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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菘聽見窗外吵鬧,掙紮着起身。睜眼後看了看四周,發現不對勁,這地方不是宿舍,白牆白床單,窗明幾淨……

她眯着眼,努力辨別着環境,茶幾上擺着個夾板,她伸手拿過來一看,上面有她的個人信息和診斷說明,上面寫着她是昨天夜裏三點被送過來的……

黎菘好像有點兒印象了,今天夜裏她迷迷糊糊地叫醒了許千瑤說難受,然後就被人用輪椅推到了校門口,無比拉風。

病房門突然被人推開,黎菘原想着将手裏的東西放回去,沒想到瞧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她盡管此刻還沒退燒,腦子卻不糊塗。電光火石間,手裏的東西就已經被她塞到了被子裏,死死捂着。

“程醫生?”黎菘揉了揉眼睛,等那人走近了才覺得不對。

進來的人穿着白大褂,長得與程易笙有幾分相似,雖然板着臉故作老成,但稚氣未褪。

黎菘聽爺爺說過程家這輩兒有兩個孫子,小一點的那個從小嚷嚷不學醫,長大了學了西醫,應該就是眼前這位了。

程易安走到她床邊,皺着眉四處尋找什麽。

黎菘讪讪地把被子掀開,老老實實把東西遞過去,“你好……”

“需要通知家人嗎?”程易安用耳溫槍給她測了體溫,比昨晚低了些,還是有點燒。

“不用。”要不是這會兒頭疼,黎菘的腦袋能搖成撥浪鼓。

程易安:“通知我大哥?”

黎菘小心翼翼地瞟了他一眼,程易安應該是把她認出來了,看來自己的名字在程家沒少出現過。

“有什麽辦法不讓你大哥看見我名字嗎?”黎菘神色認真地問道。

床頭貼着病人信息,吊瓶上也粘着标簽,她之前一直憋着沒告訴程易笙全名,不能在這時候功虧一篑。

“戳瞎。”程易安面色淡淡的回了一句,随後停在原地等黎菘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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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不用了。”黎菘撓了撓頭發,沒聽說程家涉及什麽財産的鬥争啊,這兄弟兩個怎麽這麽大仇?

“那麻煩您別告訴他我是黎菘……”這話說得奇奇怪怪,她自己說完之後都覺得不對勁。

程易安點了點頭,算是答應幫她保守秘密。昨日黎菘過來的時候程易安聽見了她兩個舍友的談話,猜到了她和自家大哥的關系,無非就是他未來大嫂喜歡他大哥,卻又不願意借着未婚妻的名頭跟他相處,想着自由戀愛。

程易安昨日聽完胸口發悶,他連續加了三天夜班,程易笙倒好,在醫館一天六個病人閑得發慌,還有空談情說愛玩情趣。

黎菘見他同意了,一拍被單,自以為豪氣幹雲:“感謝感謝,以後你就是我親弟弟!”

“再挂三瓶水就可以走了,明天還有三瓶直接去輸液室。”程易安低頭看了一眼黎菘的病例,面無表情地擡頭看她,“我今年研一。”說完沒等黎菘回答,扭頭出了病房。

黎菘撇了撇嘴,小聲嘀咕:“你就是今年博一我也是你大嫂。”

程易安剛走,一個看起來比黎菘大不了多少的護士推門進來,推了一個小推車,上面放着輸液用的東西。

黎菘看見針頭以後渾身僵硬,背脊發涼。

她昨日吊針的時候一定是燒迷糊了,要不然以她紮針時候的壯舉,今日來給她紮針的一定是醫院裏年紀最大的護士,不管多細的血管都能一戳就進的那種經驗豐富的護士。

“姐姐,你……”黎菘本來想問她工作多久了,想來想去覺得不合适。她心一橫,用被子蒙住頭,将手留在外面,“紮吧。”

看不見的時候是最恐懼的,黎菘的手被綁上了壓脈帶,随後消毒……手背涼飕飕的,不知道什麽時候針尖會戳破皮膚。

哆嗦着慢慢将頭伸出了被子外,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它此刻正被護士姐姐溫柔地注視着……

護士剛撕開了針頭的包裝袋,黎菘就開始掉眼淚,并伴随着時不時地抽噎,手開始顫抖。

“我去叫護士長,我剛畢業參加工作。”黎菘這架勢把護士吓得不輕,她那手哆嗦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幾分鐘以後,護士帶着程易安回來了。

程易安按了泵免洗消毒液搓了搓手,瞧見黎菘一臉的眼淚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你去忙吧。”程易安讓護士先出去了,然後拉了個凳子坐到病床旁邊,看了眼黎菘道,“手。”

黎菘咬着下唇不肯伸手,“你不是醫生嗎……”

她還以為會來個四五十歲的護士長之類的,沒想到來了個看上去更不靠譜的。醫生會解剖她知道,什麽時候也要精通靜脈點滴了?

“伸手。”程易安拽過她的手背消毒,眼看着黎菘眼圈越來越紅,他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你跟我哥到哪一步了?”程易安突然溫了聲音跟她扯皮,“大一還沒到法定年齡吧?”

