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許文淏X柳漾
“你說說你這些垃圾,海報都成堆了,買那麽多沒用的東西做什麽……”
陳麗麗幫柳漾收拾着要帶去學校的行李,那孩子非要一捆海報走,也不是演員不是歌手,長得沒多帥,也不知道女兒喜歡個什麽勁兒。
柳漾将海報筒搶過來塞進了行李箱裏,十分寶貝地塞在衣服縫裏頭蓋好。
“媽,這可比演員歌手厲害多了。”
那是她從小的偶像,擅長速算速記,在柳漾上初中的時候經常能在電視上的益智類節目裏看到他。
那時候柳漾每周六都抱着遙控器不撒,蹲點兒看首播,看完了還要看回放。
只是後來那人退賽以後就沒再在電視上出現了,柳漾只知道他叫什麽,其餘的一概不知。
家裏剛買第一臺電腦的時候,她在網上搜索了許文淏全部的節目。
剛剛接觸ps的時候,她周末一幀一幀地截圖,将許文淏節目裏的畫面做成了圖片。
剛剛學會剪視頻,柳漾熬了一個通宵,将所有節目裏許文淏的片段都剪到了一起放在網上,不出意外地點擊慘淡。
就算是她剪輯得再好,這人也沒人記得了。
但偶爾看見評論裏說小時候看過那個節目,或是覺得他長得還不錯,柳漾都會開心半天。
家裏牆上不讓粘東西,柳漾就一直留着那些自己做的大幅海報,盼着大學生活。
那樣她可以在自己的床鋪上粘滿牆的海報,沒人管她。
“我說了啊,等你國慶回來去見見許爺爺的孫子聽見沒有。”陳麗麗不滿地将柳漾的玩偶從行李箱裏拿出來,“帶那麽多沒用的東西。”
柳漾皺着眉将玩偶抱在懷裏,“反正你也不跟我去學校,我就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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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帶帶。”陳麗麗伸手點了點柳漾的鼻尖,“你要是國慶敢不回家試試看。”
“回家,你從高中開始就打算着把我嫁出去,我敢不回家嗎?”
許爺爺的孫子這幾個字被陳麗麗念叨了好久了,從柳漾上高一開始就總能聽見他的名字。
成績多好人多聰明,在國內念了大學以後又輕輕松松考去了國外讀研。
那就是所謂的別人家的孩子,問題是陳麗麗連他面兒都沒見過,都是聽別人八卦來的。
“我懷你的時候你許爺爺回老家祭祖,當時就說如果是個女孩兒,就許給他們家……”
“媽!”柳漾實在是不想聽她唠叨了,“都什麽年代了,還搞指腹為婚那一套,那人要是肥頭大耳書呆子一個你也把我嫁過去?”
“你許伯伯年輕的時候比你爸還帥,劉阿姨也是街坊四鄰最漂亮的,按基因那一套來講,你都能長成這樣了,那他一定差不了。”陳麗麗催促着柳漾,“趕緊趕緊,你爸還在樓下等着。”
柳漾拿了條裙子出來準備換,“媽,你先出去一下。”
陳麗麗起身要走,順便搶了柳漾的裙子,“穿什麽裙子,報道爬上爬下地多不方便,穿褲子去。”
她從衣櫥裏拿了條長褲,“穿這個,都秋天了別露腿。”
“哦……”柳漾不情不願地換好了衣服,拖着兩個行李箱出了房間。
陳麗麗拍了拍柳漾的肩膀,催促道:“趕緊走吧,我就不送你下去了,我也得收拾收拾上班了。”
“你真不送我啊……”柳漾扒着門框,可憐兮兮地看着陳麗麗,“媽,我下次回來可就是一個月以後了。”
“那怎麽辦,我這班不是沒調得了嗎。”陳麗麗摸了摸女兒的臉,“去吧,你爸陪你,沒事兒。”
“哦……我走了。”柳漾扁着嘴,眼淚欲掉不掉。
關門拖行李下樓,柳漾看見柳志成的那一刻,父女倆相視一笑,露出了終于解放了的表情。
“幸好你媽沒跟來。”柳志成拿出滿滿一袋兒零食放到了柳漾腿上,“飲料少喝點兒,從這兒開到服務區要兩個小時。”
“解放了!我要迎來新生活了。”柳漾擰開可樂喝了一口,然後拍了拍柳志成的肩膀,“老柳,以後家裏聽陳女士唠叨的重任就交給你了,希望你不辜負組織的期望,好好哄陳女士開心。”
離M大大概四個小時的路程,柳漾新奇地盯着窗外看,她高考之前幾乎沒出過門,最遠也就是T市郊區。這回出門算是出遠門了,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
突然,窗外閃過了一輛車。
車速很快,駕駛位上的人在柳漾眼前一閃而過……
“爸,你能追上那車嗎?”柳漾立刻就坐直了,指着前面說。
柳志成奇怪地看了女兒一眼,“人家興許有什麽急事,漾漾你要記住了,以後不管是開車還是騎自行車,都不要老想着超車……”
“我……”柳漾着急地看着前面越來越小的車影,氣餒地靠在了椅背上。
“不說了,我要睡覺了。”
“好,你睡。”柳志成不知道柳漾怎麽了,只以為她是因為第一次要一個人生活,心情有些起伏。
學校門口停着大量的私家車,都是送學生上學的。
一家人每個人手裏都拿着行李,簇擁着上學的孩子進門,那陣仗着實大。
柳漾背起了自己的背包,手裏拿着檔案袋。
在志願者的帶領下報道,領軍訓服,分宿舍……
拿着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了,柳志成一手提着一個行李箱上樓,到了宿舍門口他執意要進去。
“你媽說讓我幫你把床和蚊帳挂好再走。”
“爸,我自己可以挂的。”柳漾堅持不讓他進,“女生宿舍你就不要進去了吧。”
“剛才宿管……”
“宿管讓你進來你也不能進裏面去啊,萬一看見什麽不該看的東西怎麽辦。”
柳漾說着就把柳志成拉着往樓梯口走,“你放心吧爸,我真的可以的,國慶前你來接我,就這麽定了。”
送走了柳志成,柳漾一人拖着兩個行李箱敲門進了宿舍。
宿舍是四人間,另外三個舍友已經到了,正坐在一塊兒聊天,腳邊還散着各地的特産。
“你終于來了我的天,快快快,抓阄。”
他們沒分床鋪,特地等着柳漾來了一起抓阄,公平些。
柳漾運氣好,抓到了一個靠窗的床位。
四個人都放下行李以後開始閑聊,介紹自己的家鄉,分享聽到的校園八卦什麽的。
“诶,我們系主任你們知道嗎?”姚小雲突然壓低了聲音。
“知道啊,報道的時候在那兒的那個,五十多歲,看起來還挺和藹。”
姚小雲搖搖頭,“不是他,那是正的,今年剛升了個副的!”
