沒了。”他以為玉秀覺得房子小,又補了一句:“以後有銀子,再蓋幾間。”
玉秀哭笑不得,只得換了種方法去問,“我聽爹說,院子裏的格局是正房三間,左右廂房各兩間是嗎?”
林潛點頭,“是。”
“我爹說你的正屋蓋得比一般的屋子長一些,是準備隔成內外兩間嗎?”
林潛道:“對。”
玉秀道:“正屋居中的一間是堂屋,若隔成兩間,是要分外堂與裏屋,分別招待男客和女客吧?”
林潛又道:“對。”
玉秀便道:“這樣就方便多了。”不像她家,堂屋只有一間,有時候多來幾個客人,李大柱在堂屋招待男客,夏知荷就只能把女客帶到卧房裏去,因此一些私人的、值錢點的物品都不敢擺到面上來。
她又說:“還有兩間正屋做什麽用?”
林潛道:“廚房和卧房。”
玉秀想了想,說:“廚房隔成內外間,我知道前頭是飯堂,後頭做飯,可是卧房也分內外間的話,是要做什麽呢?”
林潛說道:“裏間安床,外間給你繡花。”
他說得自然,玉秀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又是一陣面紅耳赤。
林潛見她沒反應,又道:“四間廂房,讓爹娘和孩子住。”
還早得很的事情,兩人連親都沒成,他就已經想到孩子那兒去了。玉秀臉上火辣辣地,半天才嗯了一聲。
二人正隔着門板相對無言,屋裏傳來夏知荷的聲音,“秀兒,是你在院子裏嗎?”
玉秀忙道:“是我!”
夏知荷以為她起夜,便道:“外頭涼,記得披上外衣。”
“哎,好!”她對她娘說完,想了想,低聲對門外道:“我已經知道新房長什麽樣了,你快回去睡吧。”
林潛道了聲好。
玉秀等他離開,可是等了一會兒,也沒聽見腳步聲,她忍不住問:“你還沒走嗎?”
林潛道:“等你回房。”
玉秀沒說話,嘴角卻抿出一個笑,又過了一小會兒,她才道:“我進去了,你快回吧。”
林潛在門外點點頭,等聽到她關上房門的聲音,又跑去蹲在枝頭上看了會兒,見她房間的燈熄了,窗紙上再看不出人影來,才回了家。
第二日,林潛家中宴客,自是熱鬧非凡。
衆人在院裏屋內參觀一圈,嘴上贊嘆聲不斷。
他二弟媳許氏的親娘林氏,因跟林家沾着點親戚關系,今日也來了。
林氏在屋內參觀了一圈,趁着旁人沒注意,把女兒拉到一旁,壓低了嗓音道:“閨女,娘問你,這房子建成了,是算你大伯的,還是算你公婆的?”
許氏愣了愣,道:“聽婆婆的意思,這房子是算大伯的,畢竟蓋房子大半的銀子都是大伯自己出的,當初家裏只出了八兩。”
實際上這蓋這幾間房子,用的全是林潛的銀子,而家裏出的那八兩,都算作聘禮了。只是當初娶林潛兩個弟妹時,都是按八兩銀子辦的聘禮,眼下對玉秀卻是十六兩的規格,趙氏怕兩個兒媳知道了心裏不平,才仍舊對他們說是八兩聘禮,另外八兩銀子補貼林潛建房。
林氏聽了,不信道:“傻閨女,你可別被騙了。你看這大房子,七間磚瓦大房,前後兩個這麽大的院子,地上鋪了青石板,又圍了一人高的圍牆,這得多少銀子啊!就你大伯,他一個單身漢,能有多少銀子?他若有銀子,這麽會到這把年紀才成親?!我跟你說,這房子的錢,肯定都是你公婆出的!”
許氏遲疑道:“不會吧,婆婆當初當着大家的面說了,就只給八兩。”
林氏道:“你也說了,是當面說的,私底下誰知道怎麽樣!再說了,也未必是你婆婆補貼的,或許是你公公。”
許氏道:“那……這是他們二老的錢,他們要補貼,我也不能說什麽呀。”
林氏恨鐵不成鋼,“傻閨女哦,怎麽不能說了?如果這是你公婆出的銀子,那這房子就算你公婆的,既然這樣,怎麽能讓你大伯一個獨占了?都是你公婆的兒子,他有的,你們自然也該有,他住大房子,你們也該住進來。你看看這屋子,又寬敞又透亮,不比山裏好多了?你好好想想吧,娘這可都是為了你好!”
