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樓頂的天臺是他們專科組閑來無事就會跑的地方。姬偃将手裏的報告解決完之後就跟趙政打了個招呼去天臺找遲遲未歸的太子長琴。
天臺的門半開着,姬偃從門縫裏可以看到太子長琴挺拔的身影。那一頭如瀑般漂亮的長發僅用一根發圈半紮着垂在背後,他仰着頭,可以清晰看到白皙的脖頸。
太子長琴眯起眼睛,看似眺望着遙遠的天際,實則是透過前面的這片天空在看那觸不可及的另外一個世界。
一陣夏風帶着燥熱撲面而來,姬偃伸出手,推開半開着的鋁合金大門走了過去。
天臺和走廊明顯是兩個世界,一個涼爽,一個悶熱。老大樓本就陰涼,大樓外牆爬滿的藤蔓使得大樓一到夏天就像自帶空調似的,涼爽且不燥熱。迎面的熱風讓姬偃眯起了眼睛,身上的皮膚遇熱就出汗,只一會兒的功夫,她身上的衣服就濕了起來。
沒有朝太子長琴待的方向走過去,而是朝他背對着的對面的欄杆處走去。背靠欄杆,姬偃坐下,仰望着頭頂的豔陽高照,問道:“你不熱嗎?”
太子長琴語聲平靜,道:“心靜自然涼。”
姬偃笑道:“心就算靜了也不會涼的。”現代都市很多人的心都是浮躁的,有幾個能像太子長琴說的真正做到心靜自然涼?尤其是在這40°高溫的室外。
額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姬偃用手抹開額上的汗水,忽然問道:“都知道了?”
太子長琴擡起手撥開被風吹在臉上的發絲,應道:“恩。”
姬偃看了他一眼,接着又望向頭頂的天空,嗤笑道:“我還以為你在知道自己的存在之後會問我什麽呢,沒想到你這麽沉得住氣。”
“就算問了,判判姑娘也無法給我答案,不是嗎?”太子長琴淡淡道:“既然無法給出答案,那又何必問呢?即便問了,判判姑娘就真能将我想要知道的告知于我?”
姬偃回道:“不會。”這一聲答得尤其之快,快到讓太子長琴也怔了怔。
“判判姑娘回答的倒是快。”他嗤笑道。
姬偃微微低下頭,那張精心畫過妝的面容已經有點脫妝,她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濕紙巾抹了把自己的臉,将臉上的打底粉一并抹了下來。唇角微勾,待半晌過後方才緩緩道:“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如何回答你?況且,就算知道了,可在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這個事實之前,三思而後行總比魯莽告知于你好吧。如今,你知道自己不同于這個世界,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了,怨嗎?”
天邊看不到一朵雲,火辣辣的烈日當頭而照,将這個世界烘烤着。額上汗珠密密麻麻,可姬偃卻沒有再用紙巾去擦,她定定地看着太子長琴,那雙淡褐色的眼珠裏卻未有一絲一毫的好奇和探究。
太子長琴的視線對上姬偃的視線,他輕聲問道:“歐陽少恭錯了嗎?”
這個問題讓姬偃愣了一下,眉頭微皺,想了想道:“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可我知道他只是想要活下去,跟普通人一樣活着。”
“想要活着有錯嗎?”太子長琴又問道。
姬偃答道:“想要活着沒有錯。可是……想要活着卻要建立在別人痛苦上那就是錯了。這個世上,除了天,誰又能定誰的命呢?歐陽少恭怨天,怨天令他寡親緣情緣,命主孤煞,怨天奪去了他所有的幸福,包括他最愛的人。可是,在這一切發生之前,他幸福過,那一世他幸福地跟自己的愛的人相守在了一起,這……難道還不夠嗎?他想要做到我命由我不由天,可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夠真正做到,若人人都能勝天,這天還要來做什麽呢?”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數。”這話說出口是很艱難的,因為她必須認命。
姬偃早就認命了,在她父母過世後她就認命了。在專科組,她遇到過形形□□的人,碰到過形形□□的案件,一切的一切,都讓姬偃信了命。
可這世上除了命這個字外,還有世事無常這四個字,姬偃在認命的同時卻又深刻地将世事無常印在她的腦海裏。
很多時候,姬偃很想知道自己的結局。
“我吧,就是想過最簡單的生活,跟愛的結婚生子,白頭偕老,然後正常死亡,進入輪回,再來一次新的生命。可進入專科組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自己注定過不了最平凡最簡單的生活。”
太子長琴轉過身朝對面的姬偃走過去,來到姬偃面前,他慢慢蹲下,道:“判判姑娘信命?”
