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怕什麽,你又不是沒看過。”

程易笙勾着唇笑,手還擺在胸前,抓着衣服扣子。

見黎菘低着頭不敢看,他直起了身子故意往前送了送,指着那塊傷處給她看,“潑紅了。”

“活該……”黎菘嘴裏嘟囔着,眼睛控制不住地往他胸前瞟,确實是紅了一片。

“沸水?”她看着雖紅,卻沒起水泡。

程易笙看了她一眼,沒好氣兒道:“改天記着去醫院照個片子。”

“什麽?”黎菘有點兒懵,“我?”

“去照照看心是不是黑的。”虧她問得出來,這要是被潑的是沸水,他此刻應該纏着繃帶了。

程易笙低頭準備系扣子,剛系上一個,突然擡頭看向黎菘,看似好心地問道:“看完了?”

黎菘瞪了他一眼,兇道:“胸肌都沒有有什麽好看的!”

“嗯,沒有籃球場的小哥哥好看。”程易笙低着頭,将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顆。

黎菘求生欲強烈,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不不,籃球場的那些哪兒能跟程醫生比,膚白貌美,腰細腿長的。”

程易笙皺了眉,這話怎麽聽怎麽像是誇女明星的。

“我可是見識過程易笙的寬肩窄腰的,就是沒想到你還有裸睡的習慣。”

“嗯,便宜了某個女流氓。”

女流氓本氓讪笑了兩聲,裝作宿醉忘事兒的樣子,“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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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停業期間有什麽打算嗎?就整天吃飯睡覺看螞蟻?”黎菘趕緊轉移了話題。

“去談點事情。”程易笙想了想,“過兩天可能要去趟外省。”

黎菘看他那掙紮的樣子,仿佛出個差跟要殺了他似的。

“學習交流?”黎菘問道。

“不是,你打發走那個女人,還記得嗎?”程易笙手往肩部比劃了兩下,“你發傳單那天。”

“記得,清遙藥業。”黎菘當時覺得這名字好聽,印象比較深刻。

“嗯,他們和另幾家公司一直想找我買止血散的藥方。”

黎菘是聽爺爺說過,程家有祖傳的藥方,其中以止血散最為厲害。當年他們上戰場打仗,槍傷刀傷都是程老爺子治的,還有許多軍隊幹部受傷了點名要找程皖清。

“我以為現在西醫發達,這東西很少用了。”

程易笙搖搖頭,“市面上也有一些中成藥品牌的止血散,離我們程家的還差了些,真能批量上市也是好事。”

“但這麽多年了,你們家的藥方就沒人能破解?”黎菘覺得那些中成藥背後的配料表也都是差不多的。

“種類是大同小異的,但是用量是我太爺爺和爺爺多少年實踐出來的,某一味藥的量多了或是少了就是千差萬別。”

“所以……你跟上次那個人是錢沒談攏?”黎菘猜測道,畢竟藥方這種東西算是專利了,而且一旦投入生産利潤相當可觀,又造福人民,她除了價格,想不到其他的程易笙能拒絕的理由。

“不是,主要還是技術問題,這種藥一向都是純手工,做起來費時費力,如果需要大批量投入生産出售肯定不能純手工。清遙一直以來以西藥研發為主,不論是設備還是技術人員都不合适。”

程易笙之前也接觸過其他的幾家公司,有兩家還算滿意的,但都沒有實地考察過。他想着正好趁這回停業休整把這事兒辦了,省得這幾個公司一趟一趟跑。

黎菘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我之前聽說程叔叔是做醫藥研發的,還以為你們家的這些方子都在他那兒。”

“我父親不算是跟我爺爺學的,他是正兒八經的藥學院畢業,爺爺的方子沒傳給他。”

程易笙難得今天興致好,給她這個門外漢多講了點兒。

見黎菘總是摸脖子,他起身,一手摁在她肩膀處問道:“不舒服?”

“一直在上課,聽講座……脖子都快斷了。”

程易笙才按了一下,黎菘就縮着脖子叫道:“輕點兒,疼。”

程易笙的手勁兒着實大,黎菘覺得自己的脖子都快碎成末末了,眼淚都痛出來了。

她紅着眼眶扭頭看向程易笙,捂着脖子不讓他碰,“你還是別動我了,我回頭找個商場,二十塊錢坐會兒按摩椅得了。”

程易笙聽完這話半天都沒回過神,他這地方的按摩多少人擠破了頭都排不上號,有錢都買不到的服務,落在黎菘眼裏還不如一商場的破按摩椅?