許氏看着這大房子、大院子,心裏也有些意動。
午後,客人散去,趙氏帶着兩個兒媳在廚房收拾。
許氏洗着碗,想起她娘下午說的話,再看看趙氏,試探着笑道:“這山下的房子住着就是不一樣,又寬敞,地面又平坦,要是能在這裏過年,大寶肯定很高興。”大寶是她兒子,林家的大孫子。
趙氏聽了,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許氏就如被針紮了一般,忙低下頭,不敢再說。
趙氏道:“要不你和大寶留在這裏過年,我放心不下山裏,是要回去的。”
許氏面色發白,強笑道:“我說笑呢,娘可別當真了。”
趙氏便不再說什麽。
等回到山裏,趙氏便把衆人叫來,她環顧一周,視線在低垂着腦袋的許氏身上頓了一下,才道:“把你們叫來,是有事情要跟你們說清楚。我知道你們見了你們大哥的房子,心裏有想法,想着他蓋這麽大的房子,得花多少錢,他的錢是哪裏來的,是不是我和你爹偏心,暗地裏補貼他了。”
她兒子兒媳們聽她這樣說,忙搖搖頭。
趙氏不管他們,接着道:“那天我就說了,家裏給他八兩銀子娶媳婦兒,再給八兩蓋房子,多了沒有。我從頭到尾就只給了他十六兩,你們爹更不用說,他手上沒錢,沒法補貼。他如今搬到山下,等于我只給了他十六兩,就把他從這家裏分出去了。你們誰有能耐,我也給你們這些錢,都分出去單獨過!”
幾人聽了,垂頭不語,趙氏又道:“你們大哥能有今日,都是他自己掙來的,咱們家只養他到十歲,十歲之後他就離家外出謀生,到現在快二十八了才回來,他在外面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手頭上才攢下幾個銀子,還要給你們這樣猜忌。你們真是他的好兄弟,真是我的好兒子!”
她說着,想起早逝的大姐,想着幼年離家、孤苦伶仃的林潛,眼眶漸紅,哽咽起來。
她一向性子爽快,行事利落,在這家裏說一不二,從未在小輩面前有過這樣失态的時候。
幾個兒子兒媳婦頓時慌了,許氏更是面色慘白。
林森本來坐在一旁一言不發,此刻輕輕拍了拍趙氏的手,一雙鷹目掃過幾個小輩,看得幾人兩股戰戰。
許氏更是雙腿一軟,坐到了地下,泣不成聲道:“娘、娘……我錯了……”
林二見自己媳婦兒這樣,就知道定是她說了什麽惹得娘傷心,當下撲通一聲跪在趙氏面前,道:“娘,她說了什麽讓您傷心了,您只管打我,別把自己的身體氣壞了。”
林三和他媳婦兒也紛紛來勸。
過了半晌,趙氏才道:“老三、老三媳婦兒,把你們二哥二嫂扶起來,都去歇着吧,我累了。”
衆人見她這樣說,也不敢再多說什麽,只得下去歇了。
堂屋裏,只剩趙氏和林森靜靜坐着。趙氏忽然道:“過兩天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大姐吧,阿潛馬上就要成家了,該和她說一聲。”
林森點頭,“好。”
第二日,趙氏在院子裏叫住正要出門的林二,道:“老二,你昨晚回去沒為難你媳婦兒吧?”
林二撓撓頭,道:“沒有,她惹了娘生氣,我就冷她兩天。”
趙氏道:“你別怪她,她本性是好的,就是耳根子軟,總聽她娘家人挑唆,你勸勸她就好了,可不許打罵。”
“哎,我知道,娘您放心吧,這麽久了,我就沒動過她一個手指頭。”
趙氏這才點點頭,放他出門去了。
房裏,許氏聽到兩人談話,面上更是又羞又愧又悔。
再有幾日就是除夕,各色年貨貼紙也都要準備起來了。這日,玉秀和夏知荷一起去鎮上。
玉秀擦了林潛送她的胭脂,又帶了小珍珠銀簪和耳環,莘娘見了她這模樣,自是好一頓誇。
幾人說着話,莘娘突然道:“你們李家溝,近日是不是有個姑娘嫁到鎮上來了?”