“信,我只能信。”
“那麽我來到這裏是命嗎?我遇見你,還有先生他們……是命嗎?”
“是。”姬偃豎起一根手指頭,指着頭頂上的天空,道:“你比我更清楚。一個人一旦結了因,就會有之後的果。有因必有果,不是嗎?”
聽了姬偃的話,太子長琴的腦海裏再次浮現歐陽少恭的命運,即他以後的命運。若那是他的命,他真的不甘心。被龍淵族人用玉衡以“血塗之陣”硬生生奪去命魂四魄的痛苦,幾千年來用僅剩的半魂流連人間受盡人間的苦難,這就是他必須受的結局嗎?
僅僅因為那一念之差,他就必須承擔這樣的痛苦?
“那麽我錯了嗎?”太子長琴再問這句話的時候,眼裏帶着一絲冷意。
姬偃與他對視,眉頭輕蹙,道:“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或許這個問題,許多人都沒有辦法真正給出一個答複來。太子長琴他錯了嗎?僅僅只是一個愣神就必須受到那麽大的懲罰?明明當時打起來的人是水、火二神和鐘鼓,為何被懲罰得如此嚴重的卻是太子長琴?這個問題曾經在很多人的心中萦繞過,連她在剛開始玩《古劍奇譚》,看到開頭動畫的時候也思考過。
可那時候的姬偃在思考了一次後就不再去多想這個問題,設定而已,多想又能如何?就算在另外一個世界,太子長琴真的承受這麽大的痛苦,那也是命數。命,定了,想要去更改,那是何其的難?這世上,或許真有人可以改命,可這億萬人中都不一定會出現一個,自己改變自己命的人何其少?
伸出手,太子長琴的手扣上姬偃的後腦勺,将她的腦袋往自己的面前拉。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姬偃能夠清晰看到他那雙向來溫和的眼中閃過一絲淩厲的冷意。有那麽一瞬,姬偃以為自己面對的是歐陽少恭,而不是太子長琴。
因為,只有歐陽少恭,那個流落人間,經過“血塗之陣”亦不能再入輪回,幾千年裏受盡人間苦難且承載記憶的二魂三魄才會露出剛才的眼神。
歐陽少恭會變得殘忍無情,不無道理。姬偃一直覺得這事如果攤她自己身上,估計她會比歐陽少恭更狠。
“為何不能回答?因為對判判姑娘來說,在下就是錯的。”
“不,我并沒有覺得那件事的全責在你,只是這個問題太難回答。無論你問多少人,他們都無法将最正确的答案告訴你。假如,有人說這件事跟你無關,你會覺得這事真的跟你無關嗎?致天柱傾塌之事,你覺得是小事嗎?”
太子長琴冷冷道:“天柱傾塌并非我願,可為何只有我必須承擔那樣的痛苦?”
“因為沒有那一念之差就不會有之後的事。”姬偃盯着他,一字一字念道:“你有沒有想過,若你……”話語未吐露而出,太子長琴卻忽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他一點也不想從姬偃口中聽到接下來的話。
捂上來的那只手太過用力,有那麽一瞬,姬偃有一種她的臉會被對方的手給捏碎的錯覺。
“判判姑娘,後悔嗎?後悔讓在下學會了這個世界的網絡信息?”
姬偃看着他,這個時候,被捂住嘴巴的她根本無法回答太子長琴。
她知道,眼前這個太子長琴已經在變了。
“不過,在下可不能讓判判姑娘後悔,因為這世上本就沒有後悔之藥。”他那雙本該含着溫柔之色的眸子變得深邃黑阒,就像那靜寂無聲的無底深淵一般,寒冷寂寥。
凝視着眼前這雙波瀾無驚的淡褐色眸子,太子長琴忽然想從她的眼睛裏看到其他的情緒。
若眼前這個人會流露出其他情緒,是不是會……
松開捂在姬偃嘴巴上的手,太子長琴忽然傾身湊近,接着姬偃的瞳孔中就看到太子長琴的臉一點點在放大,然後一個溫軟的東西覆上了她的唇。
淡漠的眸子裏慢慢地出現了其他情緒,她的眼睛刷的一下就睜大了。
面上依舊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樣,可她的腦子卻如同一支正好被點着的煙花,‘嘩’的一下炸開了。
一個接着一個的念頭湧向腦海,卻只是讓她的腦子更加混沌。
她這算是被親了?被太子長琴親了,親了,了……
嗯,她真的被親了……
這是姬偃蒙圈之後,腦子裏不斷循環的幾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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