黎菘注意力暫時轉移到了程易安身上,“到,到醫生病人那一步,我還有不到一年就能領證了……”

“嘶……”說話間,手背一陣刺痛,然後痛感消失。黎菘抽泣了一聲,然後硬生生将眼淚憋了回去,上唇死死咬着下唇。

程易安将針頭固定好,然後調滴速,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冷漠得仿佛跟剛才八卦他哥感情生活的不是同一個人。

他推着車出去以後,方才那個護士又回來了。

“這瓶吊的時候會有一點痛,忍一忍,你有什麽事情就按鈴。”護士低頭看了看黎菘的手背,可惜道,“都說程醫生靜脈滴注的功夫一流,可惜沒親眼看見。”

她從口袋裏拿了張面紙遞給黎菘,“眼淚擦擦,我先走了。”

黎菘委屈地看着自己的手背,這是頭一次自己在醫院吊水。剛才程易安利索的手法仿佛還在眼前放映,她想到了那張跟程易安差不多的臉……

程易笙紮針應該比他弟弟更穩準狠,畢竟是一言不合就要把她腦袋紮成篩子的人,天天紮那麽多針,得多熟練啊……

中午,許千瑤和顧暄帶着外賣到了醫院。她們兩個人一身的汗,軍訓服都沒換就趕過來了。

“你好點了沒有?”許千瑤一進病房就開始脫衣服,穿着個打底T恤站在窗口吹風。

“好多了。”黎菘嗅了嗅外賣包裝盒,“那什麽東西這麽香?”

“白粥鹹菜。”顧暄将小桌板升起來,然後打開包裝盒遞給黎菘,笑道,“你真的是餓瘋了。”

“诶,你見着你小叔子了沒?他不會回去跟他哥說禿嚕嘴吧?”許千瑤惦記着黎菘在程易安那兒掉馬的事兒。

“見着了,他不會講的。”黎菘用勺子舀了兩口粥,嫌棄道,“這勺兒怎麽這麽小。”将小盒裏的鹹菜都撥進了碗裏,她直接捧着碗往嘴裏倒,從昨天晚飯後到今天中午十幾個小時內黎菘一粒米都沒吃,她這會兒餓得能吃下三斤麻辣燙。

“輔導員那邊批了你三天假,讓你病養好了再回去。”昨天晚上黎菘鬧出的動靜不小,輔導員也不敢讓她帶着病訓練。

“要我說你就找你小叔子開個證明,就說你身體虛弱,不宜軍訓,直接免訓得了。”許千瑤昨天被黎菘吓得不清,她頭一次看見有人真真切切燒到四十度的,今天見着黎菘腦子沒燒壞才放心。

“不用,我吊完水就回去了。”黎菘不想麻煩程易安,更何況他一個研一的學生,能開什麽假條。

許千瑤和顧暄在病房裏睡了一覺,醒來以後黎菘已經拔針了。

三個人乘電梯下樓,到門口等出租車。

黎菘靠在醫院門口的柱子上,燒剛退整個人乏得很。遠遠地看見急診出來個人,好像是脫了白大褂的程易安,可又覺得不像。

那人越走越近,黎菘看真切之後緩緩直起了身子,然後将病例塞進了包裏。

“程醫生,好巧。”她扯了個笑容出來,沖程易笙揮了揮手。

程易笙方才遠遠地瞟見兩個穿軍裝的姑娘,好奇多看了一眼,沒先到就看見了靠在柱子上的黎菘。

“在這兒做什麽?”程易笙這話問完,黎菘心裏懸着的大石頭落了下來,她未來小叔子還是說話算話的。

許千瑤嘴快:“吊水,四十度啊,昨天夜裏都快燒熟了。”

黎菘點點頭,“剛吊完,準備回去了。”

“我送你們。”程易笙說着就接過了黎菘手裏的包。

許千瑤和顧暄見狀連忙拒絕,兩個人四只手同時擺動,“不用了不用了,您送菘菘就行,我們先走了!”說完,兩個人一齊往醫院大門口跑,跟後頭有喪屍在追似的。

黎菘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程易笙,解釋道:“她們忙着回去軍訓……”

程易笙也沒在意,同她一起慢慢往停車場走,“前天淋雨感冒了?”

“嗯,你來醫院做什麽?”黎菘問道。

程易笙一提這個氣兒就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我弟弟在醫院實習,半個小時前火急火燎讓我過來,剛才一問,說是二十分鐘前進了手術室,沒四五個小時出不來,不知道搞什麽鬼。”

黎菘眨了眨眼,将程易笙的話順了一遍……

如果她沒有自作多情的話,程易安此舉是為了增進她和程易笙的感情?

“他們大醫院的醫生,忙點兒正常。”出于感激,黎菘開口幫程易安說話。

程易笙聽完挑着眉看她,“大醫院的醫生?”

作者有話要說:  程易笙:大醫院的醫生?看不起誰呢!?啊!!!(土撥鼠叫)

——

順便介紹一下,程易安是隔壁完結文《醫生,給我開點藥》的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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