玉秀與夏知荷對視一眼,村裏最近沒有姑娘出門,更沒有嫁到鎮上來的,唯有一個,就是李月萍,可她那不是嫁。
夏知荷便道:“嫁過來的沒有,倒是有一個給鎮上大戶做了妾的。”
莘娘道:“正是這個,可是羅大戶?”
夏知荷搖搖頭,“這個我不清楚,也沒去打聽,那姑娘名叫李月萍,怎麽,她出什麽事了?”
莘娘道:“應該沒錯了,前幾日我聽客人閑聊,說羅大戶新納了個小妾,是你們李家溝的姑娘,我當時心裏就留心了,想着等你們來時和你們說一說,若那姑娘家裏跟你們關系不錯,就回去勸勸她父母吧,羅家不是什麽好歸宿,讓他們盡早把女兒贖回去。”
夏知荷道:“怎麽回事?”
莘娘嘆了口氣,道:“你們離得遠,所以不知道實情,有些人只聽得羅大戶的名頭,就覺得是好人家,便往上攀,真等到吃了虧,已經晚了。
實際上,羅家雖然姓羅,那家的老爺卻是入贅的,真正當家做主的是羅夫人。羅夫人招了夫婿,一直到二十五歲了,都沒生出孩子來,不得已給羅老爺納了門小妾。小妾進門三個月就有了身孕,便自以為了不得,不把羅夫人放在眼裏。當時人們還嘆呢,道羅夫人好度量。一朝分娩,小妾難産,只保住小孩沒保住大人。羅夫人便把那孩子帶在身邊,當親生的養。可惜那孩子沒福分,養到三歲上夭折了。
羅夫人又給納了門小妾,小妾有了身孕,分娩時又是難産,仍是只保得小孩沒保住大人。這時候,大家才意識到羅夫人的手段。
可惜這胎生下來是個女兒,羅夫人想要個兒子,于是想再納個妾,只是這會兒大家都知道她的面目,怎麽舍得将女兒給她。一直到前幾天,才傳出她家納了李家溝姑娘的消息。我想,大概是她看鎮上找不到了,才到底下村子裏去,騙了戶不明真相的人家。”
玉秀和夏知荷聽了,都心驚不已。特別是玉秀,她雖厭惡李月萍,卻從未想過讓她落到這樣的下場。
兩人也沒有心思再逛下去,匆匆買了些東西便回去了。夏知荷直接去了琴嬸子家,把這事原原本本和她說了,請她轉告她大伯一家。
琴嬸子當下就去了李柏家裏,和王氏說這件事。
傍晚,琴嬸子上門來找夏知荷。她又氣又急,紅着眼眶道:“妹子啊,咱們是好心去勸她,她卻覺得我們是眼紅他們家的好日子,詛咒她女兒呢!”
夏知荷聽了,也是一陣無言,她想了想,道:“她既然不聽,咱們只能等月萍回來時跟她說一說了。嫂子也別傷心,這種事,咱們盡了力,就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她見琴嬸子仍有些氣憤,便道:“如今嫂子家房子也起了,靖哥兒的親事不知看好了沒有?”
一說這個,琴嬸子面色便緩了下來,眼裏也泛起一絲喜意,道:“倒是相中了一位姑娘,是鄰村的,過了年就十六了,家裏兩個哥哥都已經成親,家境也不錯。那姑娘我遠遠見過一面,長得還算标志,聽說為人最勤快不過,又有一手織布的好手藝,反正我是挺滿意的。”
夏知荷便道:“嫂子覺得好,那就絕對錯不了,那姑娘能有嫂子這樣的婆婆,也是她的福分。”
琴嬸子聽了這話,便樂呵呵地笑了起來。
這日下午,李月梅請玉秀上門幫她看看她繡的嫁妝,兩人正在屋裏說話,突然聽到外頭有聲響,出來一看,竟是許久未見的李月萍來了。
上一次見面,李月萍還衣着單薄,楚楚可憐,眼下她卻穿金戴銀,好不得意。
她進得院門來,先是四處看了看,才對李月梅道:“二叔家建了新房,我還是第一次來呢。既然建了,怎麽不多建幾間?若銀子不夠,該來找我才是呀。”
李月梅沒好氣道:“賣身做小妾得來的銀子,我們家可不敢用。”
“你!”李月萍氣結,咬了咬牙,很快又笑了:“月梅的脾氣還是這麽大,你要知道,做小妾可沒什麽要緊,你看我如今穿的帶的,整個李家溝有誰比得上我?你的張信能給你這樣的生活?再說了,我家夫人說了,只要我生了兒子,就擡我做二房,到時候別人見了我,還得喊我一聲太太呢。”
她眼珠子轉了轉,落到玉秀身上,好似現在才看到她,驚訝道:“呦,玉秀姐也在呢?”