“去診療床趴着。”他自小時候學醫以來就沒受過這樣的嫌棄。

“按摩椅以後少坐,不正規的推拿按摩也不許去。”程易笙見黎菘不情願,直接動手抓着她的手腕走到診療床邊上。

“按摩店裏的人學了幾個月就出師了,速成班只會給你一通瞎按。不過按摩稍微好點,有些地方還給針灸,我見過一個會計轉行針灸的,一針下去拔了就開始呲血,到時候癱了還不知道算誰的。”

“你覺得我像是能花錢給別人紮的嗎?”黎菘慢吞吞地趴在了診療床上,偏着頭看向程易笙,“你輕點兒……”

被她這麽一看,程易笙連平日三分的力氣都使不出來了,瞧黎菘此刻這副乖巧的樣子,他又想到了那天在酒店,這丫頭醉醺醺地勾引人的時候可比這會兒膽兒肥多了。

外套領子礙事兒,程易笙替黎菘脫了外套搭在腰上,她裏頭只穿了件黑色的打底衫,薄薄的料子貼在皮膚上。

雙手按在她的脖子兩側,程易笙緩緩發力按揉。

“這兒酸?”

黎菘屏住氣,小貓似的哼了一聲。

“可以再使一點點勁兒。”

程易笙依着她的指示用力,感覺到黎菘渾身的肌肉由緊繃到松弛。

黎菘此刻舒服得很不得直哼哼,什麽高級按摩椅都見鬼去吧,按半個小時都抵不上程易笙三分鐘的。

不知過了多久,程易笙将手從她脖子上移開示意她起身,“好了。”

黎菘緩緩睜開眼睛,側着身子,睜着雙大眼睛看向他拒絕:“我不。”

她伸出了五根手指頭,“再來五塊錢的!”

程易笙被她這模樣逗樂了,拍了拍肩膀示意她趴好,邊按摩邊同她講:“我這兒按分鐘收費。”

“唔,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談什麽錢。”黎菘貫是沒皮沒臉的,“程醫生,我腰也酸……”

程易笙又将手往下挪,按在她的腰上,“還有哪兒酸,一次性說完。”

黎菘頭埋在手臂上,聲音發悶,“看不到你每天心都是酸的。”

程易笙動作滞了一下,心髒像是被人擊中了,随後炸開。

雖然知道這姑娘說話總是這副樣子,戲弄起人來沒個譜,可程易笙還是耳熱。

一個小時後,某個程姓技師的技術好不容易得到了黎大小姐的認可,結束按摩。

程易笙揉了揉手腕,正巧之前點的外賣到了。

他提着外賣進來,黎菘正靠在沙發上打呵欠,懶懶散散地翹着二郎腿,“太舒服了,怪不得那些按摩會所都提供住宿,按完根本不想動啊……”

“吃飯。”程易笙将盒子一字排開,從中拿了杯飲料給她,“杏仁露,嘗嘗。”

黎菘用吸管戳開以後喝了一口,是現磨的杏仁核桃,僅僅戳開以後透過吸管,杏仁和核桃的香氣就迫不及待地往她鼻子裏鑽,喝在嘴裏稠糊糊的,市面上的罐裝杏仁露跟這個一比簡直淡得清水一樣。

“甜嗎?”程易笙怕她喝不慣,特地交代了放糖。

“甜。”黎菘舔了舔嘴唇,将腦袋湊到他旁邊,“還有更甜的。”

“嗯?”程易笙喝了一口粳米粥,不明所以,“什麽?”

“甜甜的戀愛要不要?”黎菘彎着嘴角,“我超甜的。”

程易笙挑了挑眉,直起身子往後坐同她拉開距離,淡淡道:“我不嗜甜。”

“喔……”黎菘拿了個饅頭小口咬着,“你哪天走啊?”

“還沒定。”程易笙還有一些事情要交代,況且跑到人家那裏去參觀,總要跟人家約個時間。

程易笙猜到了她問這個的用意,“你來之前跟我打個招呼,免得撲空。”

黎菘故作不解,“嗯?”

“你要是來找我,先問問我在不在。”程易笙以為她顧着吃沒聽見,又說了一遍。

“我找你幹嘛?”黎菘眨巴着眼睛。

程易笙被她一噎,想着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沒好氣兒地看了她一眼,“那你今天是路過?”

“那倒不是。”

黎菘嘆了口氣,“我聽說你被人潑了,特地過來看看。”

“要是毀容還是怎麽的我……”

程易笙冷着臉,“黎菘。”

“我只能努力學習,以後找個好工作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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