她拿了一張校園網的截圖給另外三個人看,“吶,是不是超級帥!”
柳漾看清照片的那一剎那立刻屏住了呼吸,圖片上的人星眉劍目,證件照的全死角拍攝也擋不住帥氣。
“副,副主任?”柳漾雖然已經把他認出來了,但不願意相信。
小時候覺得他那麽優秀的人長大了是要當科學家的,怎麽會到學校來當副主任?
“是啊,聽說是國外讀完研究生回來的,特別優秀的那種,跟了兩年的項目因為他是個中國人沒給他署名,一氣之下就回國了吧?”姚小雲聳聳肩,“聽一個學長說的,好像是做什麽什麽納米什麽東西的。”
“可我們這是經管院啊……”
“他本科念的經管。”
“好厲害啊,研究生剛畢業年紀也不大吧?”
……
他們接下來說了什麽柳漾一個字兒都聽不進去了,她唯一的念頭就是行李箱裏的海報絕對不能讓舍友看見,絕對不能!
柳漾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想着什麽時候能見着那個人,沒想到第二天就看見了。
系裏全體新生開會,許文淏作為新來的主任上去講話。
柳漾在第三排正中看着,他穿了件剪裁合體的黑色襯衫,完美地從一群穿白襯衫打領帶的老古板中脫穎而出。
許文淏說話不緊不慢,擲地有聲,手裏的稿子一直拿着卻沒看一眼,擺設一般,看來速記的能力沒退步。
他的樣子讓柳漾一下子就想到了六年前,十九歲的許文淏站在臺上宣布退出接下來的比賽,也是如此從容不迫的。
那時候的他多的是幾分少年人的風發意氣,如今則褪去了生澀,更多了些沉穩和淡然。
但饒是柳漾是他的腦殘粉,對于他這席話還是很抗拒的。
學校裏每個院系都有各自的管理方式,但他們系未免也太慘了點兒……
抓晚歸、抓逃課,強制性規定任課老師每節課點名,他也會不定時去教學樓查遲到的人,每晚宿管随機查寝,過了門禁時間一律記錄名單。
根據姚小雲的話柳漾推測,這些變态規定都是許文淏剛定的。
因為昨日姚小雲還說他們系松的很,逃課晚歸只要不過分,都不會太苛責。
大會結束,同學們依次退場。
柳漾走在後面,慢吞吞地四處搜尋着什麽。
“找什麽?”許文淏一眼就瞧見她賊兮兮的樣子,又不像是丢了東西,神情古怪。
“啊?”柳漾吓得停住了腳步,低着頭不敢看許文淏。
找什麽……總不能說找你吧?
“沒,沒找什麽。”
許文淏皺着眉,“那趕緊走。”
他顯然是不信柳漾的說辭,新生幾百個人都走了,就剩下她鬼鬼祟祟的,被他叫住還一副吓得丢魂的模樣。
不過他也不覺得柳漾看起來像是有什麽不良心思的,多半是等着外校的男朋友罷了,這事兒常見。
“知道了許主任。”柳漾大步朝着前面走去,拐了個彎兒以後發現不對勁,又折回了頭走向另一個路口。
“诶小許,那孩子怎麽了?”系主任王紹指了指柳漾,“那不是去實驗樓的路嗎?”
話音剛落,二人看見柳漾匆匆折回頭找到了回宿舍的路。
王紹笑了笑,“每年都有那些個孩子找不到路,之前還有個跑我們辦公樓上課的。”
許文淏也陪着笑,“正常,學校大,他們才沒來幾天。”
“是啊,都是新娃娃,這就是做我們這些工作的好處,每年都能看見些生氣勃勃的孩子,都覺不出自己老了。”
許文淏贊同地點點頭,“王主任心态确實年輕。”
“你也別老暮氣沉沉的,過幾天有空嗎,我女兒單位放假,她跟你年紀相仿,說不定能聊得來。”王紹見許文淏的第一天就看上這孩子了,想着家裏那個剛畢業的女兒,忙不疊給兩人撮合。
“怕是不方便。”許文淏笑着拒絕了王紹的好意,有些無奈地說道,“家裏人安排了未婚妻,國慶得回去見。”
王紹有些遺憾,但瞧他這模樣也不是假話,“那罷了罷了,以後要是有空來家裏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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