玉秀并不理會她的裝模作樣,只淡淡道:“李月萍,我勸你先去清平鎮上打聽打聽,羅家前兩個側室是怎麽去的,再來想想自己有沒有命做這個二房。”
李月萍一看她這什麽都不放在眼裏的模樣就來氣,正要說點什麽,她身邊的小丫頭湊上來小聲道:“萍姨娘,太太讓我們早點回去呢,時候差不多了。”
李月萍對那太太還是有幾分懼意的,不敢逆了她的意思,只得恨恨看了玉秀一眼,一甩袖走了。
李月梅嘆道:“希望她能聽進去。唉,從前她不是這樣的啊。”
玉秀道:“不說她了。你繡的那對鴛鴦,我再給你看看。”
轉眼幾日又過,明日就是除夕了。
玉秀做了許多肉丸子、素丸子,又炸了甜鹹兩味麻花、蓮花根、芝麻團子,炒了花生、松子、黃豆等,她把零嘴分了些給那幾個小孩,剩下的準備留着待客。
她分完零食回屋,就見到夏知荷坐在廊下,面色發白,不住撫着胸口,忙道:“娘,您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夏知荷輕輕搖頭,道:“沒什麽大礙,許是前天夜裏着了涼,聞着這些油腥味就有些不舒服,過兩日就好了。”
玉秀擔憂道:“要不我去幫您請大夫?”
“不必了,哪有那麽嬌氣,過幾日自己就好了。”夏知荷擺了擺手,又道:“秀兒,前幾天我問過阿潛,聽他的意思,今年他要在山下過年,他那家裏如今只有他自己一個人,也不知過年的物品買了沒有,你從家裏拿一些,去他那兒看看吧。”
玉秀意動,又有些遲疑,“給人看見,會不會……”
夏知荷道:“如今誰不知道咱家和阿潛的關系,他還為了你在村裏建了房,你和他的親事是板上釘釘的事了。若咱們放任他一人冷冷清清地過年,外人知道了,或許還要說我們家太沒人情。你要知道,不管咱們做什麽,要說閑話的人總是會說的,咱們堵不住他的嘴,只能當做沒聽見。只要我們自己行得端坐得正,就不必怕那些閑言碎語。”
玉秀聽了,點點頭,起身去準備。
夏知荷擔心她面薄,等下路上被人問起會不好意思,又道:“你把三兒虎子他們帶上,阿潛的院子大得很,讓他們去玩玩,還有新做的吃食,沒每樣都帶一些。”
玉秀提了個大籃子出門,那幾個小孩還在不遠處,她招招手,讓他們過來。
幾人走在路上,果然有不少人問:“玉秀,提着這麽多東西去哪裏呢?”
玉秀還未說話,幾個小孩已經搶着道:“我們讓玉秀姑姑帶我們去山腳下的大院子裏玩!”
玉秀便笑了笑,帶着孩子們繼續往前走。
那人便道:“你看到沒有,那籃子裏東西可不少,聞着一股油香味,還有炸肉丸子的味道,李大柱對他女婿可真不錯。”
另一個說:“他女婿對他們家難道就不好了?那野豬狍子一頭頭的送,得有多少斤肉了,還為了他女兒在山下蓋房子呢!”
前一個道:“也是,若我有這麽個女婿,我也讓我女兒上趕着去。”
後一個便說:“瞧你這話酸的,人家定了親,板上釘釘你情我願的事,怎麽就是上趕着了?現在可不是我們那會兒了。”
後頭的人在說什麽,玉秀自然不會理會。她帶着一群小孩,往小遙山方向走,遠遠的,就看見山下用圍牆圍了的大院子。
待走近了,才發現這圍牆比一般人家的都高一些,兩扇大門上了漆,看起來十分威武。她上前,輕輕扣了口門環。
等了一會兒,沒聽見門內的腳步聲,她正準備再扣一次,大門突然就開了。
林潛站在門裏,穿了一件單薄的短衫,也不知他方才在做什麽,額頭上的汗水直彺下挂,胸口上衣扣沒扣好,露出一片熱氣騰騰的筋肉。
玉秀驚呼一聲,忙背過身去,只覺得腦中嘣的一聲炸開,整個人已經從耳朵尖紅到了腳趾頭。
林潛沒料到門外是她,也愣了一愣,忙把衣扣扣好,又過了一會兒,才清清喉嚨,略有些不自然道:“進來吧。”
玉秀支支吾吾地嗯了聲,磨磨蹭蹭轉過身來,也不敢看他,低頭就從他身旁的空隙裏走進去。
剩下幾個小孩相互看了看,虎子道:“我們是陪玉秀姑姑一起過來的,想在你的院子裏玩一玩,可以嗎?”
林潛點點頭,把這幾個小孩讓進來才關上院門。
那幾個孩子一進來,就撒歡似的到處跑開了,門邊只剩玉秀和林潛。
林潛把玉秀手中的籃子拿過來自己提了,玉秀臉上仍有些紅,只裝着觀賞他家院子的模樣四下張望。
這院子玉秀是第一次來,果然如別人所說,寬敞平坦得很,院子中間七間轉瓦房,看着也比尋常人家的高些寬些,就是沒什麽人氣,偌大的院子,冷冷清清的。
她輕聲道:“娘讓我來你這裏看看,帶點東西給你。”
林潛嗯了一聲,把她往堂屋裏領。
到了桌邊,玉秀便把帶來的東西一件件往外拿,有吃的、用的、還有門上的對聯和窗花。
玉秀把春聯和窗花單獨拿出來,道:“我看別人家都貼上了,你這裏也貼幾張,看着熱鬧些。家裏有漿糊嗎?”
見林潛搖頭,她又問:“那面粉呢?”
這次林潛點了點頭,米面雜糧這些,他都是備了好幾缸的。他娘說了,山下的人和他們山民不太一樣,得家裏糧食滿缸心裏才會安心,于是他買了好幾口大缸,滿滿地裝上米面,不怕成親後媳婦兒心裏不安。
玉秀道:“廚房在那一邊?我去煮點漿糊。”
林潛在前邊帶路,堂屋左邊一間就是廚房,玉秀進門一看,果然又是幹幹淨淨,沒有一點煙火氣。她看了林潛一眼,房子建成十幾天了,看樣子這人從未開過火,也不知平時吃的什麽。
好在廚房內一應用品倒是齊全,玉秀看着牆邊一溜排開的幾口大缸,裏面滿滿都是米面,心頭又是一陣無言。
她舀了一勺面粉,又往鍋內倒了一瓢水,準備先把水燒開。
林潛卻已經先她一步做到竈下,動作麻利地生了火,玉秀也就随他去了。
煮好漿糊,分在兩個碗裏,玉秀把其中一碗遞給林潛,自己端了另一碗,道:“你去門外貼春聯,我去貼窗花。”
林潛點點頭,端了漿糊便往外走。玉秀去堂屋拿了窗花,想了想,準備先去把卧房窗戶貼上。
這卧房果然如林潛當時所說,是分了內外兩間的,中間用一扇雕花門隔開了。外間靠窗處擺了一張塌子,塌上一張小幾,塌子邊上又有一張高幾兩張椅子,想來是給客人坐的。
玉秀把外間的窗戶貼上窗花,又往裏間走。裏間更改寬敞一些,靠牆擺了一張大床,床下一張腳踏,床頭有一個衣架,一個大衣櫃,正中間擺着一張圓桌,地上幾把圓凳,靠窗處還有一張梳妝臺,所有家具都是雕花塗漆的,十分精美。
玉秀正愣愣看着,冷不防身後有人問道:“喜歡麽?”
她吓了一跳,忙回頭,原來是林潛貼完了春聯,正在她身後站着,也不知站了多久。
原本還寬敞的屋子,他一進來,似乎陡然就逼仄了幾分。
玉秀突然覺得心跳有些快,忙匆匆貼了窗花,就要往外走。
林潛卻站在門邊,他身形高大,一人就把門擋得結結實實的。他低頭看着玉秀,見她急慌慌要往外跑的模樣,忍不住伸手,粗砺的指頭在她臉蛋上蹭了一下。
玉秀好似針紮了,猛地退了一步,擡起頭來看他,面上憋得通紅,眼裏也快急出淚來,水盈盈的。
林潛喉頭動了動,慢吞吞往旁邊挪了一步,她就如受驚的兔子一樣沖了出去。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